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東方大師
餃子包好,大家用過午膳后,又玩鬧了一個下午。除了季夢嘉有些煩人外,好在季源汐和溫墨柔沒再找自己麻煩,溫墨憐倒也舒適。眼瞅著傍晚了,主人家問要不要留下吃晚飯,大家才驚覺玩太久了,忙一個個道別了回家。
一回到將軍府,溫墨柔便火燒火燎地向自己院子跑去。別看她今天玩得高興,心里面卻一直惦記著正事。
黃連正洗著衣服,溫墨柔忽然出現(xiàn)在她眼前,一把將她拽起,追問葉大夫的事。黃連開始還裝作不知,緊接著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在地上認錯。
原來那天香秀找來,讓她把話帶給小姐,可那天小姐回來后心情好像不好,她就沒敢多嘴,想著等第二天再說,沒料到后來就給忘了。直到小姐和葉大夫相認,她才又想起這事來,可此時說什么也晚了。況且小姐還因此事誤會了二小姐,黃連覺得禍闖大了,就更不敢承認了。
那些天她一直提心吊膽,還不住安慰自己,反正二位小姐關(guān)系不好,多這一件事也無妨。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她這心才剛剛放下,沒想到就被發(fā)現(xiàn)了。
黃連噼里啪啦一通哭著招認,溫墨柔氣得將地上的水盆一腳踢翻,淋了黃連一身。想起上午的事情她臉上就火辣辣的,她還沒在溫墨憐面前這么丟人過。
“你!你...”溫墨柔抬起手想要打黃連,可看到她濕漉漉的頭發(fā)和哭紅的眼睛,又有點舍不得了。一旁的烏梅見她犯難,忙解圍道:“你這個死丫頭,耽誤小姐的事還敢哭,自己回屋反省去,晚上不準吃飯?!闭f著,她把黃連推走了,留著溫墨柔一人在原地生悶氣。
另一邊,溫墨憐回府后便一直待在屋中休息。今天說了好些話,讓她此刻總覺得中氣不足,吸進去的氣都是虛的。重生后精神大不如前,她也不曉得為什么,也許這是重生必經(jīng)的過程吧,不知梁戊峰是否也是如此。
正當(dāng)她懶懶地趴在桌子上時,溫墨柔來了。她強打著精神站起來招呼,溫墨柔卻站在門口不進屋:“不用忙了,我說句話就走。我...”
話說到一半,剛好香秀端著點心走了進來,她立刻又閉上了嘴,摳摳手指頭,左顧右盼。
“柔姐到底有什么事嗎?要不吃點點心坐下來說吧?!睖啬珣z問道。
溫墨柔終一臉不自在地開口道:“師叔的事情我核實過了,確實是我誤會你了,我跟你道歉?!?p> “呃...”溫墨憐和香秀對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意外的神情。長這么大,頭一次聽到溫墨柔的道歉。
“咳咳,那個——”溫墨柔梗著脖子繼續(xù)說道:“我這個人一向敢作敢當(dāng),既然是我誤會你了,害你今天不高興,除了道歉,我還會答應(yīng)你一件事情來補償你。說吧,你想要什么?雖然我能力有限,但我都會盡力達到的?!?p> 頃刻間,溫墨憐有種類似于受寵若驚地感覺,忙擺手推脫道:“不必了,我什么都不需要,白天的事就過去——”
哪知香秀突然插話道:“大小姐能幫我們介紹個大師嗎?”
“大師?”二位小姐異口同聲道。
香秀亮著眼睛說道:“對,大師。法力神通、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那種...”感受到一道責(zé)怪的目光投來,香秀聲音越來越小。
溫墨柔捏著下巴,低頭想想,說道:“前些日子聽說天龍寺來了一位高人,是主持的老友,能卜算人的前世今生,京中很多夫人都托人去找大師算命呢。這應(yīng)該可以算是法力神通了吧?”
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一握拳,胸有成足道:“好,這件事情我來安排,你等我消息吧?!闭f完便如釋重負地走了。
溫墨憐忍不住數(shù)落起香秀:“怎么越發(fā)沒規(guī)矩起來,什么大師,我說要去了嗎?”
香秀撅起小嘴道:“上次小姐明明答應(yīng)我了,不帶反悔的?!?p> 上次?溫墨憐想想,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
“那你也不該跟她說...唉~”她嘆口氣,真是拿香秀沒轍。
溫墨柔果然雷厲風(fēng)行,第二天便帶過話來,三日后上天龍寺。
天龍寺,建在京郊群山中最高的山頭上。因歷代住持都是得道高僧,這里常年香火旺盛,而最近這段時日,來往天龍寺的人更是多出了平日的兩倍,原來他們都是來看主持的老友——東方大師的。
寺中的僧人正守在一處院落的門口,攔住眾人說道:“沒有預(yù)約的施主且先回去吧。來得人太多了大師也見不過來呀?!?p> 這時,一輛馬車駛來,停在門前不遠處,接著三位小姐款款走下車??此齻兊男蓄^就不是普通人家,圍在門口的人不自覺地讓出一條道來。
隨行的丫鬟上前說道:“小師傅,我們是季相爺家的,我家夫人跟住持說好了的。”一個灰衣小僧站出來,將她們引入院內(nèi)。
原來今日的行程,是溫墨柔托季源汐求著季夫人給安排的,所以季源汐也跟著溫家兩位小姐一同來了。
經(jīng)過彎彎繞繞的小徑,一行人來到一座房屋前。
“東方大師就在里面,請三位小姐在此等候,待里面的人出來了,三位再依次入內(nèi)?!鄙私榻B著。
沒多久,一位婦人喜滋滋地從里面走了出來。接著,季源汐率先進了屋。
“一會兒你進去以后想問什么?”溫墨柔壓低聲音問道。
“恩...也沒什么?!睖啬珣z答。
溫墨柔等著她反問自己,可半天也不見她再開口,便不高興地哼了一聲,玩起鬢間一縷秀發(fā)來。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工夫,季源汐才鐵青著臉走出來,溫墨柔見她神情不對,忙上前關(guān)心道:“怎么了?難道是大師說了什么不好的話?”
季源汐搖搖頭,邊推她進去邊說道:“沒事兒,你快進去吧,不用管我?!?p> 溫墨柔心中打著鼓,進了內(nèi)間。
隔著軟簾,對面坐著一位老者,依稀看得到他銀白色的頭發(fā)就那么隨意披散著,長長的眉毛和胡須也都是銀白色,他還穿了一件白袍,乍一看還真像是位世外高人。
“坐?!贝髱熛虻厣系能泬|一指。
發(fā)愣著的溫墨柔忙禮貌地行個禮,然后坐下來,將自己的生辰八字遞了進去。
大師看看紙條,問:“想要算什么?”
溫墨柔忽然扭捏起來,小聲道:“姻緣...”
一只蒼老的手伸了出來,將簾子掀開一角,片刻過后又縮了回去。
“從你的生辰八字、以及面向來看,你此生順遂,一路皆有貴人相助,雖坎坷不斷,但都能化險為夷。唯有這姻緣...”
大師頓住了,搞得溫墨柔一陣緊張。
只見大師捋了捋胡子,思索片刻,才說道:“不好說,要看你自己怎么去想??傊?,你此生乃鳳命?!?p> 溫墨柔大驚失色,也顧不得問前面“不好說”是指什么意思了,腦子里只一直回蕩著兩個字——鳳命。這么說,自己真的要嫁給太子?為什么心中會有一絲不甘呢?
“大師,我的命數(shù)還會改變嗎?”溫墨柔聲音都有些發(fā)抖了。
大師指著一旁的沙漏,說道:“你看,這每一粒沙子落下,旁邊的沙粒也會隨之滾動。每個人的命數(shù)也一樣,都不是一成不變的,也會因他人的變化而產(chǎn)生影響,但不管怎樣,它們最終還是會落下來,然后靜止。我能說的就這么多,天機不可泄露。你回去吧?!?p> 溫墨柔沒有聽懂,大師怎么寥寥幾句就把她打發(fā)了?她還想再問,卻見大師已把身子轉(zhuǎn)向另一邊,不再理她,于是只好草草謝過,心煩意亂地出去了。
當(dāng)門再次打開,溫墨憐緩緩走進屋。坐定之后,當(dāng)她隔著紗簾對上了大師的眼睛,瞬間呆住了。雖然看得不真切,但這雙眼睛,她認得。
這是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