林豫墨的意識沒有馬上回歸身體,直接飄向那群水手,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于是趕緊收攏心神歸于身體。
晃晃腦袋,林豫墨坐好了身體問道:“崔靈姐,那邊怎么了?”
崔靈已經(jīng)退后兩步站定,又回頭掃了一眼那邊才說:“剛才有兩個人下水了,把船體撬正之后本來已經(jīng)準(zhǔn)備收工了,有一個人突然暈倒了。正好你醒了,咱們?nèi)タ纯丛趺椿厥聝?。?p> 林豫墨自無不可,扶了一把艙壁就站了起來。這時候奚長明從通鋪艙里跑了出來,神秘兮兮地說:“你們知道嗎?那些人真的是中邪了,剛剛有一個家伙打了個機(jī)靈然后突然開罵,還不明白大家為啥把他綁了起來,以為是要謀財害命呢。現(xiàn)在人們也不敢相信他,任他躺著哭呢?!?p> 崔靈看了林豫墨一眼,林豫墨點(diǎn)點(diǎn)了頭,她便對奚長明說:“你去讓他們把那個解開吧,豫墨已經(jīng)解決了他,這是你收攏人心的好機(jī)會,別錯過了。”
林豫墨朝二人豎起大拇指,然后就緊走幾步來到船舷位置,看水手們修理大船的破口。一共下去了十二名水手,三個人把那位已經(jīng)暈倒的放在一個筏子上,正準(zhǔn)備拴好繩子往船上送,剩下八名都或站或坐地呆在另一個筏子上,還在想辦法把那破口修補(bǔ)得結(jié)實(shí)一些。
其實(shí)現(xiàn)在也沒辦法修,沒有專業(yè)的師傅,而且船上還都是人,所以只是做一下基本的修補(bǔ),防止破口被拉扯變大。所幸這船的做工比較好,而且再有一天多的行程就到達(dá)南湖渡口了,到時候再做一個全面的檢修。而且過了鬼見愁,往下一路平坦,在沒有這么險惡的地形了,所以其實(shí)也不需要太擔(dān)心。
也許是因?yàn)槁淞怂菚炟实乃直焕霞装搴蠼o人的感覺是寒氣逼人,連林豫墨都忍不住后退兩步。船上的男人們開始扒他的衣服,嚇得崔靈扭頭就走。
林豫墨看水手們七手八腳地幫著暈倒之人換好了衣服之后,想湊近問問情況,不料那人直接被一個絡(luò)腮胡給背著進(jìn)了離開了,看樣子是要送到他們休息的地方。船上沒有醫(yī)生,想必他們也只能盡量減少他繼續(xù)挨凍的時間吧。
正在林豫墨猶豫著要不要探出意識去觀察一下那位暈厥的水手,奚長明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叫到:“崔靈暈倒了,你快過來看看!”
林豫墨聞言趕緊跟過去,嘴里下意識地問道:“怎么回事兒,你們干了什么?”
三步并作兩步地跑進(jìn)通鋪艙,見崔靈已經(jīng)被放在了一張鋪了兩層鋪蓋的床榻上,周圍一幫大老爺們兒圍著。林豫墨撥開人群抓起崔靈的手,仔細(xì)地看了看她的臉色,發(fā)現(xiàn)她臉色發(fā)紅,似乎是運(yùn)動過量導(dǎo)致的暈厥,沒有什么直接危險。
林豫墨讓奚長明過一會兒再回房間,然后直接把崔靈抗到肩頭徑直離開了。周圍人見奚長明沒有說話,便也沒有阻攔,讓開了路。奚長明則問了問剛才崔靈幫忙“治療”的那個中邪之人的情況,發(fā)現(xiàn)那人躺在床榻上不再掙扎,細(xì)看之下已經(jīng)是睡著了,這才吁了一口氣,對身邊的人群說道:“大家不要擔(dān)心,既然這位大哥已經(jīng)沒事兒了,說明我那妹子是有辦法解決這邪物的。等她休息好之后,我們再來幫其他人看看,爭取讓大家伙兒在下船之前就恢復(fù)過來!”
有人說道:“那姑娘已經(jīng)暈倒了,這孫老二還不知道是睡了還是暈了,誰敢讓你看?。俊?p> 船上之人都是三五個、十來個一伙兒的,出門在外諸多不易,自然是怕出事兒。這位說話的想必就是剛剛睡過去的那位孫老二的同鄉(xiāng)了。
誠心幫人卻要遭受這樣的無禮對待,奚長明難免有些惱怒:“什么叫不知道是睡了還是暈了?你不會自己查探一下他的脈搏氣息?”
那人倒也實(shí)誠,立馬探了探孫老二的鼻息,又抓著他的手腕摸了半天,嘴里還兀自嘴硬道:“讓我摸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大夫……”
奚長明有些無奈,他跟這些游民短工們接觸得不算少,剛才只是因?yàn)閾?dān)心崔靈催下意識地有些心急才出言反駁。此時懶得理會那還在找脈搏的漢子,直接對周圍的人說:“還有一天多就要下船了,大家不要急躁,照顧好這些人。等我妹子休息好之后,我們會想辦法來救助他們的。”說完便準(zhǔn)備離開了。
一個略顯老態(tài)的男人頂著一臉愁苦之相攔下了他:“小哥別急著走啊,也幫我看看我這侄兒吧,本來身子就弱,怎么又遭了這邪氣……”
奚長明心里有些不耐煩,不過還是解釋了句:“這邪氣入體的毛病,我?guī)筒涣?,得等我妹子恢?fù)好了才行。她現(xiàn)在自己還暈著呢,有什么事兒晚點(diǎn)兒再說吧。你們現(xiàn)在先把他們看好,別讓他們傷著自己就行了?!闭f完直接離開,不顧身后的紛紛議論。
“什么人啊,一會兒幫一會兒不能幫的……”
“沒有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這么年輕能懂多少東西?等下別那小姑娘暈倒也來找我們麻煩就行了?!?p> “馬上就到南湖渡了,那邊的大夫、道士都多,管他是生病還是中邪,到那兒就沒事兒了?!?p> “想得倒美啊,找大夫不花錢還是找道士不花錢?。俊?p> ……
十月二十,李守方在天水學(xué)宮的特殊事務(wù)處理處發(fā)了一通脾氣,因?yàn)榫琶?、八十一名練氣境各星級的儒修在易州范圍?nèi)折騰了一個多月,除了惹惱了道門金丹楊得意之外一無所獲。
楊得意雖然脾氣暴躁,但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尤其是如今儒門興盛,楊得意懶得與那一群滿口仁義道德的書生打交道。如果不是他們這次實(shí)在過分了,他也沒打算露臉。
對于林豫墨的爺爺林道沖的獵修身份,他其實(shí)沒什么想法:既沒有探究獵修修煉體系的欲望,也懶得為自己的開山大弟子去刻意幫他隱瞞。何況,不是還有個黃雅欣的道門師妹嗎?這么多年都過去了,沒道理現(xiàn)在過不去。
只是這一次儒門的行動不止無禮,而且還張揚(yáng)。楊得意雖然在易縣坐鎮(zhèn),但整個易州之地都算是他的轄區(qū),這是他師父分配過來的任務(wù)。而他待在寶山修煉,一方面是因?yàn)檫@里是易水的源頭“水”意靈動,另一方面整個易州最有靈性的三只妖修都在寶山附近,他完全可以監(jiān)控著他們的動向,免得危害世人。
儒門這次的搜查行動,先是最初在易州城搜了一遍,然后往寶山遞上一份拜帖說要搜查整個易州。被楊得意趕下寶山之后,章嘉峰,也就是這次搜查行動的領(lǐng)導(dǎo)人,表面上道歉不止,暗地里則是直接分出五位筑基境儒士悄悄在寶山附近查尋修士蹤跡,而讓剩余八十幾人全部大張旗鼓地離開易縣去往五回、淶水、容城等易州其他幾個縣里繼續(xù)搜查。半個月之后全部回到寶山腳下,統(tǒng)一回復(fù)是“沒有蹤跡”,然后八九十個人就繞開寶山在整個易縣之地分散開來,繼續(xù)搜查大業(yè)。
本來?xiàng)畹靡馐谴蛩闳桃蝗趟懔?,畢竟那姓章的把表面功夫做得那么到位,還擺明一副找不到人決不罷休的姿態(tài),他是懶得與之扯皮的。如果純粹地收拾他們一頓,未免失了前輩身份,雖然他不怎么在意這些,但終究是懶得動手。
只是這以禮教著稱的儒門,著實(shí)讓人失望。
先是,花果山的筑基境猿猴白圣,被儒門之人通過特殊手段探到了妖氣,立馬圍了三十多個過來要“替天行道”、“斬妖除魔”,這在楊得意眼皮底下,隨手扔了兩顆石碾子大小的石頭過去,就把他們的英雄氣概打消了。
然后是歪嘴嶺的狼妖。
歪嘴嶺離寶山直線距離大概一百五十多里,中間山水相隔的,如果不是刻意查探的話楊得意并不能時時關(guān)注著那邊。本以為儒門之人知道了自己的態(tài)度后不會對妖修們太過分,只是沒過幾天,山下的秦郎中炸了丹爐要找楊得意。
秦郎中是南焱洲過來的醫(yī)修,因?yàn)樽嫔吓c道門有舊,所以在寶山落足之時楊得意專門送了他一個丹爐。一方面是提攜后輩,一方面是給他一個向自己提要求的機(jī)會。同時楊得意也告訴秦郎中,一般情況不要打擾自己——雖然只是山上山下的距離,但只要楊得意不愿意,秦郎中還真找不到他。如果真有什么必須找他的理由,那就炸了丹爐吧。
秦郎中在寶山山腳下呆了四十多年都沒有用過這次機(jī)會,根源在于他對楊得意的了解其實(shí)并不深。這次之所以要用掉,實(shí)在是沒辦法——再找不到幫手,那只母狼妖就要被抓走了。
秦郎中用炸爐的方式叫來了楊得意,告訴他歪嘴嶺那邊去了一群儒門的修士堵住了狼妖雪容,雪容向他求救,他趕過去卻被那群儒生嘲諷一遭之后又毒打了一頓。醫(yī)修的武力值自然不高,儒生們其實(shí)也沒有下多重的手,但楊得意看到秦郎中鼻青臉腫的樣子還是氣壞了。他讓秦郎中帶齊家伙什兒,然后提著他半柱香不到就趕到了歪嘴嶺。
當(dāng)時狼妖已經(jīng)被逼到絕路上,除了束手就擒就只能調(diào)下山崖了。楊得意對著秦郎中說了一句:“注意別讓人死了!”就沖了上去,朝著二十多個儒生橫沖直撞,盞茶功夫那群人就沒有一個能站起來的。好不容易有一個強(qiáng)撐著站起來,還沒有勻好氣說話,就被楊得意一腳踹倒了?;仡^看那倒霉郎中還在安慰狼妖,不耐煩地說了一句:“磨嘰什么呢,趕緊救人!再磨嘰下去死了人都算到你頭上!”
看秦郎中開始動手救人,楊得意留下了一句話就飄然離開了。
“你們這群不知進(jìn)退的東西聽好了,一天時間給老子爬出易州城。別說老子不講道理,有道理你們滾回去慢慢講,要不然,老子親自去天水學(xué)宮里見識一下你們圣院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