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賀蘭德
大面積的群宿營帳前面，是一個面積更大的點校場。
新人考核是常騎軍的一大盛事，其重要程度接近于對外作戰(zhàn)，就連部族首領(lǐng)賀蘭德都推開其他事情，到場參加。
除常騎軍的千騎長、百騎長外，還有部族里的諸位元老、祭司、戰(zhàn)時千騎長等，在天未大亮?xí)r，就先一步在點校場等待首領(lǐng)駕臨。
此時，通過了初選的594名青年男女已經(jīng)以營帳為單位，集結(jié)在了點校場上。
賀蘭德站在點校場正中央的石臺上，五十多歲的年紀(jì)，炯炯有神的目光把現(xiàn)場掃視了一遍，問道：“卓姑娘沒有來嗎？”
首席元老木里克里克答道：“昨天晚上，卓姑娘發(fā)現(xiàn)有匈奴人在我部族出現(xiàn)，連夜去邊境巡防，故而今日缺席?！?p> 賀蘭德點點頭：“卓姑娘在三年前的長騎軍考核中脫穎而出，三年來為部族立下了汗馬功勞。加入鮮卑子弟學(xué)宮之后，又很快成為學(xué)宮第四外宮屈指可數(shù)的天驕，可謂咱們賀蘭部族的巾幗將才。這三年，再無人獲得她那般的考核成績。”
木里克頷首：“卓姑娘的妹妹曦楊同樣表現(xiàn)不俗，去年以突出表現(xiàn)成為常騎軍的一員，對了，今年她還擔(dān)任了小隊長，卓氏姐妹真可謂我賀蘭雙株啊?！?p> 下方的卓宏對賀蘭德行了一禮：“首領(lǐng)、木元老，二位大人不必為曦桐侄女來不了而沮喪。三年前，也沒有人預(yù)料到我曦桐侄女會取得那么好的成績，今年雖然也很難出現(xiàn)卓姑娘那樣的天才小將，說不定會有別樣的驚喜出現(xiàn)?！?p> “哦？”賀蘭德問道，“卓宏，你是今年的大隊長，你對這屆新人的情況最了解，依你之見，哪些人可能會給大家?guī)眢@喜？”
卓宏低頭片刻，回答道：“司老氏的司臨風(fēng)，博哲氏的博彥，木塔氏的木華歌，賀蘭氏的賀德方，還有賀慶華?！?p> 木里克含笑夸贊道：“卓宏果然盡心盡責(zé)，把新人的底摸了個透徹。其他幾個人我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木華歌那孩子，我是知道的，堪稱百年一遇的少年英才！”
賀蘭德縷了一把胡須：“嗯……嗯？賀慶華？”
他仔細想想，沒有印象。
雖然賀蘭部族的人數(shù)已經(jīng)超過了三萬，但真是青年才俊的話，他就算沒見過，也該知道名字。司臨風(fēng)、博彥、木華歌、賀德方，沒一個他不認識的。
這個賀慶華，怎么這么耳生？
其他人也各個皺起眉頭，不認識賀慶華的，不止賀蘭德一人。
卓宏解釋道：“原常騎軍飛馬騎十騎長賀國音之子，兩年前成了孤兒。”
“奧，想起來了！”首席元老木里克拍掌說道，“賀國音，的確算得上是當(dāng)世豪杰，為救你大哥卓遠，在匈奴兩千多軍隊中三進三出，身中十幾箭，只剩下最后一口氣，還一箭刺死了匈奴左都尉耶律楚，唉，真是可惜。不過，他兒子……”
木里克說著，皺起了眉頭：“我聽說，他那個兒子，整天跟在少女們屁股后面，尋求一些吃食，騎馬射箭、牧馬放羊，樣樣不懂，卓隊長，莫非傳言有誤？”
卓宏搖搖頭：“的確只是傳言，昨晚匈奴人突然來襲，據(jù)常騎軍戰(zhàn)士稟報，賀慶華在場，三箭震懾匈奴四名射雕者，倉皇遠遁。由此觀之，賀慶華并非不懂箭術(shù)之輩?！?p> “哦？他竟然有膽量直面匈奴射雕者？”卓宏的話引起了賀蘭德極大的興趣，“而且還活了下來？”
木里克搖搖頭：“所謂空穴來風(fēng)，豈會有人無緣無故惡意中傷貶損一個英雄少年？
至于他是否如卓隊長所言，竟能比肩司臨風(fēng)、博彥、木華歌、賀德方等少年英才，而我等竟然不知，卻是令人匪夷所思?！?p> 賀蘭德笑笑：“不必多想，他若真是英才，那是我賀蘭部族的幸事，事實如何，我等拭目以待便可?！?p> 常騎軍的考核并不是什么軍事秘密，允許觀看。
點校場的外圍，已經(jīng)被觀眾圍了滿滿一圈，多數(shù)都是每個氏族的成員聚在一起，為自己的氏族同胞打氣。
木塔強和一群來自木塔氏族的牧民盤坐在點校場西北角的一隅。
他們在等待觀看木塔氏成員的考核，尤其是木華歌，年僅十六歲，卻已具備很高的威望，隱隱有青年領(lǐng)袖的姿態(tài)。
賀芳蹲在木塔強的身后，問道：“強哥，你說阿仲他們六個會不會有人在考核中被淘汰掉啊？”
木塔強的目光在點校場上飄了半天，最后落在前臺的第二小隊，看到一個略顯消瘦的身影，略微驚訝之后，便揚起了嘴角，笑道：“這誰能知道，不過，就算有人被淘汰，最先被淘汰的肯定不是他們。”
“為什么？”賀芳不解。
木塔強的目光滿含深意：“因為你們賀蘭氏之中，有人要比他們差得太遠。”
“賀蘭氏？誰啊？”
木塔強掐斷一顆草，咬在嘴里：“這樣也好，如果他都能通過考核，我手下的六個人卻不能通過，我可就要找首席元老問個清楚了?！?p> 突然，木塔強的眼神又定格在旁邊幾丈處的一個穿衣打扮比較時髦的大眼女孩身上。
一個精壯漢子跟在她身后，問：“小姐，這不過是賀蘭部常騎軍的新人考核，有什么好看的嗎？”
這個女孩看上去也是十六七歲的樣子，她的穿衣風(fēng)格，就算是放在現(xiàn)代，應(yīng)該也算是比較時髦的了。
現(xiàn)在已是9月下旬，氣溫漸冷，她穿的是豹紋上衣，沒有袖子，兩只皙白的手臂非常惹眼，下身由緊湊的羊皮包裹雙腿，臉上寫的都是自信，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就算草原上的年輕人比較開放，她這種穿衣打扮，也的確顯得有些另類。
她看了一眼點校場上的99個小隊，俏聲說道：“有個人讓我感興趣，過來瞧瞧?！?p> 漢子滿臉不屑：“就這幫小瓜蛋子，能入得了小姐你的法眼？”
女孩朱唇輕揚：“當(dāng)然不是入我的法眼，你不用多問，等考核結(jié)束，自有結(jié)果?！?p> 木塔強湊了上來，深深地躬下身，行了一個超過九十度的草原禮：“慕容小姐，您怎么有空大駕光臨？今天能在這里見到您，我真是沒想到?。 ?p> 二十五歲的木塔強，站在十幾歲的小姑娘面前，非但沒有平時的鎮(zhèn)定大氣，反而言語和表情極盡逢迎之力，生怕哪一個字惹得人家不高興。
女孩看了木塔強一眼，問道：“你是？”
她身后的精壯男子小聲說道：“小姐，他是賀蘭部的青年才俊，木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