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說回來，收集到的信仰之力真少啊……”
雖說是信仰的力量，卻不需要什么特別的儀式，任何對齊臨夢的行跡產生的情緒變動都將反饋一部分給本體，聯(lián)系越是間接，情感越是淡薄，效果也會因此消減。神力的消耗很快就能恢復，而信仰之力能夠提升的則是神力的上限，我們年輕的神自然希望能多多益善才好。
比起之前隙間妖的試探，裂口女的出動已經算是大場面了。直接目擊現(xiàn)場的就超過百人，政府方面對策的相關人士也超過數(shù)百，更不用說面對怪異的SAT小隊，每人都貢獻出了前所未有的強烈情緒。
除此之外，另一筆值得一提的進賬是網絡傳播方面。官方的封鎖速度也算不上慢，但僅僅幾個小時的傳播就讓齊臨夢接收到了近十萬筆進賬，盡管情緒都十分薄弱，但是這高速膨脹的數(shù)字還是讓齊臨夢嘆為觀止。他當然知道自己撬動的只是社交網絡這個信息時代怪物的一角而已，不過按照這種展開，如果漫天神佛真的存在，怕不是每位都要開個社交賬號當輿論領袖了吧。
想一想，id名“耶和華”的用戶開啟了直播，“熾天使軍團對決十萬惡魔，場面震撼瞬間爆炸！”
這是哪門子的冷幽默啊。
不過即使如此，齊臨夢收集的信仰之力依然很少，少到他僅僅能憑此感受到更高一層的門檻而已。他不知道那是否是摩里亞娜提到的序列七與序列六之間的關口，只是隱約覺得信仰之力的積累會在不久的將來帶來一場質變，但是他現(xiàn)在的成果還差得遠。十分之一？恐怕連百分之一都不到……
“郁悶啊。”
沒辦法，傳承記憶里就那么些知識，按照摩里亞娜的說法異界也指望不上了。難道還真要他去尋找?guī)讉€紀元前就銷聲匿跡的攝提格一族？齊臨夢用食指指向自己的眼睛，總算取回了冷靜。世事總沒有十全十美，空想又有什么意義。
不過，這樣也許正好。一切靠著自力更生前進，每一步都有新的挑戰(zhàn)……齊臨夢隨手召來幾個空間泡，一幅幅畫面在此浮現(xiàn)：
東京橫田空軍基地，一道黑影劃過迷離的青色天空。希爾懷著笑意望著那形如鷹隼的怪異飛機緩緩降落，一道略顯瘦小的身影出現(xiàn)在扶梯盡頭。那人身穿小號西裝看起來卻仍有些寬大，頭上壓著一頂?shù)谏喩嗝保椭^，看起來毫無氣勢：但是為了盡快送她前來，白宮可是不惜血本。
希爾笑吟吟地迎上來人，緊緊握住那覆蓋著黑色皮質手套的小手：“佐伊博士，您可真是讓我們好等啊?！?p> 博士低垂眼簾，似是有些羞澀之意。但是希爾卻絲毫不敢怠慢，眼前這位可是米利堅當代七位不足二十歲就破格獲得博士學位的天才之一，“七愚人”中也是聲名遠播的生物學者。當她拿到第二項震驚世界的成果時還不滿二十五歲，這次身為調查學者的主事人，更是足以證明那些成績恐怕少有水分。
“抱歉，威廉姆斯女士。”
“玩笑啦玩笑。既然博士已經到達，那么我們的行動也可以正式開始了。”
視角切換到文京區(qū)的街道。
戴著耳機的卓司正跟隨著警務人員檢查現(xiàn)場情況，“這個轉角的監(jiān)控錄像受損……真是可惜了?！彼哪抗馔断蜻h方，一幢陳舊的商用樓房覆壓著大片陰影，“也就是說，目前只能把裂口女的出現(xiàn)地點推到那棟樓里了?！?p> 不過順著道路看去，另一件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澳憧茨沁叺臉?。”卓司提醒著警務人員，“為什么這個季節(jié)會開花？”
根津神社內，那滿園杜鵑竟是清新如夏，無視寒風綻放，嬌艷欲滴，鮮紅如血。
“從你們抵達起已經是這樣了嗎？”
“這……”幾個警務人員面面相覷，為首的一個竟是憋得滿頭大汗，似有什么難言之隱。
“那邊本來就是普通凋落的杜鵑花樹，大約是今天早上七點左右，我忽然感覺到好像有什么在召喚……”
“欸，小泉你也感覺到了？”
“什么，你們也有感覺嗎？”
平行鏡面的彼方，齊臨夢饒有興致見證著這一幕。很遺憾，他的能力有限，做不到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甚至連加個特技都缺少方法。為了給神降造勢，他只好用法術大規(guī)模地進行“入夢”。
方法很粗糙，但粗糙不代表薄弱。至少這一刻亂作一團的人們就給齊臨夢帶來了些許樂子。
“這就是信息差啊……”
在警員們七嘴八舌的議論中，卓司整理出了有關“神明”的信息，臉色一黑。
“小泉警部?！彼锨耙徊?，登時壓下了混亂的場面，“你該盡早報告這件事的。”
“可是，這種匪夷所思的事……？”小泉辯解著?！岸椅覀兊母杏X也不明確！大概就是隱約覺得有一道很強的光降臨到根津神社了而已！”
“警部。你應該接到了吧，配合我行動的命令?！弊克静粍勇暽?，“既然出現(xiàn)了妖魔，那么神明在活動也沒什么不可思議的，你的作為與‘行動組’的綱領嚴重沖突，換言之，”
“你瀆職了?！?p> 什么？小泉聽得瞠目結舌，神明出現(xiàn)也不可思議？我瀆職了？這個年輕人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瘋子，但是他的舉動偏偏沒任何瘋狂的表現(xiàn)，不如說反而把理智精簡貫徹到極致。
令人心寒。
“但是，考慮到適應力的問題，我判斷懲罰你是不合理的?！?p> 卓司指向神社。
“所以，現(xiàn)在就請將功補過吧，警部。我們一起去神社，問個清楚?！?p> 視角再次切換。
灑滿純粹白光的實驗室內，玻璃幕前映著一張扭曲的面孔，正是境地困窘的研究員，凱爾。
裂口女的手臂遺骸和佐伊即將到達的消息幾乎同時到來，讓本就在瘋狂邊緣的他更加是歇斯底里了。盡管佐伊有著不搶占他人成果的好名聲，可是名聲這種東西誰知道是怎么經營來的，何況十來個小時又能做出什么成果！
此刻凱爾的心里滿是苦澀。
“佐伊克拉克……那個混蛋，就算從娘胎里開始做科研也不至于那么強啊?！?p> 當然他也知道，如果佐伊的科研能力不足以服眾，自會有他人頂替上來?，F(xiàn)在凱爾唯一的翻身希望，就寄托在裂口女的遺骸真有那么神奇！
“取樣……竟然有細胞壁？材質是什么？”
“這個骨架的構造……不可思議……”
“轉換效率極高、極高……可是能量來源是哪里？哪里！”
他時而陷入長久的緘默，時而又怒吼出生。這一天，凱爾只是無數(shù)因裂口女而癲狂的人們的，一個縮影。
齊臨夢閉上眼睛。
眼前的幾個形象不斷行動、變化，繼而轉變成千萬個形象。而他的視野則無限拔高，在平流層之上俯瞰東瀛四島，那山川的紋路仿佛在他的手掌中展開。
不對。他搖搖頭，
而又進一步地，讓視野在茫茫人海中穿行。居住于此島嶼上的一億二千萬眾生，彼此懷著各自的意志，卻又交織成一派更廣袤的氣象。
這就是大勢。
也許齊臨夢的智慧并不算超卓，一對一也無法比得上那些在亂流中依然屹立的人杰；也許齊臨夢的實力同樣算不上出眾，至少在這個沒有超凡的世界他也仍需必要的隱匿。但是信仰之力的收集，從不由這些決定。
他只需要撬動大局一縷，將本有的沖突披露開來，那在人間盤桓的磅礴力量就自會為他所用，化為江河傾倒之勢；畢竟，只有隱于幕后的他才是唯一的棋手。
“想要維持穩(wěn)定嗎？”
“想要掩蓋秘密嗎？”
齊臨夢粲然一笑。
“怎么可能！”
裂口女一局，看似事小，卻是他的投石問路。即使是這么小的餌，也已經探出了不少人間暗流——
“接下來，就容不得你們引領節(jié)奏了！”
地上，與神社人員詢問無果的卓司忽然接到一通電話。
“怎么了？”
“組長，三號目標出現(xiàn)在順天堂醫(yī)院我們的診室附近！”
“什么？”三號目標，即是裂口女的第一個襲擊對象，名為桂宮無伊實的普通高中女生，卓司早已把資料爛熟于心。但是她怎么可能知道行動組在順天堂的診室位置？
“而且……”
“而且？”
“而且她、她說，是來驅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