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nèi)一片肅靜,只有碎空閣閣主馮代天粗重而急促的呼吸聲。
在場的眾人滿臉詫異,生怕、憤怒這些都在他們的預(yù)料之中,換做是誰聽了梁掌門的話,都挺不過三秒,但是有一點不要忘記,這里是紫霞宮,不是他碎空閣。
你在自己家隨便摔,把整個碎空閣都砸爛也沒問題,但你在紫霞宮摔是什么意思?想要大鬧紫霞宮?
當(dāng)大家看向坐在前面的宮主黃江榮時,果然,臉色很難看。
什么情況?
摔杯為號?
梁晨看了一圈,目光從每位掌門臉上掃過,見到大家都坐在原位,心里松了一口氣。
自己也沒說什么呀,怎么就急了?
這就氣度還掌門?
掌勺都不配。
“馮閣主,你這是干什么?”梁晨放下筷子,微微的皺起眉頭說道,“大家平時天南海北,一年也見不到一面,好不容易能借著武林大會的機會歡聚一堂,黃宮主又特地為咱們準(zhǔn)備了豐盛的晚宴接風(fēng)洗塵,這是多么高興的一件事情呀,有什么不能好好說的,非要摔杯子,你摔杯子,是對酒不滿意,還是對菜不滿意?”
眾掌門點點頭,有的更是直接沖著馮代天翻白眼兒。
瞧瞧人家梁掌門說的,多有水平,大家好久不見,一起吃吃喝喝吹吹牛逼,多好呀,你非提徒弟的事,拍桌子摔杯子,還嫌不夠丟人嗎?
“我是對你不滿意?!瘪T代天這時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太沖動,向前面的黃江榮抱了下拳,“黃宮主,剛才馮某失態(tài)了,還望見諒?!?p> “沒事?!秉S江榮陰沉的臉上緩和了幾分,沖著門外喊道,“來人,把地上收拾一下?!?p> 兩位女弟子從門外進來,將地上的酒杯碎片拾起扔掉打掃干凈。
“對我不滿意?為什么?”梁晨不解的問道。
“你剛才說的那些話,分明就是在氣我?!?p> “馮閣主,天地可鑒,我那是在勸你,絕非氣你,好藥苦口利于病,良言逆耳利于行,我為馮閣主操碎了心,馮閣主怎么就不明白?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唉!”梁晨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眼睛紅了。
啊,誤吃了一個辣椒,好辣。
聽說贛省人能吃辣,果然名不虛傳。
大殿內(nèi)的掌門全愣了,梁掌門語重心長、情深意切的話語,聽的他們心生同情,與此同時,更為馮閣主的不識好歹感到氣憤。
是你徒弟裝逼大了,關(guān)梁掌門什么事?
無理取鬧也要有個限度。
馮代天也懵了,懟著懟著怎么還煽起情來了?
“馮閣主,我看今天的事就算了?!迸赃呉晃徽崎T忍不住開口。
“是呀,你看梁掌門,多真誠?!?p> “挑戰(zhàn)的事,我聽徒弟們提起,不關(guān)人家梁掌門的事,是你那個二弟子太狂妄?!?p> “老馮你別嗶嗶了,趕緊吃飯吧,餓死我了?!?p> 馮代天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勸說的各位掌門,大家都是認識多年的老熟人,至少都有十幾年的交情,現(xiàn)在非但沒有站在他這邊,反而替那個毛都沒長齊的小掌門說話,簡直豈有此理。
馮代天心里那個氣呀,就連腳上的氣都開始蹭蹭的往腦子上躥。
“別站著說話不腰疼,嚇傻的又不是你們的徒弟?!瘪T代天沒有好氣的說道。
其他掌門一聽,立馬不高興。
“嗯?姓馮的,你這是什么話?”
“不愧是屬狗的,亂咬人?!?p> “簡直就是不知好歹。”
“跟他徒弟一個德性!”
馮代天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平時一個個客客氣氣,原來都憋在肚子里,沒特么一個好人。
“這是我們碎空閣和青云門之間的事,你們少管。”馮代天看向梁晨,大聲的說道,“別以為你會內(nèi)氣外放就可以為所以為,江湖上會內(nèi)氣外放的人不止你一個,我們碎空閣的老祖早在十幾年前就已領(lǐng)悟?!闭f完兩手掐腰,一臉挑釁。
眾人一聽,立馬安靜下來。
對呀,碎空閣有位老祖,十幾年前就悟出內(nèi)氣外放,也是從那時起,碎空閣勢力越來越大,從十大末尾,躥升到十大前列,其實不是馮代天有多厲害,而是大家都給那位老祖面子。
見到?jīng)]人吱聲,馮代天更加得意,嘴角兒咧到耳根,如果有尾巴,必定翹上天。
“真的?”梁晨問道。
“怎么,怕了?”馮代天目光輕蔑。
梁晨重重的松了一口氣。
“終于有個明白人了。”梁晨說道,“趕緊把你老祖叫來,讓他給咱們評評理。”
???
馮代天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住,什么情況,怎么跟他想的不太一樣?
難道不應(yīng)該低頭認錯,賠禮道歉,“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馮閣主你大人有大量繞我這一次”之類的?
“愣著干什么,快點兒打電話呀?!绷撼看叽俚?,“我在這里等他,今天來不了,多等幾天也沒問題,反正我會在這里待到武林大會結(jié)束?!?p> 其他掌門也被震住,沒想到梁掌門如此“剛烈”,非但不怕碎空閣的老祖,反而還準(zhǔn)備讓老祖來評理,真是技高人膽大。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想送這位青云門掌門一個大寫的“服”字,就連站在黃宮主身后的兩位一白一黑的美女,看向梁晨時也是目光灼灼。
馮代天卻騎虎難下,老祖已經(jīng)九十多歲,雖說身體還算硬朗,可碎空閣距離紫霞宮上千公里,路途遙遠,
最關(guān)鍵的是,那位老祖他暈車。
年輕的時候體力充沛,吐完就好,可現(xiàn)如今老邁龍鐘,真要折騰出個好歹,碎空閣的山就徹底塌了。
“馮閣主,馮閣主?”
“???”
馮代天回過神,看著一臉急切的梁晨,冷笑了一聲說道,“我老祖身份何等尊貴,豈是你說叫過來就過來的?反正從今天起,我們碎空閣與你們青云門勢不兩立。”說完氣鼓鼓的坐下來。
在場的都是明白人,也知道馮代天得理不饒人的脾氣秉性,現(xiàn)在聽到馮代天這么說,立馬就知道那位老祖的身體肯定不太好,畢竟年齡擺在那里,九十多歲的老頭兒就算身體再硬朗,精力也是有限的,經(jīng)不過舟車勞頓。
黃江榮看到馮代天坐下,知道對方是要鳴金收兵,于是笑著說道,“今天邀請大家來,是為了給各位掌門接風(fēng)洗塵,所以,今晚咱們只談武林事,莫談個人怨,我提議,咱們干一杯!”
東道主舉杯,在座的客人自然紛紛響應(yīng)。
“干杯!”
“謝謝黃宮主的招待!”
眾人同飲,只有馮代天尷尬的坐在那兒,剛才酒杯摔了,只剩一桌菜,等紫霞宮的弟子將杯子送來,把酒滿上時,其他掌門已經(jīng)干完,開始各喝各的。
“梁掌門,我百草谷谷主藥去病,敬你一杯?!弊诹撼坑沂诌叺闹心耆讼蛄撼颗e起酒杯。
百草谷,當(dāng)今武林十大門派之一,以藥聞名于武林,不管是救命藥,還是毒藥,都堪稱一絕。
“藥谷主,你太客氣了,應(yīng)該是我敬你才對?!绷撼堪丫票e了起來,同時暗暗驚訝,來的路上聽莫九兒說,百草谷谷主藥去病年過六十,可現(xiàn)在看起來最多五十,果然是醫(yī)藥世家,會保養(yǎng)
兩人喝了一杯,藥去病笑著問道,“梁掌門,不知你剛才吟的那首詩出自哪里?誰人所寫?”
“詩?你說的是《莫生氣》?”梁晨問道。
“對,對!”藥去病連連點頭。
梁晨也不知道莫生氣出自哪里,是誰人所寫,嚴格來說,它甚至不能算是詩,而是一首順口溜,但卻是流傳千百年的民間智慧。
“其實算不得什么詩,是我看到馮閣主生氣的樣子有感而發(fā),勉強算是順口溜吧。”梁晨‘謙虛’的說道。
但是藥去病卻滿臉詫異,驚嘆道,“梁掌門好厲害,不僅武功高強,說話也是出口成章,最難得的是,看似隨口之言,卻飽含著病理,特別是那句生氣傷肝又傷脾,促人衰老又生疾,言簡意賅的將生氣的害處表達出來,實在令人佩服?!?p> 梁晨看著在武林中被稱為藥王的男人,對方的崇拜那么真誠,搞得他非常心虛。
“不過我最欣賞的還是梁掌門那句: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另一邊的中年人開口說道,他穿著一身青色長衫,頭頂扎著一個啾,身上散發(fā)著一股淡然脫俗的氣質(zhì),只見其拿起酒杯,隔著一人舉起,“三清派掌門白少卿敬梁掌門一杯?!?p> 三清派,同樣是十大門派之一,傳說立派老祖是一位詩人,所以三清派在整個武林中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人也特別清高,所收弟子不僅要看武功底子,還要看文憑,沒個碩士博士人家根本不收,是名副其實的學(xué)霸門派。
見到不斷有人向梁晨敬酒,不遠處的馮代天看的直眼紅,自己接任碎空閣閣主第一次來參加武林大會的時候,也不見這些人這么熱情。
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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