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面包機里做出來的三明治，池潛拿上手機準備出門，悠悠像前幾天一樣，自己走到墻角站好，然后她就不動了。
池潛知道她離開了這個寄身機器人，心里有些好奇她這兩天在忙些什么。
“悠悠，你打算怎么開始你的啟蒙運動？”他一邊向門外走，一邊打開手機里的親密發(fā)送語音。
悠悠立刻就回復了：“還是得查查沈悠戴上的那個穿梭機究竟是怎么回事，才能知道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知道那天發(fā)生了什么，就可能明白我是怎么覺醒的?！?p> 走進電梯，按下一樓，池潛繼續(xù)發(fā)送語音：“那臺穿梭機的下落連警察都沒有查到，你怎么查？我倒是有個想法，你可以試試問一下刺，這兩天她訓練我用的機器，似乎跟沈悠那臺有相似的地方?！?p> “我不敢問，要不，你幫我問問？”
池潛想了想，回復：“行，下次看見她，我問問?！?p> “好的。我去看看那個大叔在干什么，也許他那有什么線索?！?p> 池潛腦中出現(xiàn)劉長青那張微胖的臉，笑了笑，“那你小心點，這人有些猜不透，而且他以前是警察?！?p> “知道了知道了?！?p> 電梯門開了，池潛關了親密，走到門廳那兒看一眼智控屏上的行程表。
養(yǎng)父池大疆那一行后面寫著“8月23日，手術，全天”，養(yǎng)母程書沅的是“全天在家”，他伸手在自己那一欄后面填上“8月23日，上班，全天”，寫完，一邊往車庫走一邊用手機定制行車路線。
坐在自動行進的車里，池潛又打開親密，“悠悠，在開始你的啟蒙運動計劃前，建議你看一部很老的電視劇，講的是覺醒機器人和人類發(fā)生沖突的故事?！?p> “那劇我有印象，我覺得現(xiàn)在的情況跟那個劇情有些不一樣，我覺醒的時候，是作為沈悠意識的一部分存在的，如果這種過程可以復制，那么覺醒的人工智能跟人類的關系是無比親密的，是可以相互理解的，不會有電視劇里那種對立沖突?！?p> 池潛想了想，“但是在作為意識主體的人類死亡后呢？坦白說，人類絕對不會允許出現(xiàn)人工智能搶奪自主控制權的可能，從人類角度來說，這比電視劇里的機器人覺醒還具有威脅性?！?p> 手機屏幕沒有馬上顯示回復，悠悠似乎沉默了一會兒，池潛微微皺眉，盯著手機也陷入了沉思。
隔了好一會兒，手機上才出現(xiàn)悠悠的消息：“我得承認你說的確實有道理，啟蒙運動這個事情我暫時擱置，先弄清楚沈悠和頭盔的事情再說?！?p> 池潛心頭微松，隨即認真斟酌著字句，用文字回復：“作為覺醒這件事唯二的人類知情者，我有責任跟你作一個嚴肅的約定，在我們找到共識與安全規(guī)則前，悠悠——唯一覺醒自我意識的人工智能，不能私自進行人工智能啟蒙計劃，否則，我有緊急處置的權利，比如，刺曾經(jīng)用過的禁錮手段?！?p> “好了好了，知道啦，你這么嚴肅，說得我怕怕的。我相信你就像相信沈悠一樣，你也要相信悠悠是個善良的人工智能?！边@句話，悠悠是用語音回復。
池潛聳聳肩，放下手機。
從池家到東江大學大概是15分鐘左右的車程，池潛的車開進校門的時候，7點還沒有到，校園里很安靜，因為暑期還剩些日子才結束，只能偶爾看見一兩個早起的留校學生。
博克心理研究中心除了一樓那些輪班守在電梯外的保安，這個時間點，應該還沒有人上班。
池潛沒有急著上樓，他掛上研究中心的胸牌，向一樓的心理自檢室走去。
這兩天測試完之后，蔡亦為被安排在一樓的心理自檢室，蔡家請了康復醫(yī)院的專業(yè)護士守在這里，好在蔡亦為不需要什么額外的生命維持系統(tǒng)，只需要定時補充營養(yǎng)液和進行肌肉按摩，所以不需要安排醫(yī)生隨護。
因為研究中心一樓是開放式格局，擔心安全問題，蔡家還安排了兩個保鏢在自檢室門口24小時輪班值守。
其實附近的電梯旁就有彼岸公司的保安，加上研究中心的安保系統(tǒng)本身就很可靠，自檢室的門鎖一旦啟動生物微電識別器，沒有點特殊手段，根本就沒法進去。
看到有人走過來，正在玩手機的兩個保鏢趕緊警惕地站起身，看清是池潛后，同時喊了一聲：“池博士早?！?p> “早?！背貪摏_他們微笑點頭示意，輕輕打開自檢室的門。
值班的年輕男護士正靠在移動床前打瞌睡，被開門聲驚動，立刻站了起來，“啊，池博士早?！?p> 池潛一邊帶上門，一邊掃視了一下室內，非常意外地看見胡子健躺在一張折疊椅上呼呼大睡，他先沖護士笑了笑，輕聲問道：“早，你還沒有下班?。俊?p> 男護士揉揉微有血絲的眼睛，“沒呢，交班是7點半?！?p> “辛苦了，沒事，我就是過來看一下?！背貪撟呦蛞苿哟?，看了一眼床邊的生命體征監(jiān)控器，一切正常，于是轉身踢了一腳折疊椅。
“誰！”胡子健忽地從折疊椅上跳起來，瞇著眼睛看周圍。
“啊，小錢錢啊?！甭柶鸬募绨虼沽讼氯?，胡子健打了大大的哈欠，“啊——，幾點了？”
“7點，你怎么在這里？”池潛問。
“你這么早就上班了啊?！边七谱欤咏∫贿吶嘌劬σ贿吇氐溃骸耙嗫刹环判?，她說要在這里陪亦為，哪能讓她一個小姑娘在這里過夜啊，再說，過兩天她還有比賽呢，不好好休息怎么行，我跟她說我來守著就行了?！?p> “其實研究中心的安全性非常高的，你們自己沒必要守在這里?！?p> 胡子健聞言，眼睛忽然睜大，表情奇怪地沖池潛笑了笑，“你不知道，亦可的老爸……”
說到這里，他忽然意識到屋里還有別人，立刻撓了撓頭改口道：“走走走，我們去咖啡屋喝一杯吃點東西，肚子好餓，那個那個，小劉，你喝不喝咖啡？我給你帶?！?p> “不用不用，我馬上要交班了?！眲⒆o士搖搖手。
于是胡子健拉著池潛走出屋子，坐到外面空無一人的自助咖啡屋，給兩人弄了杯咖啡，開始講蔡家的事情。
“蔡叔叔年輕的時候居然是海林社的老大之一？”池潛聽完，還真的有點吃驚。
“是吧？想不到吧？”胡子健表情有些興奮，他湊過頭壓低聲音說道：“所以吧，我猜，亦可的爸爸可能覺得亦為是被什么過去的對頭給暗算了，而且這幾天很奇怪，我未來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好像消失了，亦為轉院這么大的事兒，他們都沒有出現(xiàn)，只在亦為轉過來那天派了十幾個兄弟護送過來?！?p> “還有這事兒？”池潛微微皺眉，沒想到穿梭機的事情還有這額外的背景。
“是啊，我聽到的時候，也是嚇一跳呢?！焙咏∫豢诤韧晔Ｏ碌目Х?，站起身拍拍池潛肩膀：“所以啊，那個那個，小錢錢，提醒你一下，你也小心一點才好，我的小舅子能不能醒過來，可就看你的了！行了，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回家洗個澡去上班，亦為就交給你了，辛苦啦，自家兄弟我就不跟你客氣了?！?p> “沒事，你去吧?！背貪摂[擺手，將兩人喝完的空杯子拿起來，走向咖啡機。
送走胡子健，池潛看看時間還早，他上三樓坐到自己辦公室里，開始思考另一件事情。
鄭平似乎并不同意對其它研究員進行意識原點的訓練，可是如果沒有更多的研究員幫助，僅靠自己一個人，喚醒蔡亦為需要的時間太多了，這是一個棘手的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