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再次陷入沉默，誰都沒有動，危險的味道慢慢在兩人間滲出。
環(huán)境對池潛不利，他站在辦公室外面，閃電不時照亮他身影，而那人始終藏身黑暗中。
池潛眉頭挑了挑，看似隨意地向前邁了一小步：“我是這里的實習生，你是誰？”
“嘿嘿……”那人渾厚的聲音里有明顯的嘲諷味道：“實習生？這里關閉十幾年了，你小子是打小學就來這里實習了？別動！我是警察！”
“警察？”池潛不禁楞了一下，有點好笑：“好吧，警察先生，麻煩你把證件拿出來給我看看。”
“可以?！?p> 那人干脆的回答有點出乎池潛預料，而且說完后，身影動了動，似乎在身上掏什么東西。
“看吧?！蹦侨司彶较蚯?，左手里看起來捏著什么東西。
池潛冷冷看著他，腿部肌肉逐漸繃緊。
呼——
那人左手一抖，一團灰色的東西沖著池潛撲面而去，同時，他的右手位置一道藍色光弧啪地閃向池潛位置。
這種距離下的交手，完全只能憑借身體本能反應，突變的瞬間，池潛的雙腿就已經(jīng)發(fā)力一蹬，閃向門旁，那條藍光幾乎貼著他的右臂閃過去，擊打在池潛身后的一臺車床上，噼啪濺起火花——電擊槍！
那人一擊不中，口中發(fā)出“靠？”地一聲怪叫，似乎大感意外，他同時也向門后閃去。
空氣中有股辛辣的味道散開，幸好池潛戴著口罩，只是眼睛有點刺痛。
這人都是些什么路數(shù)？防狼噴霧加電擊槍？池潛有點疑惑了。
“喂，小伙子?！蹦侨烁糁聣暗溃骸胺磻诲e啊?！?p> “還行，警察先生?！背貪摾淅浠氐?。
“嘿嘿，那個我說，看你也不像壞人，咱們先別動手，聊聊？”
“但是，我覺得你不是什么好人，誰派你來的？”池潛一邊說著一邊掃視周圍。
可惜今天下飛機就直接過來了，身邊沒法帶什么趁手的防身武器。說完，他悄悄向一旁的機床挪去，那上面依稀躺著幾根拇指粗的管狀物，像是合金波紋管，池潛記得爸爸的實驗室一直都有很多這種管子。
“嘿嘿，那個我說，你先看看你自己這身行頭，我要說你是賊，恐怕啄米的小雞都會點頭?？煺f，你到底是干嘛的，不老實交代，老子等下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蹦侨艘贿呎f一邊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池潛手里已經(jīng)拿到一根一米長的合金軟管，左手順手輕輕提起一把實驗室高腳凳，猛然甩手丟向門內(nèi)，緊跟著錯步進入房間。
不知道是因為電擊槍充能時間沒夠，還是那人沒反應過來，凳子直接飛入房內(nèi)，池潛緊跟著半個身體已經(jīng)進門，右手里的管子揮舞如鞭，帶著嗚嗚呼嘯擊向門后。
但是，出手瞬間，池潛卻頓覺不妙。
不在門后！
軟管甩空，沒來得及動作，耳邊聽到砰地一聲響，右大腿劇痛襲來，半個身體頓時被疼痛麻痹，失去控制，在慣性作用下直直向前倒去。
黑影閃動，池潛倒地的同時，眼睛余光看見對方手肘呼地砸向自己的后頸。
危急之刻，他不知道自己身體里忽然哪里來的一股力量爆發(fā)出來，失去平衡的左腳尖居然在地上猛然一擰，那一瞬間，幾乎能聽到肌肉跟關節(jié)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肘擊未到后頸，池潛整個身體已經(jīng)翻轉(zhuǎn)一百八十度，半空中左腿借著那股勁道，刷地踢向那人小腹。
“哈！”那人顯然沒想到池潛近距離中了橡皮子彈后，居然還能還擊，驚呼出口，瞬間遲滯后，左肘來不及收勢，急急弓身躲避，卻慢了一線，小腹還是被池潛的左腳掃過。
所幸他體型略胖，小腹上有些脂肪，千鈞之刻，弓身動作躲開了一點，沒有被一腳踹實，但是即使如此，火辣辣的抽痛還是讓他雙腿一軟，冷汗爆出，。
“操！”嘴巴里爆吼一聲，一咬牙，右手抬槍就要繼續(xù)扣動扳機。
生死關頭，平時的訓練使身體自然反應快過了池潛的大腦，一腳沒有掃實，沒等自己落地，左手在墻上猛地一推，整個人像枚炮彈倒著撞向那人。
這是一個搏命的動作，如果池潛的速度不夠快，沒等他撞到那人，那人就會直接一槍擊中他的后背。
啪啪啪——兩個重合的身影撞過茶幾和椅子，發(fā)出一連串亂七八糟的爆響。
不等兩人落地，池潛不用轉(zhuǎn)頭看，閃電屈左肘后擊，狠狠落在身后人頸側(cè)，那人半空中一聲悶哼只脫口一半，旋即無聲癱軟墜地。
池潛翻滾半蹲，探手向中槍的右腿摸了摸，確定果然并不是被真槍打中，心頭微松。擦了一把額頭冷汗，顧不上等麻痹緩解，他立刻掏出筆電看向被擊昏倒地的人。
大概四十多歲，微胖的臉上胡子拉碴的，是那種看一眼不太容易記得住的路人大叔樣貌，衣著卻有點怪異，身穿深灰短袖，套一件很多兜的工裝馬甲，掏了一下，兜里很多小玩意，其中倒有大半東西是池潛沒見過的。
翻到上衣兜時，掏出一個手機，指紋解鎖。
撈起那人的手按了一下，手機打開了，通話記錄干凈得過分，如果不是新手機，那就是這人有清理的習慣，翻開通訊錄，沒有一個人名，全是“xjt”、“gdx”這種英文縮寫。
手機圖片庫里卻有幾張照片，縮略圖一眼能看出，四張是拍攝的手寫稿，七八張直接拍的電腦屏幕。
點開一張手寫稿，池潛眉頭微挑，是帶稿線的公文紙，頂頭赫然露出一半的藍灰色印刷字體，是“摩東市警察總局”！
池潛眼睛瞇了瞇，筆電再次掃了一下地上那人的臉，然后放大圖片，掃視了一遍，這是一部分案場勘察記錄，十三年前的，而那幾張拍的電腦屏幕上，是照片，照片里有他曾經(jīng)熟悉的實驗室，曾經(jīng)熟悉的家，曾經(jīng)熟悉的身體與面孔，還有，刺目的鮮血。
他定定地看了幾秒鐘。
直到腦海中又緩緩響起滴答滴答的聲音，敲了敲額頭，長出一口氣。
今天沒白來。
定了定激蕩的心神，來不及細看，自己手機的電池剛才已經(jīng)報銷了，用不了，他迅速用那人的手機將這些圖片發(fā)往自己郵箱，然后清除記錄，重新塞回那人衣袋。
站起身用筆電往辦公室四下掃了一遍，這里顯然在事發(fā)后的某個時間里，被人仔細清理過了，當時辦公桌上和壁柜里堆積的電腦、圖紙、零件一個都不見了，干干凈凈。地面上薄薄的一層，是因為長時間空置的原因積下的灰塵。
除了辦公桌對面的白墻上，隱隱約約幾塊飛濺狀的暗色斑痕。
池潛一瘸一拐地走過去，伸手摸了摸，眼角抽動，這些血跡被人用白色涂料粗略刷過一次，只是沒有完全蓋住。
忽然，發(fā)現(xiàn)眼睛余光里有道半指寬的黑線，筆電照過去，鐵皮文件柜跟墻壁之間，露出了一道黒縫，黒縫最下方接地的地方，卡著一支筆。
心頭一動，池潛伸手去推文件柜，柜子很順滑地向一側(cè)退去，露出后面一米多寬的黑洞來，辦公室里居然藏有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