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當年沈如玉會料到事態(tài)會如此,或許他會放下倔強和顏舜華走吧。
泰黔侵犯首陽邊境,果然是禍不單行。秦賢和沈晏在討伐過程中確實不是一帆風順的。
不久邊關便傳來消息說沈晏延誤軍機,害得秦賢和軍隊具埋葬泰黔的鐵騎下……
延誤軍機是誅滅九族的大罪,更何況損失了一員大將和千萬軍隊,沈如玦痛心疾首,勃然大怒,立刻便下旨關押了沈王府一家,秋后處斬。
至于沈晏是否延誤軍機,秦賢是如何死在泰黔的鐵騎下,或許沒有人會比沈如玦更清楚。
年邁的榮國將軍痛失愛子,女兒亦是被不爭氣的女婿連累,還有年輕的孫兒,他進宮向皇帝求情,歷經沙場的身子骨早已油盡燈枯,他彎著蒼老干瘦的身子跪在沈如玦面前,一跪便是兩個時辰。
末了,沈如玦終于開口:“你回去吧,念在你也曾為沈氏江山效過犬馬之勞?!?p> “還請陛下寬恕沈王一家?!?p> “你認為朕該如何寬???”
沈如玦這樣一問,反倒讓這位年邁的老將軍不知如何作答。
“秦老將軍,不妨告訴你,沈晏和秦賢,都是朕一手安排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p> 沈如玦勾唇笑著,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什么!你…”
果然,秦老將軍氣急攻心,一時喘不上氣。
沈如玦走到他身前,掐住他的脖子,目光狠厲。
“朕,還真的不想這么大費周章,僅僅只是為了除去沈如玉?!?p> “庶子…果然…難登大雅之堂?!?p> 先帝在世時秦老將軍一直是不支持沈如玦的,也難怪沈如玦恨他,他一生征戰(zhàn),光明磊落卻不料落得如此鄙賤的下場。
“庶子如何?將死之人?”
沈如玦青筋暴起,加重手中的力道,畢竟秦老將軍曾是武將,反抗也是容易的。
直到手中枯瘦的老人抽搐了幾下后不再有聲吸,他才漸漸松手,像丟棄廢物一樣。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倒在地上的秦老將軍面色猙獰痛苦,僵硬冰冷。
沈如玦拂了一下自己白玉般的臉龐,嘴角揚起。
“傳朕旨意,秦老將軍為沈王一家求情,不慎氣急傷身而死,朕心甚痛,追封其為榮國天下大將軍。罪臣沈晏,接連生事,沒其家產,流放其家奴,沈王府一族從沈氏宗譜中剔除,貶為庶人,秋后處斬?!?p> “是,陛下?!?p> 禍事總是這樣接踵而至,牢獄中的沈晏聽聞消息瞬間便像蒼老了十歲。他百口莫辯,在邊境時,明明都已準備好了作戰(zhàn)計劃,卻不料被一支來路不明的人偷襲,適才延誤軍機。而今皇上不明查卻斷章取義,落實自己的罪名,這一切仿佛是沖著自己來的,卻又不是。
秦氏眼睛紅腫,接連失去父兄,自己和丈夫也瀕臨險境,她活了半生倒是不怕死,黃泉地府她愿意陪著沈晏,可她的兒子還年輕。
沈如玉穿著囚犯的衣服,身邊發(fā)霉的稻草生出惡寒的味道,他怎么也不會想到沈如玦居然步步算計,他卻渾然不知。
果然,人心叵測,世事險惡。他想起了顏舜華對他說的話,不由搖頭苦笑。
“我竟如此糊涂,父親,母親,對不起。”
當然,沈晏夫婦是聽不到的,他們不曾關在一個地方,下次一家人活著見面,便是人頭落地之時。
沈如玦,你如此心狠手辣,我沈如玉死后必化為厲鬼,讓你日日不得安生,生生受邪魅染身之苦。
不怪世事兇險歹惡,只緣少年涉世尚淺。
沈王府內,官兵搜刮一番后便將所有家奴戴上鐐銬,準備流放。
沈稚也在其中,他不知為何,自從出事以來便沒看到過自家主子,官兵為他戴上鐐銬,像關押畜牲般將他們鎖進籠子。
顏舜華這幾個月來兩耳不聞窗外事,潛心養(yǎng)著身子,忙碌了多時,也該好好休息一番。
“主上,你真的不管沈公子了?”
夏苑為她斟了一盞茶,暮夏時分總該多用些茶散散火氣。
“管他作甚,他不是說,他的事管不著嗎?”
顏舜華鼓著腮,粉桃似的唇一張一合。
“或許沈公子他有難言之隱呢?”
“阿苑,你別說了,說了不管就是不管?!?p> “那我們回去吧,畢竟這是首陽?!?p> 顏舜華:死亡凝視。
夏苑:“呃…”
意識到說多了,夏苑乖乖的合上門退了出去。
顏舜華雙手支著頭,青絲隨意的搭在肩上,長睫閃動,心生妙計。
“有了。”
她輕快的起身,粉衣徐徐,身段婀娜。
“阿苑,走吧?!?p> “去哪兒?”
夏苑站在門外不思其解,此處風景甚好,剛好可以解悶兒。
“救某某世子啊?!?p> “你想到辦法了。”
平淡的語氣,似是習以為常,因為她知道,顏舜華想要救沈如玉簡直易如反掌。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