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鈺醒時已經(jīng)是二天早上了,腦子有些混沌,她轉(zhuǎn)頭好像看見了君寒正坐在不遠(yuǎn)處的桌子上,喝著粥,看著一本書。
她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驚道“真的是你?”
君寒挑眉看了她一眼“不然呢?”
我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知是喜是怒,喜的是他及時趕到,陳三愿他們肯定沒走成,挽回了局面。
怒的是他在這個時候才出現(xiàn),馬上就要收尾了,他卻跑出來搶功,讓人氣惱。
君寒放下書,朝她招手“過來,嘗嘗這粥,熬了好長時間了?!?p> 符鈺蔫蔫的下了床,忽然發(fā)覺自己身上似乎干凈香了很多,衣服也換了。
她的臉騰的一下紅了,不是吧,雖然這幾天是邋遢了點,也沒有洗澡換衣服,可是她又沒影響到誰,管我干什么!
但是轉(zhuǎn)念一想,指定是底下侍女給她洗的,他一國太子,穿衣裳都不自己動手的人怎么會伺候我洗浴呢?
抱著這種心態(tài),符鈺坐到了他面前問道“你怎么會到這里呀?!?p> 君寒遞給她一碗粥道“不放心你,所以來看看?!?p> “那你來的還真是時候?!狈曕ㄖ@碗酸菜雞肉絲米粥,熬得很是入味,酸菜也很爽口。
他皺眉道“且不說那個,侍女不在你身邊,你瞧你成什么樣子了,符鈺成臟鈺了!我足足換了三回水才把你給搓干凈!”
阿碧這時也走進(jìn)來上菜,又道“太子妃確實應(yīng)該愛好一點,咱們太子昨日把你抱出牢房穿的是一身珊瑚綢的新衣裳,才穿了一天就報廢了?!?p> 符鈺滿臉窘迫,卡在嗓子眼的粥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真討厭,不想弄臟衣服為什么要去牢房,何苦把要抱我出去,讓人把我抬出去不就好了!
更過分的是,這人沒有一點男女之防,偷看女生洗澡已經(jīng)是大逆不道之事,他竟敢光面正大的給女人洗澡?!就算是太子這也是天理不容?。“““?!這個狗東西!
符鈺咕咚咕咚喝完了整碗粥,含糊不清的道“你就算是太子!也不能這樣吧!我都……你流氓!”
君寒一愣,對阿碧使了個眼色,阿碧立即正色道“太子妃這是哪里的話?你與太子早已經(jīng)成婚,若不是您在新婚之夜逃了出來,此刻就已經(jīng)和我們太子圓房了!”
她又接著道“別說洗個澡,就是有什么肌膚之親也是使得的,也就是您了,太子殿下可從沒給別人洗過澡,穿過衣裳,梳過頭呢!”
“您再想想,這天底下除了帝后,誰喝過太子殿下親手熬的粥,還親自給您盛在碗里,遞到您手里?這可是天的恩寵啊,太子妃!”阿碧循循善誘道。
符鈺捧著頭,看了看碗,又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裳,大叫著跑了出去“啊啊啊啊啊啊丟死人了!”
君寒皺眉,放下筷子“誰叫你說這么多?把人都嚇跑了!”
阿碧也皺了皺眉“我也沒想到,太子妃臉皮這么薄啊?!?p> 君寒索性也不吃了,琢磨著符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這怎么會丟人呢……
這會子府衙堂中眾人齊聚,今天就要有個論斷了,霍伊仙也從中樞院提了名冊回來了。
君寒看過了名冊既著人去拿這幾個中樞院的變態(tài)了,又提了陳氏姐弟細(xì)細(xì)的審了半日,所有的事情都已經(jīng)明了。
君寒把玩著腰間的玉佩,輕聲道“昨天你們欺負(fù)太子妃心軟,暗算于她,今日里,就先斬了你弟弟陳三軍以慰我妻?!?p> 陳三愿驚恐道“你敢!我,我手握火藥秘方,殺了他,我死都不會開口告知與你!”
君寒冷笑著一揮手,內(nèi)堂里走出一個人,君寒漫不經(jīng)心道“你來看,這個人是誰!”
“溫韶?”她心中一涼,溫韶一臉的笑里藏刀“好久不見了,陳小姐?!?p> 一個女聲冷冷道“當(dāng)年你們姐弟買下我,讓那調(diào)香師給我洗了腦,藥力真的很好,我真的以為自己就是你了,所以,你別擔(dān)心,我替你試過了,這香管用的很!”
君寒這才開口“你明白了嗎,你不說,也有法子讓你說,來人呀!把陳三軍拉至菜市口,游街示眾,秦大人柳大人監(jiān)斬,府尹發(fā)行刑令牌,午時三刻,力斬不誤!”
“是!”三位一齊接旨領(lǐng)命。
陳三愿這才徹底死心,立刻不停的叩首“太子殿下饒命!饒命??!求太子殿下放我弟弟一條生路,我愿意立刻交出秘方!”
“太晚了,昨天,太子妃不是沒給過你機會,可惜你自作聰明誤了事?!本淠?。
“不!不要!弟弟,姐姐害了你!”陳三愿哭著拉扯著他的衣服。
陳三軍反而釋然的笑了“若不因為我,姐姐早就可以遠(yuǎn)走高飛,現(xiàn)在我其實很高興,我終于不用在拖累姐姐了!”
“不,不是的,你一直都是我活著的希望??!”陳三愿哭得不能自已。
陳三愿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弟弟被人帶走,心里震驚悲痛,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她顫抖的出口“怎么會這樣,明明一切都……我錯了嗎,不,我沒錯,是你們!”
陳三愿的面容扭曲“你當(dāng)官的沒一個好東西,你們官官相護(hù),不管黎民百姓的死活,所以我要自己幫自己,我們的仇,我們自己報,我們的命,我們自己救,我錯了嗎?你告訴我,我錯了嗎……”
君寒平靜的開口“你的確是錯了,但不光是你一個人的錯,府尹,知府,督府,這里的地方官員不能體察民情,為民伸冤,我自會處置,放心,我會讓你看到他們落馬的那一天?!?p> 他又道“中樞院迫你制造火藥也是大罪,我已經(jīng)寫下文書責(zé)令中樞院整改,那幾個逼你的敗類一個也跑不掉?!?p> 君寒目中悲憫“而你動用私刑滅了兩個家族,外加三百八十二條無辜性命,你說你沒有錯?”
陳三愿淚流滿面“是他們……是他們逼我……我不想的!”
“可是那三百多人還是死了,這些人豈無兄弟姐妹父母在高堂,你說你沒錯,那他們又犯了什么錯了?”君寒閉了閉眼睛。
“你若是能相信朝廷,滄瀾國這么大,不至于一個好官都沒有?!?p> 他有些怒其不爭“可你寧肯去和別國做交易,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國家,你就是最后相信一下符鈺也不會落得如今這個下場?!?p> “錯的何止是你,這個世界上,誰沒有錯呢,可是,你不能因為它犯錯了,就放棄它,你要做的應(yīng)該是修改它,而不是全盤否定把它摧毀掉?!本畤@氣道。
陳三愿無言淚流“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想過要去告官,他們讓我去研究火藥,我越研究就越魔障,我害怕它又覺得興奮,你知道,它的威力太大了,我可以用它賣出好多好多錢,滅掉兩個家族就是幾個炸彈的事情,甚至我想的話,甚至可以左右一個戰(zhàn)場的局勢?!?p> 陳三愿的淚滴掉在地上“我不想要那些,我只想要我的家人,滅掉仇人的時候,我一點也沒覺得快意,做完這件事,我活在世上似乎都已經(jīng)沒有存在的理由了,求求你,殺了我,放過我弟弟,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她望著太子“我豈能不知道失去親人的痛楚,可你看看這偌大的尋芳城,當(dāng)初受陳家利益的不計其數(shù),到最后全都袖手旁觀,這么說,他們是不是就不無辜了,我疼著,也要這城里的人跟著我一起疼!”
她突然又笑起來“可是太子殿下又和我說什么修改,怎么改,你告訴我人心怎么改?”
“踩高捧低,欺善怕惡,貪圖享樂,膽小怕事,這就是人!改不了的,人生下來就有這種劣根性,無論你定下怎樣的法度,歷朝歷代的官員皆是如此,你怎么改???”陳三愿笑出了聲。
“可是平心而論,這些年是我自己遮住了光,所有的黑暗我一個人扛!”說罷,她咬破了藏在牙齒里毒囊,準(zhǔn)備自殺。
君寒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逼她把毒吐出來“吐出來!本殿下還沒讓你死呢!”
“你不相信會有清平盛世,本太子就偏要你活著見到那一天!”君寒嚴(yán)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