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川七夜來到淺草寺,隱約間能夠聽見寺廟里僧人念經之聲。
現(xiàn)代的觀音寺還是通過水泥等現(xiàn)代技術重建的,因此面對昔日歷史傳承下來的觀音寺不免感到有些新鮮,再過兩三年淺草寺的觀音寺就會毀于米國飛機的轟炸。
一時間不由恍若隔世,這里是帝都,不是東京,自己并不屬于這里。
可是自己早已經置身于故事的漩渦之中,如果不能以主人公黑川清隆的身份完成故事,恐怕自己無法離開這個世界。
現(xiàn)實中的自己似乎發(fā)生了車禍,那么現(xiàn)實中的自己究竟是活著還是已經死去。
姐姐還有叔叔他們是否會為自己的“意外”感到難過和痛心,他們過得還好嗎?
“唉……是兇??!”
黑川七夜抽出簽,看向上面的字,透露著不吉利,一時間臉色都有些凝重,聯(lián)想到現(xiàn)實不由抓緊了自己的胸口。
自己來到東京,是因為即將面對伊勢神宮以及背后可能存在的大人物追殺,盡管再過三四年,隨著原子彈的那一聲爆炸,帝國就徹底完蛋了,伊勢神宮也會失去一切政治上和經濟上的特權,然而現(xiàn)在軍部還在展現(xiàn)著自己最后的瘋狂,現(xiàn)在的自己是危險的。
觀音簽的不吉利預兆讓他有些不開心,幻想小說總是會忠實呈現(xiàn)出設定,自己的運氣在相當長一段時間恐怕都不會好。
盡管淺草的觀音簽一向以兇著名,只要將吉簽帶走就能帶來好運,將兇簽留在淺草寺,就能讓厄運留下。
為什么要來到帝都,似乎并沒有深思熟慮,冥冥之中,就按照某個意志來到了這里,難道說是自己曾經生活在東京的原因,然而現(xiàn)在的東京并不是自己的家。
不,或許是清隆的意志,黑川清隆就是出生在東京。
那么為什么要來帝都呢?
黑川清隆是一個理智壓倒感情之人,帝都是帝國的精華,也是統(tǒng)治力量最強的地方,時人們對于自己的國家盲目自信,哪怕老百姓的孩子已經連蘿卜都吃不起了,可是依然將國家稱之為帝國,東京稱之為帝都。
黑川七夜不再去想,向著原路返回,準備為自己找到一個下榻的地方,一名身穿僧袍的老僧人正拿著掃帚掃地,向著僧人點頭示意便剛準備離開,突然間身體驟然間爆發(fā)危機感。
原本平平無奇的掃帚在老僧人掃地的一瞬間,似乎變成了絕世兇器,仿佛要砍向自己的雙腿,依靠身體里的本能,黑川七夜縱身一躍往后直退了了好幾步,心有余悸地看著這位正在掃地的僧人。
“這位大師,你剛才做了什么?”
“掃地啊,施主!”
黑川七夜心有余悸地看著面前的老和尚,不自覺地用上了尊稱,對方給予自己的危機感是如此強烈,這還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老和尚的目光平靜,看向黑川七夜手中的劍說道,然后自顧自地繼續(xù)掃著地。
“大師,為何我感覺你不像是掃地,反而是像在揮劍?!?p> “是施主你的心在揮劍,因為你的心充滿著斗志與野望,所以面對正在掃地的老衲,作出了反應,你的劍意將所有人都當做敵人,越是強大的人越會呼喚施主你心中的斗爭欲?!?p> 老和尚放下了自己的掃帚,向著黑川七夜雙手合十說道,“我觀施主與我佛有緣,特意過來渡施主,想要收施主為徒?!?p> “我可不想當和尚,更不想受戒條。”黑川七夜按住自己的劍拒絕道。
“不想當和尚,也可以當居士??!”老和尚并未放棄。
“我是神道教的……”
“施主擁有明階修為的神官,老衲知道?!?p> 黑川七夜的話被堵了回來,神道教的神職人員共有凈階、明階、正階、權正階、直階五個等級,與神社的職務無關,在幻想世界中類似于一個職業(yè)等級,對于已經有明階資格的他來說,轉修佛教是一件虧本的買賣,意味著修行將要從零開始。
“為什么一定要我?參拜淺草的信徒,可是不計其數(shù)?!?p> “佛度有緣人嘛?!?p> 老和尚笑瞇瞇地說道,黑川七夜皺眉。
“施主身上殺伐性太重,可不是一件好事,以佛法度化施主心中的暴虐是一件好事?!?p> “很抱歉啊,我既無法皈依三寶、也無法奉行五戒,更不會持戒,大師還是算了吧?!?p> 黑川七夜并不想出家,當在家的施主也不行,因為五戒中的第一條就是不能殺人,在這個混亂的時代,如果不想要被殺的話,就只有殺人了,想要保護自己更是需要力量和殺戮。
“施主你已經很強了,恐怕對于施主而言,你的強大已經到了極限了?!?p> “可是我仍然感覺自己還不夠強?!?p> “那是因為施主,你從來就沒有弱小過,不知道弱小,又何以談得上強大。老衲正好要接待一位客人,不妨和老衲一起去里面飲上一杯茶吧?!?p> 老和尚撿起地上的掃帚,引著他前往淺草傳法院的方向的走去,那里是淺草寺僧侶居住的奉堂,附近就是淺草的鬧市區(qū)。
黑川七夜跟了過去,此時他的人格是黑川清隆以及自己的混合體,思維模式黑川清隆甚至占據(jù)了上風。
他并不認為面前的老和尚對于自己有什么歹意,而且也不認為自己的力量會讓自己心生恐懼,再加上他堅信故事中是沒有巧合這件事的。
小說中的主角發(fā)生的事件肯定是有意義的。
淺草寺的傳法院是江戶時代就存在著的前院,不僅居住著僧侶也居住著普通市民。伴隨著明治初期的廢佛運動,僧人們被明治朝廷強制要求還俗,而當宣布宗教自由,佛教復興后,制定的法律又準許寺廟的和尚不論是蓄發(fā)還是喝酒吃肉,甚至娶妻生子都自便,這也是后世的和尚開酒吧,唱搖滾,將寺廟當做家族企業(yè),依然還是正經和尚的原因。
因此黑川七夜在街道里不乏看見和尚的家屬就住在附近,當老和尚停了下來,一間傾斜得似乎快要變成危房的老舊兩層建筑就出現(xiàn)在眼前。
庭院里隨意地生長著雜草似乎好久都沒有清理了,老和尚走進了屋子,一名少女看著老和尚說道,“該吃飯了,師父?!?p> 黑川七夜看著面前的少女微微一愣,在少女的旁邊還站著一位穿著毛衣的老人,兩人似乎也驚訝黑川七夜的到來。
“看來這個世界始終存在著我占卜也占卜不出來命運的人物。”
老人賀茂道世拿著自己孫女剛溫熱的酒,飲上一杯輕笑著說道,“我們的貴賓到了,和尚你也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