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劉邦猛醒過來,又道:“哎呀,朕一直在納悶自己,怎么竟然會這樣無情狠辣地來處置丞相?原來是有人在施用邪術(shù)來害我們,這就難怪了。好在我們知道得早,那先把這神秘大殿跳舞的瘋?cè)巳俗C關(guān)好,不得再有閃失,朕這一回一定要把這幕后的黑手給揪出來,任他是誰,斷不會姑息。明天就由朕來親審,這事兒讓衛(wèi)尉、太尉兩家去辦,如果再有差池,朕不會放任何一個的?!狈畤堖@時候已經(jīng)猜透了皇帝的心事,大聲應(yīng)道:“陛下放心,這一夜我和王陵哥哥就睡在牢門那兒把守那個瘋?cè)?,看誰還敢來捋虎須?!庇辛诉@一保證,讓劉邦總算放下心來,讓他們兩個帶那神秘人一起離開。
劉邦突然想起自己身為堂堂漢家天子,海內(nèi)人主,竟然被人施了厭勝邪術(shù),造成自己和丞相君臣被離間的事兒,不由得惱羞成怒,頭腦頓時一熱,熱血沸騰,突發(fā)狂吼一聲:“來人啦,傳朕的詔令,典客劉澤,你持朕的詔令,不,符節(jié),去恭恭敬敬地迎接丞相大人出獄。”
劉澤上前“喏”一聲,受了皇命,急急離開了長樂宮。劉邦此時并不愿意承認自己這個皇帝被奸人算計了這個低級錯誤的事實,那樣未免也太掉價了,便不露聲色,決定展開一番避實就虛的騷操作,又下詔命道:“其實都是一場誤會,待一會兒丞相來了,大家隨朕一起恭迎,不得有絲毫的不敬,如不然,就別說朕言之不預(yù)也。”群臣震天響響應(yīng),一起整頓冠冕,莊重神情,就只等蕭何從獄中再度蒞臨長樂宮。
就這樣,在凝重的氣氛中苦等了半日,忽然,有宦官急急來報:“丞相已經(jīng)來了?!边汉嚷曇宦?,就看見蕭何被頭散發(fā),赤著腳踉蹌?chuàng)屃诉M來,跪倒在皇帝的丹陛之下,嚎啕謝罪道:“老臣犯下滔天大罪,罪不容姑息,雖受極刑萬死,不敢絲毫有對皇帝的怨心,豈敢望陛下寬容殘喘?!笔虑榈搅诉@一步,皇帝身邊卻有一個人在無聲地笑了,這個人就是呂后。
劉邦一聽,趕緊離開龍座,下丹陛來親自扶起蕭何,道:“相國休矣,你為百姓請求,讓朕將園囿拿出來讓老百姓去墾殖種糧食,朕不允許,便是成了暴戾的桀、紂王,而相國你從此就成了賢相?,F(xiàn)在朕將你收監(jiān)下獄,是故意讓天下百姓知道朕的過錯,而認為公是賢人,其實這么做,是朕的良苦用心罷了,也希望相國你能體會啊?!笔捄未藭r哭得是涕淚橫流,伏地拜謝不已,道:“陛下這日月洪恩,老臣當然理會得,就是萬死也不足報答萬分之一?!眲钰s緊安慰,又讓太仆夏侯嬰去護送蕭何回府邸安歇,并在天街路上大張旗鼓,為蕭何平反昭雪,此舉轟動了大半個長安城,一時間,街頭巷尾,朝野議論紛紛,讓這事兒成了熱門話題。
對這件厭勝自己的事兒,劉邦會算了嗎?當然不會,這可是分分鐘回要自己老命的事,他早就醞釀好了,況且要找的人馬上就要到了。這時候,曹參進來了,劉邦急匆匆對他先一揮手,道:“情勢緊急,自己兄弟,先免禮了,想必大殿瘋女跳舞來厭勝朕,將蕭何打入獄中,險些釀成大錯的事兒你都知道了吧?”曹參點點頭,正要回答,劉邦又一揮手道:“你先沒必要說話,那就好,這個瘋女就是鼎湖宮御羞苑的秦胡姬夫人和秦公主的侍女叫竇兒,現(xiàn)在問題就來了,這也是為什么要找你來的原因。當時我們班師回朝,在鼎湖宮遭遇秦胡姬夫人和她的女兒秦公主,無意中勘破隱情后,不料帶著太子的私生子脫逃,后來我們清理現(xiàn)場,對舊宮前朝余孽收孥,不是你去辦的嗎?你的花名冊里有沒有這個人?后來去了哪兒?怎么有出現(xiàn)在宮中?”
曹參奏對道:“昨天這件事兒發(fā)生后,沒等到皇上召見,臣已經(jīng)做了梳理,當時,臣清理舊宮守宮人,共計男女一百零二人,這位女子竇兒,就在名錄之中,她名漪房,本是東郡人氏。但后來在進入長安宮前夕,她神秘地失蹤了,到最后就出現(xiàn)在長安宮大殿之上瘋舞,這一切太神秘了······”劉邦聽完,久久不語,道:“朕明白了,但這事兒最好結(jié)局就是這樣,就是不了了之,你和季布去提審這個竇兒,讓她去該去的地方吧,唉?!辈軈⒏┦茁犆嫱?。
次日,曹參和季布去天牢提出竇兒,正要會審,公人來報:“皇后駕臨?!眱扇嘶琶Τ鲇?,看見呂后匆匆而來,道:“本宮路過,聽說你們提審這神秘小丫頭,所以想來見識一下?!边@兩人喏喏看座,這時候,那竇兒已經(jīng)到庭,曹參開審,問道:“你是竇兒嗎?是鼎湖宮的秦公主侍女?”竇兒盈盈一拜,和瘋舞的時候已是判若兩人,發(fā)聲清越地回道:“正是,我如何在這里???我記得我們回道長安宮的大門前了,然后就什么也不記得了?!辈軈⒛氐乜戳怂谎?,道:“你不用記得了,只用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你叫竇漪房,是東郡濮陽縣頓丘邑人氏是嗎?”
“是”
“那畫押吧。”
曹參問完,命人將絲帕狀子遞給她畫押,然后道:“都完事了,季布,帶她回去?”
“大人,你要帶小女兒去哪?”竇兒問。
“去,該去的地方?!?p> 季布上前,正欲牽走竇兒,忽然,渾身一震,問:“你是東郡濮陽頓丘人氏,你可認識頓丘邑竇公?”小女孩瞪大眼睛看了季布一眼,眼淚早就溢出了眼眶,哭了起來,道:“那是大父,他死了,我家遭遇地方豪強的欺凌,家破人亡,我就被買到青樓,后來是鼎湖宮宮主救了我······”季布聽到這兒,渾身顫抖,大哭道:“原來是救我的恩人孫女,曹參、皇后娘娘,不可引去啊?!辈軈⒁宦犠兞四樕?,道:“怎么又來了這一出?這可如何是好?但這是圣上旨意,我們也沒辦法?!奔静脊虻?,對呂后道:“娘娘救救我恩公孫女,季布愿意捐棄身家性命來換取,我這就去見皇上去······”這一幕嚇得竇兒臉色煞白,哭道:“你們要對我干什么···?”
這時,呂后發(fā)話道:“這事兒,你們就不要管了,竇兒收孥,給本宮做侍女吧,季布、竇兒你看好不好?”竇兒、季布趕緊謝恩,有能說什么呢,呂后又對曹參道:“本宮和你一起去見皇上,走吧!”曹參只有喏喏,大家一起去見劉邦,此后,竇兒就收在呂后身邊為貼身使女。這一夜,長信宮月黑風(fēng)高,呂后對云兒悄聲交代:“這事兒過去了,虧得你用心,不過也虧得竇兒無心出力,就讓她留在本宮身邊吧······”云兒在燭光的剪影里深深拜伏了下去,然后就悄無聲息。
劉邦回了戚夫人的淑房宮,為自己的杰作高興,便下令讓御廚提高規(guī)格烹飪,拿出最豐盛的盛宴出來,自己要和戚夫人徹夜豪飲。今天,戚夫人自然是用心伺候皇帝,盛裝恭迎去殿外老遠,劉邦一見心儀的戚夫人,什么煩惱也拋諸云外,然后自然而然就是淑房專寵。好一場盛宴,絲竹吹彈、歌舞弄臣,那是應(yīng)有盡有。劉邦近來喜事連連,人也是特別地有精神,腦子里全都是順心的事兒,人也帶飄了。這種宮廷的長夜之飲,總能讓人醉生夢死,戚夫人也是親自登堂,一曲箜篌下,婀娜多姿跳起那支保留節(jié)目——令心飛揚的翹袖折腰舞,不多久,劉邦就在酒精的作用下,整個人處于一種迷離的怡情狂歡狀態(tài),起身在宦官服侍下去如廁。
一出殿門,見門外清風(fēng)輕拂,河漢耿耿,殿宇間花木扶蘇,雖然是整個宮殿燭光璀璨,恍如白晝,但偶爾一仰頭,還是可以看見銀行河在天,牽牛、織女雙星迢迢照夜,頭上數(shù)點流螢和飛馳一亮而逝的流星,美得如詩如畫。劉邦正在陶醉這良宵美景,恍惚間,他看見自己的身邊都是從沒有見過的奇異樹木,腳下都是美得不可方物的奇花異草,這些樹木花草全身都自帶光焰的長芒,無數(shù)種色彩幻化出光怪陸離,看得劉邦雙眼發(fā)直,他不由得叫出聲來道:“朕這是不是進到夢境,到了美夢的夢境里來了?”
這時候,劉邦回頭一看,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那些如影隨形地伺候在左右的宦官們也全不見了,但奇怪的是他感覺一點都不稀奇,相反,他這時候倒是希望自己能一個人獨處,靜靜地品味這個仙境。這時候,天上雖然沒有太陽星月,但是,由于這些樹木花草自帶光輝,整個世界一片光明,在他的面前出現(xiàn)了一條似乎很熟悉的白石鋪就的天街大道。劉邦內(nèi)心很柔和地順這一條天街向前走去,沒過多久,就看見前面都是桂花樹林,那沖天的馥郁芳香,簡直要讓人香破了鼻子,桂花林子里是很熟悉的一處宮殿,那不就是自己給戚夫人營建的淑房宮嗎?今天怎么變得這么有神仙氣象了?
劉邦遲疑了一會兒,就踩踏著厚厚的桂花落英,步上殿宇的白玉臺階,雙手推開了那清夜冷光映射之下的朱紅宮門,開口道:“阿戚,朕回來了,這人都哪兒去了?這么冷凈?”殿里傳出一陣慌亂的回答聲,是戚夫人,道:“皇上,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這時,劉邦看見戚夫人衣衫凌亂,鬢鬟芃芃,一雙桃花眼眼波蕩漾,就在自己眼一花的時間,她的身后有少年郎的身影一閃就消失了,頓時,大驚道:“你身后的帷幕里剛才是誰?怎么一閃身就不見了?”戚夫人慌亂地回答:“沒有啊,皇上你是不是眼花了?”劉邦有些惱怒,質(zhì)問道:“讓朕進去看看······”說完,也不管戚夫人了,自己強行闖入,但什么也沒看到,想一想,拔劍出來,細細搜尋,這才看見幾案之下,竟然是一只身著人衣裳的猛犬,不禁啞然失笑,接下來又惱怒起來,質(zhì)問道:“阿戚啊,女不養(yǎng)狗,男不養(yǎng)貍(貓),你難道不知道嗎?你怎么這么不自愛······哎呀!”原來就在皇帝訓(xùn)話間,他看到了更加不堪的一幕。
原來劉邦在防妻嫉妒的火燒下,激動地撫摸了自己最愛的女人的臉,可是,這不摸還好,這一摸下去,可不得了,戚夫人那張凝脂俏臉頓時就歪了,竟然出現(xiàn)了起層掉落的跡象。劉邦為自己不小心脫口驚呼一聲,嚇得戚夫人在慌亂中,匆忙用手去護住自己的臉,這樣一弄,她的整個臉部就像穿上糊上一層華麗紙皮一樣脫落下來,露出令劉邦瞠目結(jié)舌的一幕。劉邦實在不相信這是戚夫人的臉,這一過程很快,快得戚夫人來不及用手去蒙住。這時候,那顯露出來的——戚夫人本質(zhì)的臉是何等的令人生厭,令人生厭到了恐怖的地方,原來那張華麗的外衣畫皮開裂脫落后的臉臉要多丑有多丑,干枯暗黃的膚色,滿臉都是雀斑、蝴蝶斑和各種斑點,塌陷的鼻子,齙牙香腸嘴,一雙黃鱔的綠豆小眼睛,眸子土黃眼白多,眼角滿是魚尾紋······劉邦驚叫起來道:“這還是你戚夫人嗎?這還是朕的絕世美人嗎?”
戚夫人還令人作嘔的一笑,道:“當然是啊,你別急,等一下,我再把臉套起來整一下就好了。”說完,“嘩嘩”響地理好畫皮,將那張奇丑蓋世的臉穿好,她整成了依然是光彩照人的絕世美人戚夫人。這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的巨大落差,讓劉邦一陣惡心,胃里往上反酸,他一路吐沖了出去,身后戚夫人還死皮賴臉揪住自己不放,嗲聲道:“皇上,我是你的最愛戚夫人啊,你不要走啊,我費了那么多的功夫都把臉皮蒙好了,你今天夜里就留在我這里吧······”劉邦反手一甩,可是戚夫人力氣巨大,壯漢一樣纏定自己,讓自己痛徹心脾,劉邦又氣又急,忍不住大叫起來。
就在這時候,看見呂后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威嚴地對戚夫人呵斥一聲道:“戚夫人,你這是要干嘛?”說著輕輕一拂,就把戚夫人緊緊揪住不放的雙手拉開,劉邦乘勢脫了困。突然,劉邦看見呂后竟然自帶人體輝光,一雙娥眉,風(fēng)情萬種而不失莊重,嫵媚生姿而雍容華貴,劉邦心中震撼,脫口而出道:“皇后什么時候變得如此炫麗?”呂后嫣然一笑,回道:“本宮從來都是可人嬌媚,只是皇上被妖異迷了,不肯正眼看我,所以才會這么說?!眲钜蓱值乜戳艘谎燮莘蛉?,對呂后道:“快,快,朕要去你的長信宮,幫朕驅(qū)離這個丑八怪,快!”呂后笑道:“好啊,陛下到底還是回了頭了?!闭谡f話之間,戚夫人又要來拉扯,呂后用手一推,連同戚夫人和淑房宮宮門都被關(guān)閉,自己攜手皇帝離開了這淑房宮向前走去。
呂后和皇帝攜手并肩一路行去,但見得足下驚動了螢光萬點,和著漫天繁星熠熠生輝,遍地都是冷光煌煌的奇花異草和來去的夢境神鹿仙鶴,就這么一路到了呂后的長信宮??匆娔情L信宮瑤臺月下,雕欄玉砌,往來都是飛天的仙娥,長帶翻飛。這時候,那呂后身軀光華萬道,好一個冰肌玉膚傾國傾城的絕世佳人,連臉上淺淺的老人斑也放出醉人的光華來。
劉邦和她那是久別重逢,勝卻新婚,和呂后纏綿廝守,甜蜜得無法化開,就這樣一晃好多天過去了,這一天,劉邦突然覺得自己身體不對勁,胸膛的那個舊傷口,突兀之間,如同遭到利刃一擊,痛徹心脾,整個人頓時佝僂縮成一團,幾乎就暈厥了過去,他絕望地低頭一看,猛地嚇得臉都綠了,原來自己的身體從腰部以下,全被蛀空,枯萎得只剩下骨骼,如同根雕的老樹根,他大叫一聲:“朕這是怎么了?怎么了?······”他嚇得向門外沖去。
正在他煎熬的時候,樊噲和陳平飛奔過來報道:“陛下,大事不好,那個在大殿跳舞的瘋?cè)顺鍪铝??!?p> 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預(yù)料之中,劉邦還是渾身一震,愕然問:“出事了?出了什么事兒?她不是讓皇后收走了嗎?是不是那個瘋?cè)怂ぁぁぁぁぁぁ狈畤垐蟮溃骸盎噬鲜ッ?,確實是他,昨夜俺和王陵哥哥一夜輪流值守,也不敢眨眼,本來一夜無事,我們都松了一口一氣??墒堑搅藙偛挪欢嗑?,俺當值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只見牢里的那瘋?cè)送蝗徽笪W?,一動也不動,我看見他一直都是保持一個死了的姿勢,還有死一樣的寂靜,便過去過問了一句,這不問還好,這一問,我的娘哎,她的臉開始塌陷了,頭上的肌肉瞬間化為膿水,瀑布一樣傾斜而下,流淌了一地,面孔瞬間就變成了一具骷髏頭,那情狀是我打出娘肚子皮以來也沒見過的慘······”
樊噲臉色蒼白,接下來道:“這還沒完,古怪的是他可當時衣裳好好的,就這么包裹住一具白骨遺骸,我一看闖出大禍來了,趕緊讓獄卒開門進去看過究竟,誰知道這輕輕地一開門,那具白骨頓時化為齏粉,雪崩一樣崩潰了。所以現(xiàn)在獄中只有那瘋?cè)说囊鹿谶€在,當然還有一地的白骨齏粉和肌肉膿水,這事兒真是太恐怖了,臣來不及告訴王陵,特來告知陛下?!眲盥犃诉@個消息,身上的創(chuàng)痛又有幾分加重了,滿心不樂,焦慮的問道:“怎么出了這種事兒?朕得親自去看一眼?!币贿叺年惼节s緊奏道:“此事兒不吉,皇上千萬不去看,免得被這兇兆所累?!边@時候,劉邦身體又不安痛苦起來,一聽到陳平提醒,也就作罷了,吩咐周勃去善后去。
忽然,這一切茫茫引去,整個思維斷片了·······
劉邦就這么一路狂奔,一直跑到廁所,看見宦官們都等在那兒,一刻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平息了一下牛一樣的喘息,那刀剮一樣的極致疼痛稍稍緩解。急忙和他們回到長樂宮,一直到燈燭輝煌的大殿,自己這才放下心來,急忙理理剛才的奇遇,自己盡力確認剛才到底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但他怎么也不能確定,自然,這一夜狂歡就此打住,意盡闌珊,以天地都是我的開頭,到啥都不是我的壓臺,正應(yīng)了物極必反的大道理。
從此,雖然劉邦身上的傷痛平復(fù)了很多,但一種超不祥的念頭襲上了他的心頭,讓他叫苦不迭,他隱隱覺得這一回可不是那么簡單,自己恐怕要深陷到一個泥沼里去了。后面,劉邦在一種夢幻和現(xiàn)實之間游離,他在再三思慮之后,決定暫時不對別人道出自己的病痛,他要把自己的傷痛深深埋在自己的身體深處,他有好多的事兒要做,如果讓人知道了自己的身體實況,那以后保不準又鬧出別的什么幺蛾子來。
從這時候開始,劉邦對戚夫人在潛意識里,已經(jīng)開始對了滿心厭惡,整個心情跌落在萬丈深淵一樣的低谷。立刻,他就出現(xiàn)了上一回一樣的癥狀,厭惡看見任何人,只是,他再也沒有男寵籍孺可以倚靠排解了。他的身體已經(jīng)在明顯地提示他,自己已經(jīng)舊疾復(fù)發(fā),想找一個絕對荒僻的地方靜一會兒,這讓他想起了一個都市里的村莊一樣地方——薄姬的宣德宮。這一場劇變,讓戚夫人一頭霧水,目瞪口呆,怎么皇帝突然來臨信自己那蕭索的宣德宮了,這是萬萬讓大家都想不到的???而呂后則深處自己的長信宮,連面都不露了,誰也無法揣度她出了什么事兒,是什么個意思。而薄夫人對于皇帝的突然臨幸,她沒有不知所措,而是收拾一間凈靜之處,讓所有的宮人出來,自己親自伺候皇帝,一直等到皇帝的情緒平定下來,這才無聲地低頭退出。
次日,劉邦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不能堅持下去不說了,便讓郎官去找來太仆夏侯嬰,對他悄悄說明自己身體的事情,并嚴令他不得泄露,對外只是說皇帝偶感風(fēng)寒,讓太醫(yī)去宣德宮給天子瞧病,等到太醫(yī)一進宮,即被告知任何人都不得泄露皇帝的身體傷情,如有不遵,即殺無赦。接下來,在太醫(yī)和薄夫人的精心調(diào)理之下,劉邦病痛略有起色,但是,有一個和病情此消彼長的念頭,不屈不撓,再也無法控制得住,并洪水猛獸一樣泛濫起來,那就是下定決心,排除萬難務(wù)必改立太子。改立太子,該怎么做,劉邦想到的第一步就是讓太子來侍從自己,然后,再來找一個讓大家都能接受的理由,廢黜太子,再接下來的下一步,他打算就該輪到自己的心病的呂后了。
皇帝詔令太子服侍自己的詔令,一路加急送進了太子的東宮大夏宮,太子接到了父皇的詔令后,一開始滿心歡喜地道:“我終于可以接近父皇了,他的身體不好,我能進去伺候他,一直就是我素來的心愿,上蒼不負有心人,這一下我總算是心安了?!边@時候,丞相蕭何聞信急匆匆趕來,看見太子正為了能接到父皇的詔令,讓自己去服侍他而喜不自勝的時候。頓時,脊梁里充滿了一絲寒意,疑慮重重地交待起來:“太子,你這一次進入宣德宮侍立皇上,萬事一定要慎重,千萬不要多言多行,有事兒也不要自己決斷,小事可回來問陳平,大事回來須要問張良?!碧又x道:“相國你放心,父皇身體不適,我這個做兒子的去侍候他,只是盡孝道,有什么不對的?”蕭何勸道:“太子,話雖這么說,只是眼下皇上情緒大起大落,也不穩(wěn)定,你還是多拿一個心眼的好。”太子想了想,最后允諾道:“丞相說的是,盈兒遵從就是了?!笔捄芜@才放心告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