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來自步話機的求救

　　來自步話機的求救

　　“那時20年前的成年舊事了，有些事一下子就能忘記，有些事啊，這一輩子也忘不了！”此時的季東林完全沒了平時的模樣，他從上衣左邊的口袋里拿出根南京，打火機嗶咔就點上。

　　他狠狠地抽了一口，就把煙用食指和中指夾著，任由那白煙裊裊，一縷縷地向上飄，而我們要聽的故事也隨之拉開了帷幕。

　　只聽季東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那是1989年冬天，云南，梅里雪山。原本晴空萬里，一片祥和，白雪皚皚的雪山，突然間上空是烏云密布，狂風(fēng)大作，電閃雷鳴。

　　當?shù)卦疾柯涞娜丝匆娺@景象都紛紛跪地，驚呼“卡瓦博格的山神息怒，山神息怒呀！”

　　不久之后，梅里雪山山腳的聯(lián)絡(luò)所聯(lián)絡(luò)員東尼強巴，在從未接受到信息步話機里，居然聽到了令他震驚不已的聲音。

　　那天上午，東尼強巴像往常一樣來到了聯(lián)絡(luò)所，聯(lián)絡(luò)所實際上是當?shù)匚ㄒ灰粋€無線電信號接受站，也是唯一一個郵件收寄地點。

　　他打開燈，打開信號接受裝置，準備收聽廣播，給他單調(diào)無華的工作增加一份色彩。然后他就在無線電通訊器里調(diào)節(jié)不同的信號頻率。

　　突然，無線電步話機那里傳來非常急促和害怕的求救聲“救救我們，有人嗎？救救……”

　　他的手抖了下，動作馬上停下。耳朵湊近了仔細聽起來。

　　這回他真真切切地聽到:“我們是登山隊隊員，救命，救救我們……”

　　“喂，這里是聯(lián)絡(luò)站，我是東尼強巴！”

　　突然“??！啊，……”

　　“喂，喂……”

　　然后東尼強巴就聽到一聲巨響，所有的聲音轟然被覆蓋。步話機的那頭，就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失去了聯(lián)系，只剩下沒有信號的呲呲聲。

　　此時的東尼強巴反應(yīng)過來，這若大的梅里雪山，除了前幾天的登山隊，誰還能持有無線電通訊器，也就是說登山隊發(fā)生了意外！

　　登山隊

　　就在四天前，由彭佳英，李冠軒，陳宮，廖正海，蘭婷婷，吳雪組成的四男兩女六人小組登山隊。在經(jīng)過了兩個多月考察，確定了近幾天梅里雪山的天氣非常不錯，于是在當?shù)夭柯湎驅(qū)Ф嗦《嗉膸ьI(lǐng)下，決定嘗試攀登這座從未被征服登頂?shù)难┥健?p>　　梅里雪山是一座平均海拔在6000以上山峰，其中最高峰主峰卡瓦博格峰，海拔最高可達6740米。

　　攀登梅里雪山實際有好幾種路線，包括明永冰川線，斯農(nóng)冰川線，雨崩冰川線等等。

　　按照計劃，由于登山路線跨越幾個不同的山峰，前半段也就是山腳到3500米左右高度，這段路程是由向?qū)Ф嗦《嗉龑?dǎo)登山小組進行，而這段路的終點就是雪山小木屋。

　　后半段從小木屋到登頂之行則由登山小組自主完成。

　　顯然多隆多吉已經(jīng)完成了他的任務(wù)，一天半前他返回了村寨，準備3天以后再帶一些物資給登山小隊作為下山時的補給。多隆多吉下山時經(jīng)過聯(lián)絡(luò)所還和東尼強巴打了個招呼。

　　此刻，東尼強巴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來回踱步，思考該如何展開營救。

　　梅里雪山是一個天氣變化莫測的地方，時常伴有大霧、多雨、暴雪、雪崩、冰崩。面對雪山這種魚龍混雜的多變環(huán)境，任何情況都可能發(fā)生，就算是當?shù)氐木用褚膊桓逸p易染指這片雪山腹地，更何況登山隊所在正好是山神卡瓦博格的領(lǐng)地！

　　陸軍特種偵查隊

　　就在他愁眉不展的時候，他的大腦突然想起了前不久來聯(lián)絡(luò)所寄郵件的年輕人。當時那個年輕人穿著一席加厚軍大衣，頭上帶著軍帽，來聯(lián)絡(luò)所寄件。在填寫郵件的過程中東尼強巴還給他倒了一杯熱乎乎的酥油茶。

　　東尼強巴靈機一動，立馬從郵件堆里翻找出那個年輕軍人的郵件，上面的寄件地址明明白白地寫著:“德清縣……第六軍區(qū)陸軍偵查隊第二團。

　　東尼強巴的心里燃起了希望，立刻叫人火速往這個地址趕。自己則守在聯(lián)絡(luò)所一刻也不敢閉眼，生怕錯過步話機的消息。在生命面前一切的東西都無法舉重若輕，一切都得讓道。

　　距離梅里雪山5公里的軍區(qū)訓(xùn)練營里，中國陸軍軍區(qū)特種偵查部隊正在進行特訓(xùn)。一個藏族的年輕人跑得是上氣不接下，對著站崗的士兵就大喊:“金珠瑪米，金珠瑪米，救命啊！”

　　正在站崗的偵查兵一聽，趕緊扶住那藏民，了解情況后就立刻向軍區(qū)第二團團長周建軍稟告。

　　周建軍迅速做出反應(yīng)，派出10名有熟練雪山作業(yè)經(jīng)驗的優(yōu)秀偵查兵，帶上裝備就往梅里雪山山腳的聯(lián)絡(luò)所趕去。而說來也巧，季東林正好就在那十人中的一個。

　　10人小組，隊長秦三和駕駛員洪濤坐前排，其余坐在大卡車后面，火速趕往聯(lián)絡(luò)站。當背著登山包的面部黝黑的士兵們從卡車上下來的時候，早早在門口坐立不安的東尼強巴和向?qū)Ф嗦《嗉陀松先ァ?p>　　冰崩捷徑

　　“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

　　雙方簡單打了個招呼。

　　“你是寄件的那個金珠瑪米（解放軍）?！?p>　　東尼強巴一眼在人群中認出了季東林，兩眼都放了光。雙手就緊緊握住季東林。

　　“沒錯，是我，強巴大叔，別害怕，能告訴我們究竟是怎么回事？”季東林非常冷靜。

　　于是東尼強巴把收到無線電求助的事情說了一遍。一邊的多隆多吉也大致把登山隊的情況向偵查隊員講明。

　　問清了相關(guān)事宜來龍去脈。營救隊的隊長秦三就總結(jié)分析道:“從目前掌握的消息看，登山隊一共有6人，4男2女，四天前登山，按照多隆多吉的離開小木屋的時間算推測，一天半的時間，登山隊到發(fā)出求救的位置，所處的高度大致在4000-4300米左右，而且極有可能遇到雪崩，營救刻不容緩！”

　　登山就是這樣隨著海拔越來越高，空氣越來越稀薄。高原反應(yīng)給身體的壓力也就越大，越往上面攀登，腿腳就越重，身體和外界面臨的困難也越多，相對而言登山的速度也就越來越慢。

　　其實對于偵查隊員來說雪崩是最壞的結(jié)果，因為雪崩最佳營救的時間是15分鐘內(nèi)，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2個小時，加上營救隊登山的時間，很大可能性，偵查隊上去便是收尸，甚至連尸體都找不到。

　　“多隆多吉，有沒有近路可以快速抵達雪山小木屋！”秦三腦子轉(zhuǎn)得很快。

　　多隆多吉思考了有些顫抖地下說道:“有是有，我知道有一條捷徑，開車前往斯農(nóng)冰川線，走斯農(nóng)村，再一直往上走，如果運氣好的話不到一天就可以到小木屋！但是……”

　　“但是什么？有什么問題請盡管說！”秦三眉頭皺了下。

　　多隆多吉眼睛里閃爍著驚恐:“走那條路是有風(fēng)險，因為斯農(nóng)冰川線很容易發(fā)生冰崩！”

　　冰崩和雪崩不同，冰崩屬于罕見的低緯度、低海拔、現(xiàn)代季風(fēng)山岳冰川，巨大的冰體懸掛在高山上，在日照的高溫下，十分劇烈地跳躍，促成頻繁的冰崩。斯農(nóng)冰川比較活躍，可以說冰崩是它的一大特色，所以比較少人走這條線。

　　營救隊聽了也都是臉色一變，一邊是幾條人命等待救援刻不容緩，一邊是得冒著生命危險和時間賽跑。可謂是進退兩難。

　　此時季東林看向多隆多吉問道:“多隆多吉，你對那條線路這么清楚，你應(yīng)該是走過斯農(nóng)線吧？”

　　“走過的，10年來，一共走過兩次，很久不走了”多隆多吉顯然有些為難。

　　聽罷，秦三很快就做出了決定:“救人要緊，多隆多吉，拜托啦！讓我們把他們安全帶回來！”

　　“讓我們把他們帶回來”其他的偵察兵齊齊說道，顯然是眾志成城。

　　多隆多吉咬了咬牙，眼睛也變得堅毅:“好，我?guī)銈內(nèi)?！?p>　　一行人很快登上軍用大卡車，駕駛員洪濤狠狠一腳油門下去，車子就往斯農(nóng)村斯農(nóng)冰川線狂奔而去。

　　故事講到這里，季東林停下來，又重新點了根煙。此時我們哥幾個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個故事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

　　一方面我們好奇季東林在成為西北大學(xué)考古系主任之前居然是一名陸軍特種部隊的偵察兵！哎呦不錯哦，我們居然有一個當過特種偵查兵的老師！

　　另一方面我們也很好奇是怎么樣的經(jīng)歷讓季東林從一個偵察兵到考古系主任，如此大的跳躍轉(zhuǎn)變。然后便是那個登山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營救小隊能不能安全到達雪山小木屋呢？而老季做什么東西肯定是有目的性的，關(guān)鍵是這個故事又和我們幾個遲到受罰的難兄難弟有啥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