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 老人們

　　老頭兒脾氣挺大，一拍筷子站起來了：“從你剛在在村口那鬼鬼祟祟的樣子，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懂不懂什么叫尊老？老頭兒老太婆那是你能這么叫的嗎？”

　　“老家伙，倚老賣老？“

　　老頭拍桌子：“毛都沒長齊的小東西！家里人沒教過你跟長輩說話要用敬稱嗎？”

　　”在座的誰敢認我當(dāng)晚輩？“八兩冷笑道：”我叫你一聲叔叔，你敢答應(yīng)嗎？不怕折了壽？”

　　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得罪這老頭了，哪來這么大氣性？老頭這么大年紀，脾氣居然比年輕人還沖，按理說八兩服個軟認個錯，估計就沒事了。

　　但八兩是個認死理的，論歲數(shù)你祖爺爺給咱當(dāng)孫子都不夠格，憑什么咱要讓著你？

　　老頭兒罵道：“老子當(dāng)你爺爺都夠了！你一口一個老頭，你不怕折壽？”

　　“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句吧！”

　　周圍的老頭老太太上來勸架，看這架勢是要打起來一樣，真要動手了，這個年輕人恐怕能撂翻他們所有人。

　　八兩說道：“這事兒你們也都看見了，他把湯汁滴到我鞋上，道個歉不過分吧？他裝瞎裝聾，倚老賣老，出言不遜，我要是不教訓(xùn)他，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擺攤的老太婆道：“小伙子消消氣，這老頭年紀大了，腦子糊涂，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老頭不樂意：“老子不糊涂！老子清楚地很！不就是灑你點湯嗎？”

　　他左右一看，忽然揚起湯碗，用力潑了過來。

　　八兩動也沒動，護體靈光一震，被潑過來的湯汁原路返回，反淋了老頭一身。

　　“呀！”

　　湯剛舀出來沒多久，還滾燙，老頭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幸虧沒濺到眼睛里，手忙腳亂的擦身上的湯汁。

　　“自作孽?！卑藘衫湫?，這么大年紀了，還跟個六七歲的熊孩子一樣，何苦來這一遭？

　　眾老人幫老頭擦身上的湯，有人指著八兩的鼻子罵：“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沒有教養(yǎng)？他都這么大年紀了，你怎么下得去手？”

　　這些人肉眼凡胎，老眼昏花，只看到了湯汁灑在老頭身上，卻沒有看到湯碗抓在老頭手里。

　　一個老太太絮絮叨叨的：“你這個孩子這樣以后是要吃大虧的，再怎么樣也不能動手打人啊?！?p>　　真把八兩當(dāng)孫子輩的教訓(xùn)了，但捫心自問，這件事是咱挑起的嗎？

　　八兩忽然覺得挺沒意思，順路想體察一下民情，卻被民情給惡心到了。

　　罷了罷了，犯不著跟一群凡人一般見識。

　　轉(zhuǎn)身欲走。

　　剛還捂著臉哼哼的老頭立刻沖過來抱住了他的腿。

　　“你不能走！打了人還想走？不許走！”

　　“呵呵?！卑藘勺I笑道：“他們沒看清楚，你還不知道？是我潑的你？”

　　老頭兒親手潑的湯，他自己怎么會不知道。

　　“反正你就是不能走！打了人，你得賠償。”

　　奇了怪了，這老頭應(yīng)該見識到咱的非凡本事了，一般人能把潑出來的水原路灑回去嗎？

　　八兩沉聲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老頭兒知道這年輕人不平凡，有點發(fā)抖，但還是嘴硬：“反正老子也沒幾天好活，你有本事就殺了老子！”

　　旁邊人七嘴八舌：

　　“小伙子，咱斜溝國是講法律的，可不敢這么說。”

　　“就隨便給倆錢打發(fā)他算了，說什么打打殺殺的！”

　　“人不是雞犬，這話在咱這里說說就算了，要是在城里被人聽見了，要告你個恐嚇罪哩！

　　啪！

　　八兩在旁邊桌子上拍了一掌，那張桌子跟紙做的一樣，瞬間四分五裂。

　　“你們以為我不敢？”

　　嘰嘰喳喳的老家伙們都閉了嘴，這年輕人好大的力氣。

　　抱著腿的老頭兒道：“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這邊鬧這么兇，這村里的年輕人竟然沒有一個出來看看的？八兩是真的服了，實在是不想跟這種老家伙交流，還真能動手殺了他？平添自己業(yè)障。

　　要是來個年輕點的還能打一頓出出氣，像這群行將就木的，能拿他們怎么著？碰一下恨不得就倒了。

　　八兩彎腰把老頭兒的手掰開，已經(jīng)盡量不用力了，還是讓老頭兒痛的齜牙咧嘴。

　　隨后他腳下生出一朵祥云，升高到他們絕對夠不著的地方，指著老頭兒，郁悶道：“你是第一個打不過我還讓我吃了虧的，算你有種！”

　　白挨了這么多罵，虧到姥姥家了。

　　眾老人呆呆的看著面前男子忽然飛上了天。

　　噗通！噗通！

　　跪了一地，包括那個胡攪蠻纏的老頭。

　　“仙人?。∈窍扇税。　?p>　　“上天垂憐，總算是聽到我們的祈求了！”

　　“求仙人救救我們吧！”

　　人類果然是最麻煩的生物，因為只要是人活著，不斷地接觸外人，就會不斷地造成麻煩。

　　當(dāng)他們對自己造成的麻煩無能為力時，他們就會祈求神明庇佑。

　　八兩本想一走了之，一群刁民，幫他們作甚？可是還沒動身，感應(yīng)到從這些人類身上飄散出來了一些特殊的氣機。

　　這種氣機不可看、不可觸碰，他卻真真切切感應(yīng)到了。

　　當(dāng)這種氣機接觸到他的皮膚，他便從內(nèi)心中聽到了一個聲音。

　　它的名字是：功德。

　　功德加身，可以解決他目前面前的最大困境，也就是無法修煉的問題，它可以消融掉靈機中的雜質(zhì)，保證他法力的精純。

　　現(xiàn)在這些功德加持在他身上，讓他提前享受到了這種福利，冥冥中卻有一種感覺，一旦他開口拒絕，這些福利便全部消失。

　　“這活我干了！”

　　八兩立即正了正衣冠，進入角色：“你們有何所求？”

　　“仙人救命！我們這里出了個妖怪，這妖怪無惡不作，最喜歡在半夜的時候偷吃小孩兒......”

　　“可憐我那孫兒，他才四歲就會說話，聰明伶俐，討人喜歡的緊，誰知道怎的，就被那妖怪給...（哭）...給吃了！“

　　“還有我！我孫女也是！嗚嗚......”

　　眾人七嘴八舌，剛才發(fā)生的那些不愉快似乎沒有發(fā)生過一樣，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越過那一茬。

　　聽得八兩頭昏腦漲，反正有件事肯定不錯，就是這里鬧了妖禍了。

　　說起妖怪，不會是那條清道夫干的吧？

　　“停！都別說話了！”八兩喝道。

　　眾人憋了不知道多久，好不容易有個傾述的機會，怎么能忍得住，還在抹眼淚，哭著訴苦。

　　八兩用之前在陳塘鎮(zhèn)對付凡人的那一招，氣息搞得沉悶下來，眾人嚇的心慌，這才慢慢沒人說話。

　　“你們派一個代表說話。”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塊兒哭的時候一個比一個起勁，讓派個代表出來，反而沒聲音了。

　　“就你，你來說?！卑藘呻S手指了那個給他觀感還行的老太太。

　　老太太誠惶誠恐，被大家推搡到了最前面。

　　“民婦朱翠花，叩見仙人老爺！”

　　八兩問道：“你站起來說，你們村子里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朱翠花顫巍巍的扶著別人的肩膀站起來，早上身子骨還挺硬朗，這會兒看見仙人激動地有點站不住的感覺。

　　朱翠花說道：“回仙人老爺，這件事還得從三百年前說起......”

　　“停！”八兩皺了眉：“你今年多大？”

　　“民婦今年六十有二......”

　　“你才六十二歲，怎么從三百年前說起？長話短說！”

　　你怎么不從開天辟地開始講起呢？八兩在心里小聲逼逼。

　　“是是是！”

　　興許是年紀大了，腦子不靈光，朱翠花想了好長一段時間，后面跪著的幾位老人都開始打擺子了。

　　這點功德掙的真難。

　　“都坐吧。”八兩長嘆一聲，不就是妖怪嗎？你告訴我妖怪在哪藏著，是啥妖怪不就完了，用得著想這么久？

　　后來朱翠花總算想到了：“是這么回事，本來我們村子里，大伙和和美美的，湖里面有撈不完的魚吃，生活雖然不富裕，也還算過得去......”

　　“說重點”三個字硬生生憋死在八兩喉嚨里，忍著吧，免得這位又要思考半天。

　　”（此處略一千字的幸福生活描述）有一段時間，村子里丟了幾個小孩子，我們派人調(diào)查，原來是湖里的妖怪半夜上岸偷小孩兒吃！我們就花......”

　　“事情就是這樣，求仙人救救我們村子吧！”之前吧湯滴到八兩鞋子上那個老人忽然插嘴。

　　你特么早點插嘴不就完了，那么多的鋪墊，有用的就這一句！白眼。

　　聽到是湖里妖怪的時候，八兩就基本敲定了，肯定是那只清道夫干的！

　　好個妖怪，化形出那么個老實巴交的模樣，竟然背地里干出了偷小孩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來！

　　萬萬沒想到還是被那妖精的外表給欺騙了。

　　“本尊知道了，你們各自回家去吧，本尊這便去除了那妖怪。”

　　八兩駕著云，一眨眼就回到了龍女湖。

　　朱翠花張張嘴，我這話還沒說完呢！她埋怨的看向打斷她說話的那個老頭：“劉老根你這是干啥，咋不讓俺說完呢？”

　　其實在這之前他們已經(jīng)攢錢請過好幾個除妖人了，只是妖怪神通廣大，他們請來的除妖人全都被吃了。

　　村子里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只有他們這些跑不動的老弱病殘。

　　劉老根道：“你是不是傻？都死了三個了，你要是說出來，把這個送上門的也給嚇跑了怎么辦？”

　　“老根說得對。”

　　“翠花你就是嘴碎，說話不經(jīng)過腦子?！?p>　　眾人紛紛指責(zé)起朱翠花來，朱翠花又委屈又無助，我說實話還有錯了？

　　他們都沒注意到，有一個穿著華麗服飾的女子，從外面進了村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