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晚餐
待躲在夜色里重整一番心情的卡帕沙回到莊園，那位鐵皮罐子包裹著的前治安官兼衛(wèi)隊長閣下正守在門口等著獨自未歸的莊園主人。
飄晃不停的火把亮光下，他站的如同旁邊的門柱子一般挺拔。
看到卡帕沙踱著步過來，他很有覺悟地小跑幾步迎上去。
“大人，您回來了?！?p> 像個鐵桶一樣的頭盔被摘下來拿在手里。
從露出來的那一頭金發(fā)與雙眼中藍色的瞳孔，便知曉他是一名標準的羅朵科人。
卡帕沙輕輕一笑，對這位幾天前還搜自己身的新手下回道：“巴爾，辛苦了。
這應該是我們正式的第一次見面吧！
在這待得習慣嗎？”
“挺好的，大人，您剛回來，要不先去用餐？
蒂亞小姐已經(jīng)吩咐過廚娘，廚房里隨時都準備著?！?p> “可以，阿爾吉他們回來了嗎？”
然而發(fā)覺手底下的人好些都應該不認識，卡帕沙添了句：“一名老傭兵，比較瘦，你應該見過。”
“大人，他們已經(jīng)被安塞尹少爺帶回來了。
需要我?guī)湍鲉舅麊?？?p> “呵呵，傳喚？”卡帕沙帶著自嘲笑了笑，幾天時間，身份轉(zhuǎn)換得太快，以至于讓他自己都有點不習慣。
“好的，幫我找到他，讓他帶著奧丁去飯廳找我。
還有拜爾斯家族的騎士長，你也替我喊過來。
我們一起討論些事情?！?p> “是！大人?！?p> ……
行過晚間的庭院，燈火明而不亮。
樹梢上還有松鼠在跳躍，月色映出樹枝在地上張牙舞爪。
無心賞景的卡帕沙在男傭的帶領(lǐng)下很快便到了飯廳。
接到前廳傳遞消息的蒂亞也已經(jīng)在此等候。
“大人，您想吃些什么？廚房里有熱湯，要不要先喝一點？”
“隨便吧，吃得飽就行?！?p> 隨口回了一句，等蒂亞離開后，卡帕沙開始無聊地把玩起桌上的刀叉，看著它們在雙手中各自旋轉(zhuǎn)，然后不時折射燭光，再然后“哚”一聲，刀被他扎進桌面。
“卡帕沙！
就分開兩天，你就成了貴族老爺，哈哈！
可得給我找個好姑娘暖暖床，要你付錢的哦！”
是剛到門外的奧丁，大嗓門震得桌上的火苗都躍動了好幾下。
卡帕沙微微一笑，站起來，手中另一把叉子也被扎進桌面。
“哚！”
“沒問題。”他笑著調(diào)侃，“晚上就給你叫兩個四十多歲經(jīng)驗還很豐富的流鶯，明天讓你兩條腿軟得路都走不動。”
雖然聽到卡帕沙和以前一樣調(diào)侃奧丁，但年歲最大的傭兵頭子還是拉了一把自顧自往前走的奧丁。
“卡帕沙大人，卑微的阿爾吉向您問好。”
他說著話的彎下腰去行禮，像見到陌生的貴族，和以往的時候大有不同。
卡帕沙起身去接的身形微微一滯，苦笑道：“阿爾吉，用不著這樣的，我們……”
“要的！”阿爾吉直起腰，他打斷卡帕沙，瘦削的臉上神色平靜，也回答得一本正經(jīng)。
“你現(xiàn)在是貴族老爺，不只有我們跟著你混日子，還有仆從，有騎士，有衛(wèi)兵，以后還可能有無數(shù)的軍隊。
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對你保持禮儀，這是你必須擁有的威望。
不然成何體統(tǒng)？
您不應該因為我們之前的關(guān)系而放低自己的身段?！?p> “……”啞口的卡帕沙知道會有這樣的情況發(fā)生，只是未免來得太快，快得他自己都沒有準備好。
他苦澀一笑，重新坐下。
“好吧，隨你們便。兄弟們都還好嗎？”
而一旁的奧丁哪怕在用一臉不屑的態(tài)度看著阿爾吉，此時也沒再開口。
因為身后的腳步聲傳來了，巴爾與拜爾斯家族的騎士長到了。
“大人，巴爾回來復命！”
“大人，扎克為您效勞！”
雙雙行禮，然后肅著臉直起身子站在那等待卡帕沙的吩咐。
而阿爾吉也回答起卡帕沙剛剛的問題。
“兄弟們都還好，只是聽說大人您逃出來的時候死了兩個兄弟，他們有些難過。
不過金西有轉(zhuǎn)告過我們大人您說過的話。
我們等著大人您帶我們向克兒溫?博丁頓復仇?！?p> 他這時候就像個真正的手下那樣回復主人，很謙卑，很低下。
但在巴爾和扎克的眼中卻立刻有了榜樣。
心里還是有些不適的卡帕沙沉默了幾秒。
他知道阿爾吉是為了他才這樣做，這樣說。
而他毫無辦法。
然后卡帕沙開口說話，聲音比平時低沉一些，稍微往喉嚨壓了壓，像個實打?qū)嵸F族出身的少爺?shù)那徽{(diào)。
“嗯，那就好！
待會兒通知所有人明天出發(fā)，除了莊園里留下打理的傭人，其他所有人都要跟隨我前往封地。
還有我現(xiàn)在要對你們做一個充分的了解。
第一個是騎兵隊。是由扎克擔任騎士長，大概有四五十人，是嗎？扎克?！?p> “是的，卡帕沙大人，包括我在內(nèi)，我們擁有三十四位經(jīng)驗豐富斯亞重騎兵，還有十二位獲得拜爾斯家族封號的重裝騎士?！?p> 扎克向上一步，報告完畢后又退回原來的位置沉默不言。
卡帕沙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向巴爾。
“第二個是巴爾手底下那一百名久經(jīng)磨礪的戰(zhàn)士，對嗎？”
鐵皮罐子從進門以后頭盔就夾在肋下，他沒有經(jīng)過鐵桶頭盔的加工便沒了那股嗡嗡的回響。
“是的，大人，我們這一百名戰(zhàn)士中，三十名劍盾兵，三十名弩兵，還有四十名槍盾兵，他們都經(jīng)受過嚴格的訓練，比維魯城的士兵還要優(yōu)秀?！?p> 卡帕沙心底略微松了口氣，雖然這口毒藥是不得不吃進嘴里的，但底子確實夠好。
“阿爾吉，你那里呢？”
“稟告大人，傭兵團三十人，每個人都能夠熟練使用各種武器，適應大多數(shù)環(huán)境，處理過許多任務，有豐富的經(jīng)驗?！?p> 這只是場面話，對于傭兵團的情況卡帕沙當然了解，只是雖然現(xiàn)在大家在同一條船上心懷鬼胎的也大有人在，但目前來看，還是合作遠多于算計。
教會與夜鶯想不斷滲透羅朵科的貴族圈內(nèi)，而最親近的，便莫過于羅朵科新任封地貴族拜爾斯家族了。
那么自然是最好的蜜月期咯。
卡帕沙手指輕敲著桌面，還沒作聲，去了飯廳后面廚房的蒂亞便回來了。
她很自覺地放緩腳步盡量不打擾議事，湊在卡帕沙耳邊，有些癢癢的。
她說：“大人，晚餐準備好了，現(xiàn)在要送上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