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幕后黑手
秦川與老道剛開始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愣在內(nèi)院之中，后來發(fā)覺有一位壯年男子提著刀出來，秦川見此，也是心中一緊，暗叫一聲不好。
此刻迎面而來的，正是余總把頭的二兒子，名余靖，生得是濃眉大眼，體型健壯，擅使雙刀，武力高于常人，瞅著模樣才二十歲出頭。余靖多次和余總把頭一起走鏢，見過不少武道江湖的悍匪賊寇，論到東福鏢局的武道修為，這余靖絕對能排上前茅。
聽說當(dāng)初余總把頭為兩個突然出現(xiàn)的道士出手而身受重傷，余靖氣憤不已。和走鏢的幾位兄弟問了之后，這余靖便認為這是對方故意設(shè)局暗算余總把頭，為的便是最后的劫鏢。畢竟那兩人看見余總把頭身受重傷竟然先走，如此看來嫌疑最大，因此聽到這一老一少兩位道士出現(xiàn)在鏢局門口，這余靖不顧別人的阻攔殺了出來。
季?？匆娪嗑溉绱藲鈩輿皼?，心中道了一聲不好，起身上前攔住了余靖：“二少爺，這兩位道友今日來看望余總把頭，你可別傷了人家，若是傳出去，怕是壞了咱們鏢局的禮數(shù)?！?p> 余靖手中握著刀把，可見手背之上有不少傷痕，看得出來是個練家子，經(jīng)歷過不少生死攸關(guān)之事。雖然看到老道與秦川出現(xiàn)而氣惱上頭，但是季海畢竟和自己從小長大，正如他所說，不能壞了鏢局待客的規(guī)矩，不過在未查明真相之前，這二人可是不能再出東福鏢局一步。
想到此，余靖放下了手中的刀，滿臉兇狠的說道：“我們東福鏢局的禮數(shù)，是只對鏢局的主顧和有恩之人，對于這兩個臭道士，哼，我現(xiàn)在沒有拿刀招呼便是已經(jīng)不錯。把我阿爺陷害成那樣，竟然還拿著豬排骨前來看望，豈不是欺負我東福鏢局窮的買不起排骨?！?p> “二少爺說得不錯，對于東福鏢局的仇人，還要什么禮數(shù)，依我看，不如把鏢局的門關(guān)好，咱們審訊一番算了。”剛剛那位在磨刀的鏢局伙計應(yīng)和道。
“咱們鏢局靠的是義字行走武道江湖，可沒想到讓別人在背后插了刀子，咱們也不用送到廟堂了，一看就知道余總把頭就是被這兩人所害?！绷硗庖晃粷M臉麻子的伙計說道。
顯然眾人已經(jīng)將余總把頭的受傷歸結(jié)于老道與秦川頭上，而不是找那周有良及永和鏢局的晦氣，畢竟如果不是為了老道與秦川出頭，也不會惹怒了周有良，余總把頭也不會身受重傷。
這武道江湖的規(guī)則便是這樣，若是尋常百姓慘遭武道修行者的欺負，人人往往只會怪罪平頭百姓為何招惹他們，而非反思武道修行者的過錯。正如眾人皆知青州城的州守巧立名目，貪得無厭，面對苛捐雜稅卻不敢有任何怨言。
如此看來，余總把頭受傷的根源，便是在于面前的二人。
四方圍著義憤填膺的眾人，口吐白沫憤怒不已，更有不少人手中提著武器，只要一聲令下，就可立即動手。
秦川瞅了老道一眼，只見其雙手放在背后，滿臉笑容的看著余靖等人，似乎頗有仙風(fēng)道骨之意，秦川暗自嘆了一口氣，這個何時還在故作姿態(tài)，也只有老道才有這般閑情雅致。
鏢局的眾人越擠越近，離老道與秦川只有兩步的距離，不少幼童見此情形啼哭不已，婦人則在旁邊不停的哄著。
秦川找了個竹竿，把豬排骨放到上面，轉(zhuǎn)身不解的說道：“諸位，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是周有良的手下打傷的余總把頭，你們?yōu)楹尾簧祥T去找永和鏢局的麻煩，而是對我們二人如此，怕不是覺得我們好欺負吧。”
此時一個婦人抱著孩子，對著秦川說道：“哼，若不是為你們出頭，余總把頭怎么會身受重傷，導(dǎo)致最后鏢物被劫，還讓我們東福鏢局賠了不少銀錢，如今看來，這舊歲都過不去了?！?p> 見著秦川與老道兩人默不做聲，肯定是心中發(fā)虛，另外一個正在洗衣的婦人接口說道：“正是因為你們二人，才導(dǎo)致了我們東福鏢局名聲受損接不了鏢，這幾十口人全部餓著肚子。”
原來先前余總把頭與永和鏢局的數(shù)人交手身受重傷，在山崗的酒館之外與老道及秦川分別之后，就帶著數(shù)人往貨主的方向趕去。本來鏢局的兄弟勸余總把頭休息一段時間，但是貨物沒有交接之時便是不能掉以輕心，因此余總把頭與東福鏢局的眾人趕著馬車準備前去交貨。誰知走到半路被一伙蒙面之人劫了道，東福鏢局的眾人雖是拼命阻擋，然而對方武道修為深厚，一番交手之后，東福鏢局死傷慘重，將貨主托付的鏢物丟失。
因此余總把頭按照道上的規(guī)矩，賠了貨主不少的銀錢。
這鏢局的買賣，其實是風(fēng)險極大，若是丟了一次鏢，那么半年的走鏢錢全部都得吐出來。武道江湖傳言：“鏢局走鏢，若是十之有九的周全，可勉強盈虧平衡；若是十之有八的周全，這鏢局可關(guān)門休業(yè)。”因此鏢局若是失了一趟鏢，那便是天大的事情。
此時正是秋冬交接之際，這次貨主托付的鏢物不少，因此東福鏢局這次損失慘重，人財兩空，還賠了不少銀錢，余總把頭因此氣得吐血，已經(jīng)躺在床上休息了好幾日。
而且東福鏢局經(jīng)此一趟，就連前幾年積攢的老本都搭了進去，就連本月按時發(fā)的例銀還未到手，不少鏢局的兄弟見此都是離開了鏢局，去做別的營生。眾人心中都知曉，鏢局這次丟了這么大的鏢，肯定沒有貨主再敢前來托鏢了，加上余總把頭如此情景，東福鏢局想要東山再起，又不知是何年頭。
秦川聽到旁邊人所言，大致知道事情的緣由之后，心中也是所有愧疚，若是當(dāng)初在山崗的酒館之中讓了桌子，那余總把頭也不會身受重傷，這之后一切的事情也不會發(fā)生。但若是將所有的過錯都強加在老道與秦川二人的頭上，秦川卻是不服氣。
“你們先前在山嶺之中，可是我們解了瘴氣？況且那名內(nèi)應(yīng)，也是我們幫忙找了出來，你說是不是？”秦川指著人群之中的一個伙計說道。原來此人正是王大貴。
王大貴在眾人盯著之下漲紅了臉，點了點頭，但是不敢言語。
余靖見此，對著秦川說道:“呸！你們這算盤打得好響??！荒郊野外突然出現(xiàn)你們二人，又幫忙解除毒瘴，之后又是找出了內(nèi)應(yīng)，這青州城的說書先生都不敢這么講，你別以為我們不清楚，你其實和那刀疤臉老五是一伙的?！?p> 原來在那日劫鏢的人中，其中有一人的身形相當(dāng)熟悉，眾人認了出來，那便是刀疤臉老五。
若真是如二少爺余靖所說，那這二人的確不可小覷，此番前來，必定是心懷鬼胎。眾人在旁邊竊竊私語，但是卻被秦川聽的一清二楚。
秦川此刻卻不由得好笑，只是因為自己與老道在山嶺之中突然出現(xiàn)，這之后的一切便怪罪于自己，這是秦川萬萬不能接受的。
“諸位，當(dāng)時的情形，這幾位鏢局的兄弟都已經(jīng)知曉，但是你們?nèi)缃癜阉兄聫娂佑谖覀兩砩希@讓我們?nèi)缃袷前倏谀q，那要如何，你們才肯相信？”
余靖上前一步說道：“想要我們相信你，其實也不難，將那刀疤臉老五抓過來，交出鏢物的下落，如此這番，才能洗刷你們的嫌疑。不過，在未查明真相之前，你留在鏢局候著，老道可以先行離開?！?p> 看來這余靖生得五大三粗，但是頭腦卻十分靈活。
先前聽鏢局的兄弟說起老道是世外高人，在被人圍住之后，還沒有見到其出手，這永和鏢局的幾位好手就倒了下去。但是余靖打心眼里覺得，這是鏢局的眾人失鏢的托詞。但若是真如鏢局的兄弟所說，這老道有著深厚的武道修為，那么抓到刀疤臉老五也未嘗沒有可能，既然如此，何不讓他們一試呢？
秦川聽出了余靖的意思，但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們清者自清，和刀疤臉老五不是一伙的，況且我們也不知道他們?nèi)缃裆碓诤畏剑@叫我們?nèi)绾稳?？?p> 余靖聽此，重新抽起了刀，身邊眾人也開始圍得更緊：“既然你不想洗刷自己，那我們便是對不住了!哪怕之后有人說我壞了鏢局的禮數(shù)，但是為了東福鏢局的諸位，我只能姑且得罪你們這二人了?！庇嗑钙饎菽玫叮锨?。
“且慢。”一直在旁邊未發(fā)話的老道突然開口，聲音洪亮，讓周邊的眾人嚇了一跳，大伙一直以為老道是啞巴，才會站在旁邊，讓一個十歲左右的道童夸夸其談。
老道見眾人都不言語，于是指著東邊的廂房開口說道：“余總把頭可是在里面，能否讓我們見上一面。”
余靖堅決的答道：“不可能，若是讓你們接近我阿爺，到時候出了什么事情，我悔恨終身。若是找不出那刀疤臉老五以及鏢物的下落，你們今日不可能走出鏢局的門！”
老道聽聞，心中已經(jīng)知曉余總把頭身在何處，轉(zhuǎn)身對著東邊廂房，提高聲音說道：“余總把頭，我今日與幼徒來此，希望能與你見上一面！”
聽到此，余靖心中惱火，這老道竟敢打擾阿爺休息，顯然是不把眾人放在眼中，眨眼之間就抽出了雙刀，朝著老道與秦川那邊砍去。
秦川準備轉(zhuǎn)身就跑，而老道依舊是一動不動。
就在刀鋒快要碰到身體之時，一道聲音傳了過來：“老二，住手?！?p> 眾人見此行了一禮說道：“見過大少爺?！?p> 秦川與老道一看，東邊廂院出來一位男子，約莫三十歲左右，與余靖長得幾分相似，不過眉眼之間卻沒有那份兇狠，穿著青色的儒雅長衫，與鏢局眾人的打扮格格不入，聽著旁邊人說道，這就是東福鏢局的大公子余理，想不到卻是一個讀書人。
“大哥……”余靖停住了刀鋒，此刻準備說著什么?？吹贸鰜硭麑τ嗬硎志粗?。
“老二，阿爺讓你將二人帶進來，你怎么耽擱這么久？這可不是我們東福鏢局的待客之道?！庇鄰V面色嚴峻的盯著余靖，似乎想要發(fā)火。
此刻旁邊的一個伙計小聲的嘀咕道：“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三十而立卻未曾取得功名，就靠著鏢局的兄弟賺的些許銀錢討生活，竟然還想去參加都城大考。若是尋常之時，并無他人二話，只是此番東福鏢局賠了一些銀錢，之后又無武道修為高深之人，如此看來，東福鏢局真是時日無長啊?！?p> 旁邊之人聽到，趕緊搗了他一下，示意不要再說。
老道見到余理，上前打著圓場說道：“先前我們與二少爺在外討論余總把頭的傷勢，因此耽擱了一些時間，還請大少爺勿怪?！?p> 余理只是冷冷的說道：“兩位道長，里面請!其他人散了吧，去門口看看，是否有主顧上門托鏢?！?p> 秦川聽到此言，從竹篙上拿起豬排骨，與老道一起上前，中間沒有任何的阻擋，往東邊廂院那邊走了過去。
聽到大少爺所言，眾人也小聲嘀咕著四散開去，季海與謝慶卻是不解的轉(zhuǎn)身回到門口。
謝慶看著四周無人，問著季海：“剛剛那兩個道士如此可疑，大公子卻是放了進去，這大公子鉆研學(xué)術(shù)怕不是讀傻了吧？也難怪，大公子之前進了白鹿書院卻又被趕了出來，這讓余總把頭好沒面子，今日做出如此行徑也不奇怪。聽說他還想去都城參加大考，若是真能博取功名，我們東福鏢局還能東山再起啊?！?p> 季海搖了搖頭：“東福鏢局如此狀況，大公子怕是不會去參加都城大考的。至于他為何被趕出白鹿書院，我也不知，聽說是與里面的教習(xí)不和的緣故吧?！?p> 謝慶靠在墻上，小聲嘀咕著：“聽說余總把頭若是恢復(fù)不了，這東福鏢局便是散了，大公子讀書人一個，又沒有功名；二公子性格直爽，對人情禮往是一知半解，這東福鏢局如何維持?！?p> 季海踹了一腳，認真的說道：“吃著主家的飯，就不要看著別人的鍋。把交代給我們的事情辦好，其他的，不是你能操心的?！?p> ……
老道與秦川進入到余總把頭的房間，還未進門，就聞到一股濃重草藥味，還有一絲的血腥氣息。秦川手拿著豬排骨剛跨過門檻，就看見余總把頭此刻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旁邊有一位老婦哭紅了眼，見到秦川與老道二人進來，轉(zhuǎn)身就出去了。
余理在旁邊說道：“剛那婦人是我娘，與鏢局的眾人一樣，認為這一切都是你們造成的，所以還望兩位道長不要介意?！?p> 老道理下了道袍說道：“這是哪里的話，余總把頭為我們與強人交手，我們二人感激不盡?！?p> 余總把頭此刻聽到老道的聲音，艱難的睜開了眼睛，準備起身，但全身卻是動彈不得：“道長，原來是你?！甭犞曇粲袣鉄o力，顯然鏢物被劫，加重了余總把頭的傷情。
秦川放下豬排骨，對著老道說：“余總把頭對咱們不薄，你給瞧瞧，看可有法子可解這傷勢?！?p> 此時余靖從門口進來說道：“他們二人若是有辦法解決，也不會現(xiàn)在才來拜訪，大哥，他們二人心中有鬼，可不能讓他們接近阿爺。”
余理卻是對著老道與秦川行了一個大禮：“還請道長出手相救。”
老道坐在床前，閉著眼睛把著余總把頭的脈象，片刻之后說道：“余總把頭，我可以治！”
余靖聽此，趕忙出去看了一眼四周，確認沒有其他人等之后，立刻把房門關(guān)上，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