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瘋狗一般的跑了三個時辰總算是跑到了離易元坡不遠的城鎮(zhèn)中,符鈺搜刮了林景休的錢財,進了一間還算風雅的客棧,豪氣云天的要了滿桌子的珍饈美食,林景休還沒見過這么瘋狂的吃相,這兩人實際上已經(jīng)一天半沒有吃飯了,說起來也是十分凄慘。
符鈺吃的打了個飽嗝,揪著霍伊仙埋在飯碗里的頭大聲說到“看好咱們的地圖,給他也吃點啊,把他餓死了,咱們怎么上路???”
“哦好,兄弟別客氣,你吃?。 被粢料深^也不抬的哼哼道,林景休拿著筷子猶猶豫豫的不知從何吃起,最后小心翼翼的吃了點白飯和菜渣,符鈺搖了搖頭“看好他,咱們歇一晚再走?!?p> “小二,送些水到天字一號房!”符鈺吼道,回到房間里她看著鏡子里滿臉灰塵,頭發(fā)紛亂的模樣罵了句娘。
趁著他們準備洗澡水的空,她上街去買了幾身衣裳回來,剛洗完澡正在穿新買的衣裳,一個紅衣男子竟破窗而入,符鈺瞪大了眼睛,還來不及罵他,直接抄起一旁的屏風朝他砸去,這人身形敏捷竟堪堪躲了過去“在下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可真的什么都沒看見??!”
“廢話少說,吃我一刀!”符鈺眨眼間就穿好了衣服,抓起掛在一旁的刀朝他砍去,這人似乎也有不淺的武功底子。
突然窗外幾個黑衣人追了進來也是沖著這人而來,那紅衣男子眼神一暗接住符鈺砍過來的刀,另一只手抓著她的手腕帶著她打起了那幾個黑衣人。
符鈺吃了一驚可一時之間竟也掙不開他,那人上下齊用,一腳踢開側(cè)面砍過來的刀,一手帶著符鈺砍翻正面打過來的人,衣袂紛飛,翻轉(zhuǎn)之間符鈺正看見這人的側(cè)臉,眉飛入鬢,一雙眼睛寒光流轉(zhuǎn),上挑的眼角卻透著妖媚。
不消一會,那些黑衣人便都負傷在地,那紅衣男子放開了我,坐到了八仙桌邊道“還不快滾,告訴那些人本少爺不過是出來游玩,要是還敢再來就小心你們的狗頭!”
那些人對視一眼就從窗戶中掠出去了,空余一室狼藉,符鈺看著他,原來也是背著家里偷跑出來的“你,快滾。”
焰鳳冥戰(zhàn)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笑道“是,唐突了小姐,在下這就滾!”說罷起身從她身旁經(jīng)過,大搖大擺的開了門,到樓下開了個房間,住到她的對面去了。
霍伊仙從門邊探出個頭問道“老大,剛才怎么了?”符鈺回頭瞪他“天塌了你也不出來看一眼,要不是你老大身手敏捷,哪天在睡夢中讓人給咔嚓了你也不知道!”
“有刺客?”霍伊仙把身后的林景休拽出來擋在前頭進來“還有嗎,老大別怕,我輕功賊好,帶你跑應(yīng)該沒問題!”
林景休看著眼前披散著頭發(fā)的少女張大了眼睛,難道白天一下就把他丟上馬的竟是個女子?
符鈺看著眼前盯著她出神的地圖不免問道“你看什么?”
“啊,在下失禮了!”林景休忙將頭扭到一邊,這女子微濕的頭發(fā)氤氳著她膚色清透瑩潤,寒星似的眼睛透著清傲,一襲白衣,習過武的身段猶為挺拔,作為劫匪,她似乎好看過頭了。
符鈺瞇了瞇眼睛,問霍伊仙“你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老大,你這里賊人出沒,錢財在這里恐怕不安全,不如交給我保管,你看如何?”他賤賤的笑道。
“呸,你拿著錢跑了,留下我和地圖沿路乞討去通州嗎?”符鈺轉(zhuǎn)過臉打了個哈欠,揮手把他們趕出去“洗干凈去休息吧,明一早還得趕路呢!”
第二天一早他們向著北邊走,到了尋芳城,城門各處官兵拿著一副畫像對進城的人進行盤查,符鈺和霍伊仙牽著馬和地圖小哥在不遠處排著隊還在迷糊“他們在干什么?那布告上寫的啥?”
“在通緝誰吧?”霍伊仙瞇著眼看那告示上的畫像“看不清楚。”
林景休也認真在看,符鈺走在前頭突然立定,丞相府嫡女符鈺逃婚,誰若是捉拿她回京賞黃金萬兩,提供線索賞銀千兩!
符鈺冷笑著掉頭就走,死老頭,通緝令下得挺快的嗎,符鈺磨著牙暗自罵著符印這個老混蛋。
符鈺牽著馬離開排隊的人群,拉著林景休往回走,說道“咱們先找個地方歇一下,等夜里守衛(wèi)松懈的時候混進城?!?p> 霍伊仙扣著鼻子,在后面抬腿輕踢了一下林景休“喂,地圖,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嗎?”
林景休沒有思考直接回答“三里外清風嶺有座閑云觀,觀內(nèi)遍植桃花,如今正是花期?!?p> 他為了這次行商仔細研究了西北的地貌路線以及周邊的名勝古跡,而此時花期,周圍商販小吃也會擺攤出來,慕名而來的文人騷客也絕不在少數(shù),因此客棧驛館也肯定人滿為患,可以說閑云觀以一己之力拉動了周圍的經(jīng)濟繁榮。
“好,咱們就去那里?!狈曊硪幌滦心遥粢料善仓斓馈耙淮笤缬忠軄砼苋?,老子的屁股都顛的發(fā)疼了,你們不疼嗎?一想到早飯還沒有吃就更沒力氣去了!”
霍伊仙湊近我道“要不你還是回去吧,又沒什么損失,當太子妃有什么不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非要跑出來,換了我,死我也要死在東宮里。”
“那你去嫁給君寒好了。”符鈺看也不看他道“給你兩條路,第一跟我走,天醒宮的圣女墨憐是我的二師傅,到了通州,我許諾你的榮華富貴依舊不變,第二,要是你吃不了苦現(xiàn)在就離開,只要你不出賣我,我們依舊還是朋友,最后,要是讓我知道你如果為了懸賞而出賣我的話,后果你自己想?!?p> 霍伊仙瞇了瞇眼“奶奶的上了你的賊船老子哪還有回頭路?干,愣著干嘛,走?。 ?p> “往哪走?”符鈺問道?!暗貓D?!往哪走?”霍伊仙吼道。
“哦哦,往前走!”林景休連忙道。
“地圖你過來?!币娝Φ囊荒槻粦押靡馑椭烙忠闲塘耍志靶菔肿杂X的伸出手,任她綁縛,林景休皺了皺眉,可憐巴巴道“能不能輕一點綁?”
符鈺微微一笑“不會很緊的,來,我扶你上馬。”
霍伊仙無語的看著林景休道“你為什么這么配合?難道說你沿路留下了什么記號?或者是暗中聯(lián)系了官府,還是說你看上了我們老大?”
林景休騎在馬上腦子一嗡,對呀,他為何不沿路留下記號,昨夜這個人睡的這么死他為何不偷跑出去報官?
霍伊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算了,看你一臉智障的表情就知道你想不出這么高端的操作了?!?p> 林景休哭喪著臉道“我,我忘了,還有你們到底是綁架我還是問路呀?到了通州不會殺我滅口吧?”這么重要的問題居然現(xiàn)在才想起來問,他這一路都在想些什么?
“噗哈哈哈,你還不知道我們抓你干嘛的嗎?”霍伊仙實在是覺得眼前這個小哥真是傻的可愛。
符鈺忍著笑道“嗯,嚴格來說兩個都是,但是你放心,我們絕不會虧待你的?!狈暦砩像R,一手握著韁繩和綁他的麻繩,一手握著馬鞭道“等到了通州,我就放你回來,你一個人不安全,我會安排人護送你安全到家的,再給你多點盤纏,總不會少于你這次行商掙的錢,你看如何?”
他說不行有用嗎,決定權(quán)又不在他手上,林景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道“若我說不行,你可會放我離開嗎?”
符鈺看了他一眼道“當然不會了,除非你能再給我找一個可以當?shù)貓D使的人?!?p> 林景休悲憤道“能不能別叫我地圖了,我這輩子再也不看地圖了!”
“那我叫你什么?”符鈺問道,霍伊仙嘴賤回道“叫小傻子吧,傻不拉嘰的?!?p> “我叫林景休!”他終于大聲的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說你是誰?”霍伊仙聲音有些顫抖,林景休一字一句的回道“渝州林氏,林景休,字同光?!?p> “我的天爺呀!”霍伊仙一臉不可置信“可是天下商會會長林遠天的兒子?”
“不錯。你聽說過我家?”林景休一臉萌萌噠的問道。
“這個,我也知道,武林世家中商業(yè)翹楚,江湖路子最廣的皇商?!?p> 符鈺道“我也曾聽我父親提起過天下商會,全國各地有頭有臉的商業(yè)巨頭都在其中,而坐上會長的位置可見你父親的手腕非同一般?!?p> “江湖傳聞林景休憑借白露七星劍在江湖上威名遠揚,可你看起來怎么一副弱雞模樣?”霍伊仙奇道。
林景休默然“威名遠揚的是我哥哥,他從小天賦異稟,是學武的奇才,可是他是長子要繼承家里的基業(yè),他年少時借我的名字闖蕩江湖,聲名遠揚,我是沾了他的光。”
“所以你并不會武功?”符鈺問道,這小哥看起來年紀也不過十五六歲,舉止之間的確沒有習武的痕跡,很可能還是第一次跟著商隊出來。
林景休道“我從小身體不好,只能跟著賬房先生學著管賬,我哥哥志在四方,父親卻容不下他閑云野鶴,終于在前年,哥哥離開了家,父親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符鈺看著他,心道這些年離家出走的孩子這么多嗎?
他們聊著,清風嶺也快到了,霍伊仙此時已經(jīng)是餓的前胸貼后背,看到路邊竟然有擺攤賣混沌的登時兩眼放光。
符鈺罵著他“多大點出息,前面還有的是餐館呢!”
霍伊仙叫嚷道“那你倒是快走啊!”符鈺快馬加鞭領(lǐng)著林景休先到了一家餐館,霍伊仙在后面沒命的追。
他一進來就如同土匪進窩一樣吼道“小二,有什么好酒好菜都給我上!”
吃過了飯,我們上了清風嶺,如今時辰尚早,來往之人并不算多,閑云觀也很是顯眼,這座道觀三宮六院大得很,里頭桃花滿園,長廊九曲十八彎,道士們似乎是對游人們司空見慣了,并不對我們過分熱絡(luò)。
像這樣的重瓣山桃花十分難種,這里居然養(yǎng)了這么多。
霍伊仙窮苦出身,沒見過這么多花,興奮的上竄下跳,跑得不見蹤影,而我走得實在勞累歇在涼亭處,讓林景休自己閑逛去了。
量他也走不出多遠,我爬在桌子上瞇了一會,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一陣蒼涼古樸的琴聲,不自覺抬頭去看,身旁林景休不知何時回來,還帶著茶具和香爐,我自己倒了一杯茶淺啜問道“哪里來的這些風雅之物?”
“道士們給的。”林景休回道“這里觀景一絕,無好茶豈不可惜?!?p> “卻也是,我從小好舞刀弄槍,調(diào)香煮茶之事從來不曾涉及,今日也算是我附庸風雅一回了?!狈暫翢o防備的調(diào)香煮茶,并沒有仔細想道士們?yōu)楹螘o他這些。
另一邊桃花深處,一廣袖華服男子躺著一株古老蒼勁的桃樹上,樹下丟這兩壺酒瓶子。
他戴著紋路精致繁復(fù)的銀色半面面具,只露出削尖的下巴與優(yōu)美的唇形,很不巧他也聽到了那空靈優(yōu)美的古琴聲。
轉(zhuǎn)臉迷離之際,抬眼看去,透過幾枝桃花,在一個亭子里,一個著淡色衣裙的女孩眉眼溫和的調(diào)香煮茶。
他歪頭一笑,是滄瀾國相府的小姐,逃婚的太子妃,真是天助我也。
焰鳳冥戰(zhàn)從樹上跳下來,攜一袖飛花,走到那位穿淡色衣裙的女孩面前,在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伸手在她額前一指,一道紅光閃過,女孩額前閃現(xiàn)出一片火焰紋路然后迅速消失不見。
在她出聲詢問前,勾了勾唇角,化為一只紅色的雛鳳飛走了。
符鈺瞪大了眼看向一旁的林景休“你看見那人變成了一只紅色的鳥飛走了嗎?”
林景休也瞪大了眼,點了點頭“很奇幻!”
他本想聽從道士們的勸告,迷暈了符鈺然后逃跑,可這香已經(jīng)熏到了現(xiàn)在她怎么還不暈?
“那人,不會是我的幻覺吧?”符鈺揉了揉太陽穴“我的天,好像真的有點暈乎乎的?!?p> 我扶著桌子想要站起來,霍伊仙向我跑過來的身影重重疊疊,我想我可能真的要暈了。
霍伊仙眼睜睜的看著我倒在了他面前,腦子一片空白,他走到符鈺邊上晃著她“醒醒?老大你……”
他突然站起來看向林景休掩住口鼻“你點的迷香?”
林景休點了點頭“這里的觀主與我父親是故交,官兵很快就會來的,你們快些離開吧。”
他說著,背后忽然出現(xiàn)了十來個拿著家伙的道士將他護在身后,此刻的他,才有了幾分天下第一商會里小公子的氣勢。
霍伊仙冷著臉抱起符鈺,這閑云觀從剛才起就關(guān)了門,道士們忽然傾巢而出,包圍了這里,他看見動靜才來看,果然,林景休和這里的道士有交情,是故意誆他們來此。
但是霍伊仙輕功蓋世,逃還不成問題的,他看了一眼林景休,轉(zhuǎn)身離開“江湖險惡,竟是我們小看了你?!?p> 霍伊仙帶著符鈺快馬離開了清風嶺,進城也是驚險萬分,他謊稱符鈺身患絕癥,那軍爺要查看她的模樣,若非身后有一個江洋大盜被發(fā)現(xiàn),吸引了官兵的注意,他們進城也是問題,進了城中,他迅速找了一間小旅館開了房間,讓符鈺休養(yǎng)。
他靠著窗戶想,離通州還有那么遠,他們要走到什么時候,他摸出懷里司楚的小像喃喃到“阿楚,今天的桃花真的很好看?!?p> 如果今天是他和阿楚私奔,面臨著同樣的困局他該如何?
那迷香的效力真的很好,符鈺足足睡了一天,她醒來時正是皓月當空,繁星如許。
她坐了起來,想起來她遇見了奇怪的事然后就暈倒了,奇怪,林景休和霍伊仙他們呢?
窗邊一個戴銀色面具的華服男子翹著二郎腿啃著一只雞腿道“你好,小姐?!?p> “你是誰?”符鈺問道“今天是你對我施了妖法?”
“啊,你誤會了,你暈倒是因為你的同伴對你下了迷香,另一個有點良心把你帶到這里,獨自跑了?!毖骧P冥戰(zhàn)笑道。
符鈺沉默著沒說話,她不知道這人說的話應(yīng)不應(yīng)該相信,她又緩緩躺下了蓋上了被子“我要睡覺了,你走吧?!?p> 焰鳳冥戰(zhàn)笑了笑“說的是,餓的話桌子上還有一只雞可以吃哦。”
“我才不餓。”誰知道有沒有下毒哦,符鈺用被子捂著頭,燒雞的香氣勾引著她,不行,她真的好餓!
不過餓著餓著也就習慣了,她真的沒有去吃桌上的雞,直到第二天一早,霍伊仙一臉滄桑的推開她的門端上了早餐,問道“老大你買的雞???”
符鈺看著他,跳下了床“你怎么回來了?”霍伊仙抬頭道“你怎么知道我走了,也不算走吧,我只不過在城門口溜達一圈就回來了。”
符鈺吃著飯“守衛(wèi)異常森嚴,遛了一夜找不到突破口?”
霍伊仙郁悶的答了一聲,他原本是真的想走,奈何守衛(wèi)實在是太嚴出不去“可能是里海葬城太近,城墻太高了,守衛(wèi)也森嚴,真服了?!?p> 符鈺搗著盤子里的菜,霍伊仙喝完了最后一口粥“管他那么多呢,走到哪是哪吧?!?p> 接下來,霍伊仙去集市上給符鈺買了一個斗笠,雇了一輛馬車并且仔細問了路。
一切萬事具備,正準備出發(fā)時,霍伊仙在門口扶了一個摔倒的老人而被訛上了,我站在門口透著薄紗一陣傻眼,此時一股妖風吹開了我的斗笠,我順著視線向前看,正對上一個看著通緝像的官兵,他看了看畫像,又看了看我。
我尷尬的一笑,被飛奔而來的官兵哥哥戴上了手銬。
可能是命吧,霍伊仙眼睜睜的又看著我被官兵帶走。
官府的大牢竟有些舒適,可能是因為考慮過我的身份所以并不敢對我太過放肆。
我在思考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逃亡之路竟如此坎坷。
夜里,那個銀色面具男竟然又出現(xiàn)了,他問我要不要和他走。
我成心逗他,就說“把你的面具借我玩玩就跟你走?!?p> 他真的解下來給我,我卻沒有接,他是那天闖進我房間的紅衣男子“我要去通州找人,不能跟你走?!?p> 焰鳳冥戰(zhàn)嘆了口氣“那我就只有自己去玩了?!?p> 他回過頭又說“你走不到通州的,現(xiàn)在抓到你的知府已經(jīng)把消息遞出去了,而且你身邊一直有一股勢力在跟著你,你跟本走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