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小院子中，空氣中的血腥味及其濃重，新鮮血液的味道彌漫在院子中。一道小小的血流從其中一個女孩子的傷口不斷流出，順著院子地面不平的溝壑朝著院子里一個及其低矮的小型假山流去。
假山里的空隙處，兩個瘦小的身子縮成一團，可是在這本就狹窄黑暗的環(huán)境中，也根本沒有活動空間。
不知道在里面蹲了多久，他們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手腳此刻都已經(jīng)麻木地感知不到了。不過，縱使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他們也能夠聽到聲音，知道外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屠殺，毫無感情的屠殺！一條條鮮紅的生命在他們眼中還不如螻蟻。
“他們走了，出去吧?！?p> 開口的是一個低低的略顯稚嫩的女孩的聲音，聲音有點沙啞，但是卻十分平靜。
假山里很黑暗，顧黎只能看向僵硬地保持著蹲著的姿勢的男孩的輪廓。
莫霄沒有應(yīng)聲，手臂環(huán)抱膝蓋，好像把頭也埋了進去。
顧黎伸手去拉他，卻發(fā)現(xiàn)他身體抖得嚴重，要不是空間有限，前后左右都是硬石擋著，估計得一頭栽倒在地上。
顧黎心中嘆了口氣，只得自己先從一個窄窄的縫里擦著石頭壁出去。果然，腿腳已經(jīng)麻了，提不起力很不聽使喚，愣是用手撐著石頭壁，這才得了點力氣，大費周折得挪出去。
想來姿勢是十分不好看的。這身體的身體素質(zhì)比起她以前那可差遠了，若是換做她二十一世紀的身子，哪怕是只有十歲，借點外力弄死那兩個男人不成問題，那還用得著像如今這般像只喪家之犬一樣。
現(xiàn)在如此唏噓也沒辦法了，連這兒是什么破地方她都沒整清楚。
“莫霄，快出來，這個地方不宜久呆?！?p> 等了一會兒，假山里面才傳來起身的動靜，其中夾雜著因腿麻而加大的吸氣聲。想來狀況不比顧黎好多少。
出來之后，沒了假山里的的霉味，院落中的血腥味更加濃重了，刺激著鼻腔，令人作嘔。
莫霄的腿還在一瘸一瘸的，可是一聞到這樣的氣味，只朝著院子的地上橫七豎八擺著的尸體看了一眼便忍不住了，側(cè)身扶著假山便嘔吐起來。早上并沒有多少東西可以吃，嘔了好一會兒業(yè)之后一些苦水。
顧黎也不說話，站在一旁等著他，像是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狀況發(fā)生似得。
院子里十個人的血液流進了不平整的地面的縫隙處，鮮紅刺眼，還有好幾個仰躺在院子里，姿勢怪異，雙目圓瞠，死不瞑目。
對一個只有十歲的少年來說，這樣的場景確實是有些血腥了，更何況，這是他的同胞，宋國的人。
等到莫霄吐無可吐，他的臉色已經(jīng)慘敗一片了，他木楞的回身看向那些年輕隕落的生命，顧黎看著他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些東西，有點像悲痛，不過更多的是憎恨。
顧黎知道他此刻的心情，這下事情她見得多了，有些情緒無關(guān)年齡大小。不過她們現(xiàn)在可沒有那么多的時間浪費在這里，好在莫霄只是靜靜地望了一會兒，沒有提出要幫他們收尸之類的蠢話就直接問接下來去哪里。
她松了一口氣，她現(xiàn)在可沒有打暈他，直接提拉著帶走的能力。當然，以前這事兒她沒少干，那會兒身體素質(zhì)好，提個孩子很提拉個小包似得，不費力氣。
好在這孩子雖然很是害怕，但是沒有大哭大鬧的尖叫，也沒有提出被門擠了腦袋一樣的要求。不然，顧黎現(xiàn)今的小身板還真的沒有勇氣和能力帶著他。
這會兒約莫接近中午吃飯的時間了，陳媽往常白天基本不在，不過今天像鐵甲兵那樣似乎很牛逼的人物都出來了，指不定那個陳媽也要提早時間回來查看。
顧黎心中想著，囑咐莫霄稍等片刻，自己一溜煙竄進陳媽的房間中。房中挺精致的，除了濃重的脂粉味還真的沒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顧黎左右環(huán)顧，很快在屋里掃蕩一番，枕頭里，墻壁，桌下……
凡是有可能藏錢的地方都被她光顧一番，她先前，不……應(yīng)該可以說生前了，平時度假的時候就喜歡去偷有錢人家的珍藏的寶貝，商人越富她越喜歡，官僚越貪她也越喜歡，往往是這種人，保險庫里越是有罕見的寶貝。
唉，可惜……
顧黎從墻上掩蓋的機關(guān)盒子中掏出一把金銀細軟塞進衣服中。
不多時，巷子一處不明顯的出口，兩道瘦小的身影從里面走出來，身上的衣衫破舊，頭上的頭發(fā)又臟又散亂，臉上也粘著塵土，不甚起眼。
一縷青煙從巷子里的某處院子中升起，漸漸的明火洋洋蔓延開來，一個破舊的院子被火海吞噬。
“著火啦，快救火！”紛亂嘈雜的聲音從兩個走出很遠的人身后傳來，他們腳步未停匆匆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身體，血肉被熾熱的火焰吞噬，好過被山間的野狼吃掉，好過被洞中的老鼠啃咬。
只有如此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