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比藥有用
康時這種搞心理的人,理說對情緒的掌控是沒得說的,但此刻情緒一下子沒控制住的往上躥,激得眼圈都紅了。
素來溫和儒雅的人,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來,用詞甚至有些粗魯,“老子怕你死!這么多年我和阿惕怕過什么?不就是怕你死嗎!”
程漠深吸了一口氣,長長呼出來,他輕輕搖了搖頭,“別擔(dān)心這個了。藥我停都停了,就不會再撿起來?!?p> 康時沒說話,就只目不轉(zhuǎn)睛盯著他,“那你把今天究竟怎么了告訴我?!?p> 程漠忖了片刻,原本是什么都不想說,但也知道他們都是真正地關(guān)心他,這些年,也是因為不想辜負這些關(guān)切,才好死賴活的扛了過來。
“我有一個虧欠很多的人?!背棠咳婚_了腔,嘴角依舊勾著個很淺的弧度,“這世上我誰都不欠,我程漠做人做事你也清楚的,不欠情不欠債,問心無愧,拿得起也就放得下。”
康時點了點頭,他們怕的也就是他這個拿得起放得下,這六個字放在程漠身上,就很讓他們不安。
康時看著他,等他繼續(xù)說下去。
“但現(xiàn)在不行了。”程漠抿了抿唇,“我有個虧欠很多的人?!?p> 康時很懂分寸,甚至沒有追問那個讓程漠虧欠很多的人究竟是誰。他只是深深地看著程漠的眼睛,沉默了片刻之后,康時才點了點頭,“好。”
他握筆在桌面上攤開的程漠的病歷上寫著字,間或抬眸看他一眼,“你睡一覺吧,醒了我送你回去?!?p> 程漠眨了眨眼,“不叫我吃藥了?”
“你不是說你有個虧欠很多的人么?”康時反問了他一句。
程漠嗯了一聲。
康時合上了筆帽兒,站起身來,“這人或許比藥有用也說不定,所以再看看吧。”
程漠沒說話,就看著康時,然后勾唇笑了下,“你不問是誰?”
“我管是誰呢!”康時瞪他一眼,“有用就行!”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才緩了緩,“你睡會兒吧,我去給阿惕打電話,他肯定也急得不行了。”
程漠鼻子里哼出個嗯的音節(jié),側(cè)躺了過去,隨意沖著康時擺了擺手。
接到康時電話的時候,景炎正在葉棠家餐廳里坐著,面前是裝在水晶小壺里的,剛煮好的噴香撲鼻的水果茶。
旁邊的水晶碟子里是幾塊椰絲小餅干,還有一塊拿破侖蛋糕。葉棠站在流理臺前,手握著小水果刀正在靈巧地削著水果。
景炎正滿臉美滋滋地吃著呢,覺得葉棠特好特溫柔賢惠特別客氣。還開玩笑地說道,“葉棠你這么賢惠,干脆嫁給我得了,要什么有什么。”
葉棠差點切到手,目露驚恐地看著他,“你和賀小船是什么雙胞胎么?”
景炎叼著小餅干,抬眼看她,“怎么?賀小船那湊表臉的也說過這種話?”
葉棠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何止,每個字兒都一模一樣?!?p> “嘖,不爽,我可一點不想和那家伙一樣?!本把茁柫寺柤绨颍缓蟪粤艘淮罂诘案?,眼睛瞇起來,“好吃,我何德何能啊,居然能從程漠嘴里搶食兒?!?p> 他指了指面前蛋糕,“椰絲小餅干是我點的單就不說了,這蛋糕,絕對是阿漠愛的那一口吧?這甜度。”
葉棠點了點頭,“的確是做給程總的,分你一塊不礙事,他也不知道?!?p> “他絕對知道?!本把灼擦似泊健?p> 然后康時的電話就進來了,景炎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斂了,是那種一瞬間的嚴肅。不得不說,還挺懾人的,平時那么個嬉皮笑臉的人,一瞬間嚴肅起來的樣子,感覺和他那個讓人忌憚的兄長,還真是親兄弟像得很。
葉棠的表情也認真了起來,默不作聲地削著水果,切成果盤,也在默默的聽著景炎講電話。
“時子,怎么樣?嗯,嗯……我也沒聽他提過,他沒和你說具體的?”景炎皺著眉,“行吧,總之沒事就好。反正你比我懂,你多看著點吧。省得總說我大驚小怪的。嗯,那掛了?!?p> 景炎掛了電話,一碟切得漂亮的果盤就放到了他面前來,景炎臉上又露出了那種在他臉上最常見的明朗笑容來,“謝了葉棠?!?p> “我謝你才對,專程送我回來,還特意去竹園買了病號飯?!比~棠微笑道。
“客氣,也就阿漠不在,不然看我偷吃他蛋糕,還讓病號給我切水果……”景炎說著就忽然問了葉棠一句,“哎你知道阿漠跆拳道五段嗎?你別看我之前說他身體底子弱,底子弱不耽誤他揍人的……”景炎頓了頓,指了指自己鼻子,“……不耽誤他揍我?!?p> 葉棠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不至于的。”她認真問了句,“程總沒事了吧?”
“沒事吧大概,時子說話還是妥的?!本把渍f道,但他好像并不太放心,所以他想了想就又說道,“葉棠,程漠的情況你也差不多知道些了,麻煩你多擔(dān)待著些,如果他真有什么情緒不對的時候或者你搞不定的,隨時打給我?!?p> 看景炎交待得這么認真,葉棠當(dāng)然也認認真真地答應(yīng)了,“你放心?!?p> 葉棠打算送他出去,景炎擺擺手,“我自己走就行了,你一病號,好好休息吧,沒得等會兒我遭遇程漠毒打?!?p> “真不至于……”葉棠笑起來,“那我不送了,你慢走?!?p> 景炎朝她擺擺手,都已經(jīng)走到玄關(guān)了,又探頭回來爽朗笑道,“葉棠!考慮看看?。∥冶荣R小船兒好!別的不說,我家比他家有錢啊哈哈哈哈!”
葉棠無奈極了。
景炎走了之后她收拾了一下碗碟,都懶得洗了,就直接上樓躺上了床,懶懶的哼唧了兩聲,陷入了睡眠。
她睡得很沉,昏天黑地的,不知今夕何夕?;杌璩脸量傆X得好像有人。
按說她一個女人獨居,昏昏沉沉中覺得旁邊有人是很可怕的事情,但她卻睡得挺安心的。半夜醒來的時候,葉棠抬手就摸到了額頭上貼著的降溫貼。
床頭亮著個小小的夜燈,床頭柜上擺著藥和一保溫杯的水。床邊放著個小盆兒,盆邊搭著條小毛巾。
葉棠愣了愣,“這是……田螺姑娘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