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明行是東儒洲后圣門下金丹境儒士李賦的記名弟子,自然也屬于后圣一脈。后圣對于諸子百家多有攻伐之言,尤其是對于墨門的“蔽于用而不知文”,更是深惡痛絕。所以千百年來,后圣一脈的儒生儒士們對墨門的打壓最為嚴苛,甚至到了絕滅的境地。
孫明行的名字取得好,本身對于后圣的學問也非常推崇。有幸得到李賦的青睞進入天水學宮之后,自然而然地接下了搜尋“墨門余孽”的任務(wù)。
之前本以為已經(jīng)抓住了林德箭的小辮子,不料跳出了一個獵系的箭修林道沖吸引了火力,不僅害得孫明行險些喪命,還順便洗白了林德箭,這讓他幾年的努力毀于一旦,有勞無功。所幸當時也確定了墨山奚氏的墨門傳人身份,不然他怎么對得起師父的栽培。之后雖然有師父的幫助恢復了斷腿,但又欠下了李守方一個大人情——不到兩個月就恢復了缺失的右腿,多虧了李守方給予的固元丹藥。
當時,孫明行承諾要用水精珠子報答李守方的這份恩情。
而想要得到水精之珠,最好的地方無疑是楊朱湖。所以此時的孫明行陷入了兩難的處境:是馬上去燕山府易州呢,還是去楊朱湖?
作為傷號的時候,李守方不會催促他去做什么。但最近兩個月里,只要李守方出現(xiàn)在他面前,就會有意無意地提及他那位貪吃的慶忌神獸,其中之意并不隱晦。搜尋水精不需要多高的修為,但對耐心要求極高,李守方身為金丹境的修士,自然不會屈尊親自搜尋。而天水學宮這里常年有搜尋水精的任務(wù),卻只能滿足七只慶忌日常的需求,如果要驅(qū)使他們遠程傳信,所需要的額外水精就需要專門讓人收集了。
自從凌霜降從寶山鎩羽而歸,聯(lián)系東儒洲宗門的任務(wù)就落在了李守方身上,所以他對水精的渴求度越來越高。而水精的品級有高低之分,用慣了高級水精珠的他自然不想給自己的傳信慶忌使用低級的散亂劣質(zhì)水精。只是天水學宮上下近千人,七只慶忌神獸的主人們早已經(jīng)形成了固定的分配模式,一般情況下是無法改變的。所以如今的李守方雖然肩負著聯(lián)系儒門本宗的任務(wù),但能夠使用的水精品級都是下品的,他也沒有辦法改變。而孫明行身為有修煉資質(zhì)的“高等”儒生,又有著特殊的師承,所以不受學宮中其他人的約束和掣肘,正是能夠幫助李守方爭取高級水晶珠的最佳人選。
所謂一飲一啄皆有定數(shù),由于之前救助和賜藥的恩情,孫明行曾許諾尋找水精珠作為報答,所以李守方對孫明行的期望很高。
只是對于孫明行來說,他的使命在于尋找墨門余孽,并將其斬草除根。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易州的奚氏便是墨門余孽,自然是以完成使命為重。
不過就在孫明行決定起身調(diào)動人手北上易州的時候,李守方來了。
李守方看了看孫明行的行囊滿意地說:“師侄果然是守信之人,身體剛剛康復就要幫師叔去找水精珠了,不錯不錯。如此守信,大道可期?。 ?p> 孫明行不知道這位李師叔是真的著急還是假裝誤會了,不過他還不想與其翻臉,只得委婉地說:“李師叔謬贊了,只是這尋找水晶珠一事只靠學生一人去搜尋效率太低,怕是會耽誤師叔的大事,我能不能……”
“能能能,當然能了”,李守方打斷了他的話:“本座此次過來便是要教你一個簡單的方法,很快就能搜尋上百顆水晶珠子。孫師侄,只要你搜集夠三百顆水晶珠回來,你以后再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來找本座,本座會盡力幫你解決?!?p> 這已經(jīng)是赤裸裸的招攬了。
孫明行本打算以自己搜集水精珠效率低為由,先去解決了易州奚氏的事情,然后再來解決這筆人情債,不料被李守方直接打斷,不僅解決了效率問題,而且直接出言招攬。孫明行因為師承在外而他自己也時常在外奔波,所以與天水學宮的各個小團體都沒什么交集,因此也顯得勢單力薄。此時李守方既然發(fā)話了,他若拒絕便是不識好歹了。
孫明行不是酸腐之人,知道眼下只能順著他的意思去做了。于是主動請教道:“不知師叔所說的方法是什么?”
李守方撫須點頭道:“孫明行,你知道水晶珠多產(chǎn)出于楊朱湖上,有沒有想過怎么為什么它的供應這么稀少?”
孫明行答道:“仁者樂山智者樂水,楊朱湖是道門陽生派的地界,我們天水學宮不大方便插手那邊的事情。而且,水晶珠的應用范圍很廣,需求者眾,所以顯得緊缺。”
李守方點點頭:“很有見地,你比本座想得都長遠一些?!?p> 孫明行趕緊低頭行禮:“學生汗顏?!?p> 李守方擺擺手:“無需如此。本座的本意是讓你收攏楊朱湖那邊儒生的人心,從而得到更近更好的水晶珠供應,所謂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也無非如此了。你所提及的道門親水一事,確實也大有可為,完全可以從陽生派道人手里交換來高級水精,這對他們來說算不上麻煩事兒。此事,你這次過去便可著手來做。”
……
楊朱仙洲對于湖濱縣的百姓來說,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克运臐O民們對那煙霞明滅若隱若現(xiàn)的湖中仙洲并不陌生,但很少人能真正靠近它。少數(shù)的幾個因在仙洲附近落水而有幸登上仙洲的漁民,離開之后對那里也沒有任何印象,只記得自己被“仙人”所救。也正是因為這樣,這里的人對于尋仙訪道之人并不排斥,而且還會提供一定的方便。
林豫墨蘇醒之后,倒也沒有厚著臉皮強行上山拜訪紫云觀觀主,修養(yǎng)了兩天之后便準備登島拜會師祖了。
并非南湖府的山、水、佳人、美食都留不住他,只是那怨修若殤太煩人了。
若殤在水下呆了不知多長時間,常年處于陰冷昏暗的險灘深處,再見到這人世間的繁華自然是看啥啥驚艷。剛開始林豫墨還嘲笑兩句“沒見過世面”,畢竟這已經(jīng)是蕭瑟的冬季了,真正的美景自然是在春夏之交。
被林豫墨打擊過幾次之后,若殤不僅沒有收斂,反而更加放肆起來,直吵得他頭大臉紅脖子粗,卻又無可奈何。他本想借著休養(yǎng)的名頭好好逛一逛這異地風光,感受一下不同的風土人情,卻完全被攪得興致盡失,連脾氣都暴躁起來。終于在他摔碎第七個茶碗的時候,崔靈趕覺到了不對勁,慎重地告誡林豫墨:“你這是攤上事兒了?!?p> 林豫墨平靜下來,想起了道童盈順的那句話:“師父說了,那怨修女子不一般,讓你不要耽誤時間盡快解決。否則的話,早晚會污染了你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