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今世再見
“高見談不上,建議倒是有一些?!?p> 白先生扶著溫墨憐站起身來,檢查了下她的傷口并無大礙,這才放心了下來。
將她牢牢地在身后護好,白先生緩緩開口道:“疑問有三,第一,你說她賣國通敵,她卻不肯承認(rèn),說自己沒有能力也沒有機會做這件事。若是這位姑娘所說不假,那內(nèi)奸一定另有其人,你回去細細查探就是,何必再此對她苦苦相逼?”
“第二,你說她對你的夫人痛下殺手,她卻說只是派人嚇唬了一下,這就更簡單了,把那些派出去的人抓回來詳加審問,不就水落石出了?”
“第三,因為這次意外,你的孩子沒了,夫人也因故了。假如你的夫人當(dāng)時沒有身孕,后果也不會這么嚴(yán)重。所以有一點很關(guān)鍵,就是她是否知道你夫人懷孕,若是明知故犯,那就是居心叵測,若是不知,那豈不是陰差陽錯?”
說到這里,白先生看了溫墨憐一眼,眼神中帶了一些審視的意味,溫墨憐不禁低下了頭,心里有些難過。如此不堪的過去,白先生一定沒有料到吧?不知以后他會怎樣看待自己。
白先生頓了頓,繼續(xù)說道:“這第三點,雖是問心,不好查探,但你若仔細回想,未必不會蛛絲馬跡吧?”
梁戊峰歪嘴冷笑,陰狠地說道:“我以為是什么高見,原來都是狗屁不通的廢話。以你剛剛偷聽到我們的對話,應(yīng)該也知道,這些事情目前都還沒有發(fā)生,你讓我怎么查?又去找誰來審問?至于第三點——”
他向右邊走去,陰惻惻地看著溫墨憐,白先生也忙移動了一下,擋住他的視線。
梁戊峰挑釁地瞪向白先生,一邊向前邁著步子,一邊說道:“當(dāng)日即便是我夫人都不知自己有孕,因此想來這個女人原也是不知的。但僅憑這一點,可無法給她脫罪吧。”
白先生淡定地站在原地,習(xí)慣性地去揪胡子,卻抓了個空,他只好背過手去,高深莫測地說道:“我并不是要給誰脫罪,只是想幫你們辨明真相罷了。凡事做過,必留痕跡,而相對的,即便是這尚未發(fā)生的事情,也是有預(yù)兆可查。年輕人,自己好好想想吧?!?p> 他越是這般氣定神閑,梁戊峰就越是心浮氣躁。
本來今日發(fā)生的變故就讓他一時無法消化,再加上回憶起過去的精神刺激,他的情緒暴躁起來,大罵道:“沒什么好想的。真相不是她說什么便是什么!若她真想證明清白,那就自己拿出證據(jù),否則為了沒有的事,要讓我無限期地查下去嗎?哼,你信她,我可不信!你今天要想硬保她,別怪我不客氣!”
白先生聲音也冷了下來,略帶鄙夷地說道:“老夫走過那么多地方,見到過很多像你這樣的人,出了事情只會怪別人,卻永遠不知反省自己?!?p> 梁戊峰對這個說法很是不滿,剛要開口,又被白先生出言制止。
“你先別急著辯駁,我問你,倘若你們夫妻情比金堅,彼此信任,又怎會輕易被旁人挑撥了去?你有沒有考慮過,這整個事件中,最傷你夫人心的是哪個部分?她為何只恨你,不恨旁人?難道僅僅是遷怒嗎?”
梁戊峰微微發(fā)愣,其實在他的心里有著無數(shù)個悔不當(dāng)初,但他從不敢細想,因為若是妻子孩子的死,與自己有一絲絲的干系,都是他無法承受的。他只能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白先生不給他整理心情的時間,而是更近一步,神色嚴(yán)厲地呵斥道:“若她真是罪無可恕,那你自己呢!況且,因為這件事,你已經(jīng)殺過她一回了,憑什么因為相同的罪名,再殺她一回?你真把自己當(dāng)成是生命的主宰了嗎?!”
梁戊峰思維混亂,經(jīng)他這么一吼,徹底被激怒了。
“我跟柔兒的感情輪不到你來置喙!”他一手做鷹爪式,飛撲著朝白先生的胸膛掏去,白先生微微側(cè)身,推出右掌打開了他的利爪,同時左手握拳向他剛剛受擊的肩膀打去。
梁戊峰忙彎腰避開,并順勢蹲下一個橫腿掃過。白先生則飛身躍起,同時伸手彈指,一個暗器急速飛出。
梁戊峰快速從褲腳抽出一把短刀,架在身前擋下了暗器,然后再一次發(fā)動攻勢,刀尖向白先生的心膛刺過來。
“好狠的人,招招都想要致我死命啊?!卑紫壬睦锵胫?,一手精準(zhǔn)地握住他的手腕,向外一擰,再一個高抬腿,狠狠地向梁戊峰的下巴踢去。
梁戊峰忙借著手腕上的力向一旁倒去,白先生只腳尖蹭到了他的臉,但他還是頓覺皮肉火辣辣地?zé)?p> 二人你來我往,數(shù)個回合,白先生看著云淡風(fēng)輕,梁戊峰漸漸感覺自己落了下風(fēng),遂刀鋒一轉(zhuǎn),向溫墨憐襲去。
一股威壓撲面而來,溫墨憐忙架起胳膊想要自衛(wèi)。抬手之間,她發(fā)現(xiàn)手中還握著一把土,應(yīng)該是剛剛垂死掙扎地時候抓的,一直忘記松開了。
“卑鄙!”未及她再反應(yīng),白先生已飛身擋在她面前,伸出兩指夾住了刀鋒。
然而梁戊峰的目標(biāo)根本不是溫墨憐。他一早看這人的臉有古怪,趁著擋刀之際,鷹爪在白先生的眼前一揮,裹著的頭巾和一片片肉色的東西飛散開來。
“呀!”白先生沒有料到自己蒙著頭巾,假面還會被人看出,心里不禁大吃一驚。他生怕自己的真面目被人看到,忙把頭扭向另一邊。
溫墨憐剛好站在那里,正對著他,一張熟悉而遙遠的臉落入她的眼簾,她的瞳孔瞬間放大,大腦一片空白。
余光中,她看到梁戊峰從白先生的背面再次襲來,沒有多想,她將伸手越過白先生的肩頭向前一揚,塵土撒進了梁戊峰的眼睛。
梁戊峰的動作停了下來,他雙眼刺痛,一時無法睜開,白先生趁著這個時機,再次轉(zhuǎn)身,左臂橫放,右手抵著左手掌心向前一推,看似柔柔地打在他的肚子上,可梁戊峰卻登時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倒在一根大樹桿上,動彈不得。
白先生并沒有打算跟他拼個你死我活,畢竟梁戊峰也是他改變命運的關(guān)鍵人物,可不能在此傷了性命。于是他拉起溫墨憐的手,溫柔地說道:“走吧,張伯在等我們?!比缓筝p輕一躍,攬著她踏著樹枝飛走了。
林間的風(fēng)吹著枯葉,在耳邊沙沙作響,穿梭在斑駁的樹影間,溫暖的懷抱中,溫墨憐的眼睛濕潤了,她抬手慢慢地觸摸著這張臉,彎彎的濃眉,溫柔清澈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而精致的嘴唇,掀起鬢間的長發(fā),露出一雙尖尖的大耳朵。一切都同他一模一樣。
她鼻子一酸,用力抱住了他粗壯的脖子:“我終于又見到你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