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天黑動手
“讀書人不求仕途,還能求什么?”王寧鳳問道秦川。
生而為湖州家族的大公子,雖說只是小家族,但是若是不能再進一步,數(shù)十年滄桑變化,當年還歷歷在目的豪門巨閥也會泯然眾人矣,成為歷史的看客。因此每個家族的男子在出生之時便會注定要為家族操勞一生,而對于他們最好的回報,就是死后能夠列位祖堂,享受后輩的跪拜之禮。
而宋家的大公子宋景亮,手無縛雞之力,難以修行武道江湖的真經(jīng)秘籍,自然無法做到與天地靈氣真正溝通,此生成為邊關(guān)大將無望;對于佛門道教等信仰之說,常人若非天人感應(yīng),也難以得到點化,終其一生也只是普通信徒而已,不能實現(xiàn)光宗耀祖的歷史使命。如此看來,只有讀書人的都城大考最為合適,只要從小找到合適的教書先生,詩書禮樂樣樣精通不成問題。倘若得到皇親貴戚的賞識,真可謂朝為田舍郎,夕登天子堂。
因此對于湖州宋家的宋景亮來說,入都城參加大考,是他唯一的出路。
只是秦川不能明白,宋景亮已經(jīng)納了一房小妾,而且已經(jīng)生了一子,隱隱約約這偏房蓋過了正房的風頭,況且宋景亮日日夜夜在小妾的房中樂不思蜀,為何王寧鳳還要幫他求仕途簽。
老道聽到,瞇著眼睛想了一會說道:“你這仕途簽,并非為了你的夫家宋景亮所求吧?”
這時檀香站在旁邊,身體往前傾,有些著急的問道:“你是如何得知的?真乃驚門高人也。”
從湖州前往青州城的白云觀,一是為了出來散散心,躲避偏房周歲的喜慶;二是來到青州城的白云觀,為一位故人之子求得仕途簽,希冀護得其此次都城大考博取功名,能夠恢復(fù)家族往日的名聲。只是這事情除了王寧鳳及隨身的丫鬟檀香知曉,就連其他的幾位小廝都不知道。
王寧鳳瞪了檀香一眼,對著老道抱歉的一聲:“實在是我管教無方,讓著丫頭散漫慣了。只是檀香跟了我?guī)啄?,辦事穩(wěn)妥麻利,我早就當成自己的妹妹。”
老道擺了擺手,示意無妨。既然檀香能夠跟在王寧鳳的身邊進入到這黑色布帳之中,說明檀香是王寧鳳信賴之人,因此老道也沒有任何提防此人的意思,而是緩緩的解釋道:“論到信仰之地,拋去佛門不說,就我所知的湖州,香火鼎盛的道教之地恐怕也有不少,其觀主的一身修為必定不在這白云觀觀主之下,畢竟湖州水網(wǎng)密布,縱橫南北交通,從而富庶天下,因此湖州肯定有一兩處道觀久負盛名。但是你專程來到青州城探親,而且還往白云觀中跑,應(yīng)當是為青州城的某人求得仕途簽吧。”
王寧鳳這時才端坐身體,拿著正眼瞧著老道:“道長所說的不錯,若是為了宋景亮,我何苦不遠千里來到白云觀,畢竟它的香火可是不如湖州的重陽觀旺盛,只是我這位故人之子長于青州城,聽說白云觀對本地人靈驗得很,因此才來到這白云觀跪拜道教天君?!?p> 秦川在此也是暗自詫異,不知道何時老朽竟然推斷而出,這王寧鳳不是為了夫家所求仕途簽,而是專程來到青州城,是為了一位故人之子所求,因此秦川左右手相對,拍了幾聲叫好。
外面的賈遠等人聽到里面有掌聲傳來,有些云里霧里,只是由于黑色布帳的存在,又不知曉發(fā)生了何事,正準備凝心繼續(xù)再聽之時,卻是未曾聽見別的聲音。
楊大志看著攤鋪之前來了幾位香客,卻是并不著急的對著旁邊的一位相識之人說道:“看來這謝禿子的師弟還是有些本事,那宋家的母老虎呆在里面有些時候了,竟然還沒有發(fā)火砸攤子,看來這次謝禿子躲過一劫?!?p> 穿著道服,挽著頭發(fā)的二嫂此刻著急的問著謝禿子:“哎,謝禿子,你這師弟究竟是何來頭,怕不是驚門中的高人吧,你同他說道說道,讓他見好就收,可別搶了我們的飯碗?!?p> 謝禿子此時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黑色布帳,看著宋家的母老虎未曾發(fā)出一點聲音,雖說依舊是心驚膽戰(zhàn)不知最后的結(jié)果如何,但是看著現(xiàn)在的情形,自己約莫是可以去綠寶居喝一杯。
聽到有人在喊著自己,謝禿子心中有了底,又如同之前一般瀟灑自在,渾然宋家的母老虎根本不存在一般。想著今日遇見的那位高人即將幫助自己解決這個大麻煩,謝禿子此刻中氣十足,好似回到了年輕時候可以夜夜笙歌的那段時光。
“誰在喊我,怎么啦?”謝禿子此刻眼睛放著光,絲毫不避諱二嫂的目光。
二嫂是這條街上少有的女性,據(jù)說是某個大觀的弟子在外修行傳道,因此機緣巧合到了白云觀的外街,看著此處人數(shù)不少,在此時常算卦,時常傳經(jīng),漸漸也算站穩(wěn)了腳。
只是二嫂的火爆脾氣在這白云觀的外街出了名的,兩年之前,有個紈绔子弟想要輕薄二嫂,帶領(lǐng)一群家奴圍在攤鋪之前,不算卦,不問道,就直勾勾的看著二嫂。哪知道二嫂是個火爆脾氣,拿著刀追砍了三條街,硬是青州城的捕候出面才肯收手。
見到謝禿子故意裝作不知,二嫂的脾氣開始上來了:“謝禿子,你今日是吃了二斤腰子嗎?否則怎么會如此的囂張?看著你頭上的那幾根毛都立了起來,看來是好不自在啊?!?p> 謝禿子知曉二嫂的脾氣,若是再玩笑下去,說不定二嫂要拿出那柄刀,也要追砍自己幾條街,因此謝禿子訕訕一笑:“呦呵,原來是二嫂,失敬失敬。那人是我失散多年異父異母的親師弟,我們瞧著有些年頭沒有見面了,只是碰巧來到青州城,出手幫我度過此劫數(shù)?!?p> 二嫂知曉謝禿子滿嘴的輕佻之言,并不想理會他,而是繼續(xù)看著黑色布帳里面,希冀能看出點門道出來。
賈遠看到謝禿子如此自信,臉上竟然沒有先前的蒼白之色,因此低聲對著紅泥說了一聲:“讓裘猛裘爺準備下,天黑之前就可以動手了?!?p> 紅泥聽到自己要去裘猛那里傳話,有些不情愿的說道:“上次我去他宅子中,就被他揩了油,差點都出不了。如今又是讓我去,我怕……”
賈遠回頭,心中盤算一下說道:“只有你去傳話,我才放心?!?p> 聽到賈遠如此相信自己,這比寒冷的冬天喝上一碗老雞湯都要舒坦。紅泥捂緊了袍子,消失在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