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平緩前行,一路暢通無阻。
柯筑韻面無表情的低頭喝著茶,心中思緒萬千。不知道自己以前那些故人,現(xiàn)在如何了。雖說只過了一年,但現(xiàn)在朝廷當(dāng)中局勢不穩(wěn)定,難免物是人非。
她要去找李武。
李武是過去叱咤風(fēng)云的驍象騎士兵之一,為人豪爽,又驍勇善戰(zhàn)。大將軍宋鯤告老歸田之后,原來的驍象騎士兵便自行解散了,只有李武一直留在京城。
柯筑韻正默默地想著,突然只聽馬車前面?zhèn)鱽泶蠛赢?dāng)叔渾厚的聲音。
“老板,已經(jīng)到城北了,不知你要去哪里,有沒有什么具體的位置?”
當(dāng)叔雖然模樣兇悍,讓人敬而遠(yuǎn)之,但是車品卻是一流的,每每搭載顧客,無論身份地位,必定盡心服務(wù)到底,更何況這次柯筑韻付的錢足夠雇傭他半天,就更要無微不至一些。
柯筑韻拿著茶托的手指禁不住微微一顫,輕聲說道:“柳······楊柳街?!?p> 前面當(dāng)叔卻是明顯的沉默了一下?!袄习鍍海?dāng)真?”
楊柳街住的可是一眾骯臟不堪的難民,要么就是外面邊陲國家跑來的異族人士,一進(jìn)街道便是一股子惡臭,兩側(cè)房屋更是烏煙瘴氣。那可不是姑娘家去的地方。
剎那間,柯筑韻便已經(jīng)恢復(fù)了沉靜,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
“嗯。”
“老板,那可不是姑娘家去的地方?!?p> “沒事,不是還有大叔您保護(hù)我么?”柯筑韻輕聲說道。
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自己坐在當(dāng)叔的后座位上,和這位滿臉胡子,為人憨厚的大叔戲言。
前面又是一陣沉默?!昂冒伞!?p> 馬車重新啟動,伴隨著一陣陣清脆的馬蹄聲,窗口的簾子被一暖風(fēng)吹起,突然,只聽外面?zhèn)鱽硪魂嚧潭芭尽甭暋?p> 當(dāng)叔和柯筑韻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皺起了眉頭。
這刺耳的聲音,是鞭子揮落所發(fā)出的聲響。擅長使鞭的柯筑韻再熟悉不過。
不一會兒,只聽一個男人刺耳的聲音從外面響了起來。
“你個該死的畜生,還不快走?在這里病懨懨的裝什么大爺?。俊?p> 柯筑韻的聽覺天生異于常人,雖然此時此刻馬車外那車夫的咒罵聲震耳欲聾,四周還伴隨著無數(shù)的圍觀人群的竊竊私語,但她還是在一剎那間便聽到了馬兒低沉的哼哼聲。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馬汗味道,柯筑韻忍不住皺眉。
那匹馬現(xiàn)在一定是汗流浹背,體力到了極限了。柯筑韻聽到馬的唾液滴落在大街地面上的聲音。
隨后,又是一陣清脆的鞭子響聲。
啪————
“你個死畜生,快走??!”
馬突然痛苦的叫了起來,一時間又挨了幾鞭子,害怕得連連后退。那拿著鞭子的男人是個瘦子,此時此刻也早已經(jīng)著急的汗流浹背。殊不知這后面的馬車上坐著貴客,這匹馬也是今早在馬棚里精挑細(xì)選的好馬,誰知道只是虛有其表,不過走了幾千里路,就耍脾氣不走了。
偏偏這份苦差還是讓他來做!后面的貴客從剛才馬開始鬧脾氣開始便一直不說話,萬一他生了氣,一句命令便能讓他這個趕馬的一家老小全部死無葬身之地啊。
馬看樣子早已經(jīng)怕死了男人,不停地踏動著四蹄,想要轉(zhuǎn)身逃跑。瘦男人沒辦法,只有轉(zhuǎn)身諂媚的向馬車中的“貴客”賠笑道:“抱歉公子,這匹馬不知道在發(fā)什么癲,死活賴著不走,奴才這就讓它動起來?!?p> 只聽那馬車?yán)锩娴娜说膽?yīng)了一聲,也不答話。
瘦男人的額頭上早就冒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背上也不知不覺濕了一大片。轉(zhuǎn)過身來兇神惡煞道:“我再說一遍!動起來??!”
說罷,再一次揚(yáng)起了手中的馬鞭。
突然,只見那空中閃過一陣如同漆黑的毒蛇一般的光,不只是哪里冒出來的鞭子居然穩(wěn)穩(wěn)地在空中猛地截攔住了瘦男人的馬鞭!
瘦男人惱羞成怒,抬頭只見四周空無一人,面前只站著一個身材高挑,帶著漆黑的帷帽的女子,正靜靜的看著自己。
柯筑韻站在馬的身邊,只聽見身旁那黑馬發(fā)出的惱騷聲不絕于耳,伴隨著時不時的一聲嚶嚶嚶,凄慘無比。
“我們馬棚里就有一只千里馬,這廝不好好挑選,看到我長得=帥就選了我!長得帥能和日行千里掛鉤么?我跑了一個上午,幾百里路,一口水都沒喝·······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怎么行呢???”
瘦男人看到當(dāng)著自己教訓(xùn)馬的居然是一個女人,一時間氣不打一處來。
“這位姑娘,請問你有什么事???”
柯筑韻淡淡道:“論理說你管教自己的馬我不應(yīng)該插手,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讓馬動起來的話,還是聽我一句勸吧。把鞭子收起來,把緊韁繩放下?!?p> 瘦男人一聽一個女人居然對著自己指手畫腳,愈發(fā)的生氣,“馬天生不就是讓人打的么?呵呵?這位姑娘你哪里來的膽子,居然敢阻攔馬車!你可知道這馬車后面坐的是什么人?”
柯筑韻冷笑道:“既然馬車后面坐的是貴客,那就更應(yīng)該讓馬快走了,以免耽誤了別人的時間。我不禁好奇是哪位貴客如此的不走心,居然選了你這么一個不懂馬匹的人來當(dāng)車夫!”
瘦男人一聽,愈發(fā)的怒不可遏,抬手想打:“大膽,截攔皇子車輛已是大罪,還敢出口玷污皇子,更是罪上加罪!你這······”
說罷,那精瘦的手臂早已經(jīng)揚(yáng)在了半空中,剛欲劈下,只聽身后的馬車中突然傳來一陣淡淡的聲音。
“不得無禮。”
聲音中帶著一絲饒有趣味的笑意。
這聲音不大,在柯筑韻耳中卻如同炸雷一般刺耳!
這個聲音,沉靜中帶著幾分柔和,溫婉中又不是威嚴(yán)。
是無數(shù)個夜晚在她枕邊讓她魂牽夢縈的男人,是那個對自己虛情假意的男人,是那個最后時刻和自己一起墜落懸崖的人!
女孩全身都微微顫抖起來。
孫鏊,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