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安全感
殷洪這波反向操作。
說蠢犯不上,說妙也妙不起來。
他應(yīng)該是認(rèn)為,我既然參政,必然會有政敵。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在他的太子身份下,偌大朝堂定然會有人愿意冒著高風(fēng)險搞這波大投資。
邏輯上是沒有錯誤。
但還是那句話,殷洪殿下還是活得太理想了。
要是他能像我這樣總是【三天一大次兩天一小次】地遭受社會的毒打,最起碼他被我的侍衛(wèi)抓住的時候,臉上的憋屈能掩飾再好一點兒。
被耍了一道的我對此只有一句話:
該!
如果我來的時候他能對自己有點兒信心,對朝臣的智商情商多點兒信任,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站在原地,而不是在我出聲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的瞬間立馬跑路,我是不可能當(dāng)著這么多朝臣的面把他抓回來的。
也可能是因為【他難得放下太子架子如此慷慨陳詞淚如雨下,最后為他憤然發(fā)聲的不過兩個最低等級的小官】這個事實讓太子殿下備受打擊。
以至于待我邁進(jìn)長朝殿后,他和殷郊雖然腳底抹油溜得賊快,卻被我部署在外面的侍衛(wèi)隊逮了個正著兒。
大家知道的,我這人不怎么喜歡費口舌功夫,一看目的達(dá)到了,我也就不準(zhǔn)備在這兒礙武成王的眼了。
好在武成王被我陰陽怪氣地呲了幾句后也不莽了,看我的眼神突然就有些負(fù)載了,仿佛被人按了靜音,一下子就不吭聲了。
我心中奇怪,但沒了回應(yīng)我也樂得清閑,順帶瞅了跪在一旁直哆嗦的方氏兄弟一眼,把他倆交付給了一直在一邊沒發(fā)聲兒的比干。
我《封神》看得時間早又比較糙,而且相當(dāng)帶目的性,除了出場頗多的幾個人外,其他人記得不甚詳細(xì),方氏二兄第還是要交給專業(yè)的皇室成員比干。
至于那目的是何?
……不提也罷。
…………
我出門的時候還特地回頭看了一眼,剛巧同商容對上,商大人沖我眨了兩下眼,看起來頗為童心未泯。
要不是我沒能控制自己聯(lián)想到孫猴子拜師的時候,菩提老祖為了給他開小灶而做出敲腦袋的暗號,我覺得我還能和商容再默契一些。
話歸眼前。
我是不習(xí)慣跪坐著,便怏怏靠在一堆軟墊上,手肘撐著膝蓋,掩著下頜,細(xì)細(xì)端詳了片刻我哥翠綠的臉,想了想,用我高中生物老師的話寬慰道:“你要知道,人類就是在千千萬萬個錯誤中不斷進(jìn)化的……”
殷郊:“……”
殷洪:“……”
我哥翠綠如菜色的臉上流露出的懵逼讓我止住了話頭。
顯然,即使我刪除了“錯誤”前面的“基因”二字,也并不能達(dá)到從人類進(jìn)化的大層面來安撫我哥三番兩次計謀失敗而備受傷害的心靈。
我低頭措了措辭,開口道:
“就是……你現(xiàn)在蠢,雖然可能以后更蠢,但還是有一定幾率會變聰明,你現(xiàn)在的愚蠢是在為以后打基礎(chǔ)。”
……
我覺得我這番話非常好。
非常激勵人心。
看他們激動的樣子,要不是長樂宮的侍衛(wèi)長押著,他們都想沖上來和我熱情擁抱。
如此正道的光,我都要被自己的勵志感動哭了。
……
找殷郊殷洪來自然不是只為了膈應(yīng)他們倆一頓,有些事不方便讓石磯出馬,我因此找上了按理說今日應(yīng)該社會性死亡的兩位太子。
對此,兩位殿下表示極其不屑,并用生動鮮活的眼球運動,俗稱翻白眼,到位地表達(dá)了內(nèi)心的想法:
你讓我干我就干,那我多沒面子——
“我可以讓你們見到母后?!蔽移届o道。
兩位殿下眼球運動就這么被按了暫停鍵成了下三白。
我要兩位殿下干的其實挺簡單:
去尋那位度厄真人,要來他的定風(fēng)珠。
【大家一定要記住上面這句話哦,這句話將是整個九界未來走向的抉擇點?!?p> “你們是偷,是搶,是交換,我都不管,”我淡道,“到時我們一手換一手,誰也虧不了誰?!?p> 殷郊殷洪對視了一眼,還是老大殷郊打了頭陣:“你說能讓我們見到母后,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們想的那個意思?!蔽掖瓜卵劭此Φ?。
“你說的,可是真的?”這下一直在幕后的殷洪也憋不住氣了,緊接著我的話音問道。
我換了一個姿勢,撩起眼皮懶洋洋笑了一聲:
“自然?!?p> 是假的。
……
把他們送出宮對我來說非常簡單,而且我也并不擔(dān)心他們半道會被抓回來。
畢竟是有仙命在身的人,在《封神》的原劇情中兩人都能在被紂王賜死的前一秒碰上剛好閑逛路過的二仙而獲救。
平心而論,他們的底氣和氣運其實遠(yuǎn)比我足很多。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自身帶了什么類似“百分百空手接白刃”的狗比buff,每個人在離開前,總是要和我bb幾句。
這次依然是殷郊。
我向來都是干事兒就干到底,最后也是親自送他們送到了宮外的馬車旁,但殷郊不上車,沉默地看著眼前的馬車,就這么浪費時間的木木站在了一旁。
此時已經(jīng)是黃昏,初夏的太陽正沉穩(wěn)地落入遼闊的平原,有點兒無奈,也有點兒倔強(qiáng),卻還是給頭頂上的陰云鑲上了金邊。①
涼風(fēng)習(xí)習(xí),配上此時殷郊不加掩飾的悲愴蒼涼,倒是很有陰間那味兒了。
我忍不住抖了抖,伸手緊了緊原本松松垮垮披著的外袍。
這時忽覺一陣風(fēng),我抬眼看去,才發(fā)現(xiàn)是殷郊將他身上的披風(fēng)反手一揚披在了我身上,他的手在我頸前,一板一眼地系著披風(fēng)的系帶。
他原本是垂著眼的,也許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也抬起眼來,那黑漆漆的眸子直直同我對上了。
“你既然可以把我們送出去……”他低啞著嗓音,問我:“你是不是也一樣把母后送出去了?”
我其實可以立刻回答他。
但臉頰一陣溫?zé)嶙屛野驯緛黼S口說出的話咽了下去。
殷郊微微低著頭,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我的臉頰,他還彎著腰,因為他要比他的妹妹高很多。
這個我在小公主的記憶中見過,這是殷郊在習(xí)慣性的親近自己的妹妹,大多數(shù)時候是無意識的。
最后我沒有隔開他的手,反而伸手握住那只手,在殷郊沉沉投來的目光下,笑容涼?。?p> “好哥哥,我最后教你一件事——”
“把你那點可憐的安全感寄托在其他人身上,你永遠(yuǎn)只會得到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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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禿但能吃
①出自《百家爭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