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雪災來臨前
雪落了下來，在科瓦羅夫鎮(zhèn)。
城堡的議會廳中，爭吵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個小時。
“不過是普通暴風雪而已，閣下也太過大驚小怪了?！?p> “哈爾楊洛夫閣下可能只是在風雪中失散了而已?！?p> “雪災只不過是傳說?！?p> 加林娜看著眼前混亂的局面，這些大人們完全沒有將他這個領主當回事兒，自顧自的表達著自己的看法。
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在反復的強調著，雪災并不存在。加林娜當然明白，他們中的很多人其實并不是不相信雪災正在襲來，這些貴族名流們只是不想承擔隨著雪災出現(xiàn)的義務。
在所有的傳說中，對抗雪災最好的辦法就是緊閉門戶，保持溫暖，在雪災中形成的那些雪人十分脆弱，一座結構完整的木屋就能將它們阻擋在外。而只需要等到春天，在陽光的照耀下，積雪融化，萬物復蘇，雪災會很快自滅。
在這種情況下，禁制令是最好的選擇，禁制令期間，所有領地上的領民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不能離開自己的住宅。
這條命令大多是在戰(zhàn)爭，或者遭遇天災，流寇的時候頒布，士兵們會封上住宅的門窗，快速恢復當?shù)刂刃?。貴族名流們所反對的，正是禁制令。
根據(jù)公國法令，禁制令實施前，所有當?shù)刭F族，需要各自按比例拿出糧食，燃料，由當?shù)仡I主統(tǒng)一發(fā)放給領民，以防領民在禁制令期間餓死凍死在屋子里。當然，這不是因為貴族們體恤民眾，而是這些死在屋內的貧民尸體很容易引發(fā)大規(guī)模的瘟疫。
瘟疫可不會管你的血統(tǒng)是否高貴。
比爾連科男爵在一旁默不作聲，就像一個完全的旁觀者那樣，看著眼前的鬧劇?？吹剿@個樣子，屋內的貴族名流們更加的放肆了。
“就算你強行頒布禁制令，我也不會遵從?！?p> 直到一個騎士說了這么一句話，比爾連科的臉色變了。他用指節(jié)輕輕地敲了兩下桌面，屋內的吵鬧聲很快停了下來。
“菲利普騎士，請你出去?！?p> 菲利普驚訝的看向比爾連科。
“我不會和一個藐視公國律法和領主權威的人在一個屋子里議事?！?p> 比爾連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視線卻沒有放在菲利普騎士的身上，而是掃視著在場的所有貴族名流。
“現(xiàn)在，出去?！?p> 兩個衛(wèi)兵走到了菲利普的面前，將他請出了會議廳。
“我的話說完了?！?p> 比爾連科重新靠在了椅背上，如同旁觀者那樣看著會議廳中的眾人，會議廳陷入了寂靜中。
“我不贊同頒布禁制令，但是我依舊會按照律法，上繳我應當拿出的那部分物資。?！?p> 一個中年胖子站了起來發(fā)言，然后走出了會議廳。其他的貴族有樣學樣，同樣發(fā)表了類似的言論之后，離開了會議廳。很快，會議廳中只剩下了加林娜，莉莉安，還有坐在座位上，仿佛睡著了的比爾連科。
“真的是雪災？哈爾楊洛夫死在了里面？”
就當加林娜以為她真的就這么睡著了的時候，比爾連科開口了。
“千真萬確，那是雪災，哈爾楊洛夫為掩護我逃走帶著剩下的士兵斷后，我確實沒有看到他戰(zhàn)死那一幕?！?p> 鐘聲在鎮(zhèn)子上回蕩，禁制令被正式的下達。加林娜在塔樓的小窗戶邊，看著外面街道上的人們正在僵尸舞，燃料搬進各自的屋子里，一些稍微有點余錢的人家的屋頂上，木匠正在試著加固房子。
那些貴族們并沒有食言，一輛輛裝滿物資的平板車被他們的仆人從倉庫中推出，匯聚到了鎮(zhèn)子廣場上，等待著市鎮(zhèn)官員進行分配。
“閣下，我們離開春只有不到一個月，不用這么擔憂?！?p> 風已經(jīng)很大了，大到能將地面上的積雪從七米高的塔樓窗戶刮進來。比爾連科上前一步，關上了窗戶。
“如果只是和傳說中一致的話，我們的儲備有足夠的余裕?！?p> 加林娜不置可否。
“但是這個鎮(zhèn)子還是會受到重創(chuàng)，所有人被迫停止勞作整整一月，還有雪災帶來的建筑物損毀?！?p> 加林娜從踩著的小腳凳上爬了下來，塔樓的窗戶對于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來說太高了，她之前一直踩著這個小腳凳，才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這段時間的統(tǒng)計報表，大概會讓父親對我很失望?！?p> 加林娜看起來情緒不是很好。
“你的那個侍衛(wèi)呢，怎么沒有看到他?！?p> 比爾連科順勢將話題轉到了莉莉安身上。
“我之前沒聽說過公爵身邊還有這號人物?！?p> “他并不是我的侍衛(wèi)，只是一個冒險者?！?p> 加林娜將小腳蹬搬到了角落，以免有人經(jīng)過的時候磕碰到。
她有意無意的對比爾連科隱瞞了莉莉安戍邊者的身份。
“她說想趁著雪災來之前在鎮(zhèn)子上轉轉?！?p> 比爾連科對此不置可否。
“閣下還是早些回屋，外面太冷了，小心生病，在這種時候了領主萬一生病，對這個鎮(zhèn)子而言是個大麻煩?！?p> 比爾連科說完，對著加林娜鞠了一躬，離開了。
加林娜看著比爾連科的背影漸漸遠去，趁著四下無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臉龐，維持了一上午的貴族風度，加林娜感覺自己臉上的肌肉都僵住了。
加林娜并沒有如比爾連科所言會自己的屋子，他順著塔樓的樓梯往上，那兒是小鎮(zhèn)的檔案館，趁著雪災這一個月，加林娜打算把這個鎮(zhèn)子最近五年的檔案好好看一看。
天色漸晚，風雪越來越大，莉莉安所在的街道上，人們已經(jīng)走進了房屋中，等著雪災的來臨，幾個手推車就這么被遺棄在路邊，里面還有著兩捆沒有被取走的木柴。
周邊房屋的窗戶和屋頂全部被加固了。足以將雪災帶來的雪人們拒之門外。
“人多真是好?！?p> 莉莉安感嘆著，戍邊者們可沒辦法在一天之內完成這么大的工程，他們人數(shù)實在是太少了，很多哨站甚至城墻都很久沒有修繕過。
莉莉安轉身，看向身后。
“你們說是吧？”
莉莉安摘下了背上的雙手劍，風雪中傳來了嘎吱嘎吱的腳步聲，她的身前和身后都出現(xiàn)了幾個人影，將她堵在了這條街道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