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無日月。燕蘅并不覺得有什么,但轉眼之間,她已經在這里度過了半年時光。
依照常理來說,燕蘅修煉的時間比同門只少不多,但匪夷所思的是她的速度始終保持著中等。沒有差到要被踢出去,也沒有好到令授道真人另眼相看。袁先生幾次怒上心頭,但看著燕蘅那無所謂的樣子,不由得泄了氣。
燕蘅一點尊師重教的自覺也沒有,仍是吊兒郎當的樣子。每天除了上學,就是爬樹摘果,下河摸魚,進藏書樓搜羅雜書,或是去山下買點東西。雖然和別人相處的不錯,但在旁人眼里,這女修胸無大志目光短淺,修為還低,實打實的沒前途。
一個沒有前途,但長得不錯的女修能有什么用處,自然不言而喻。
燕蘅長得不錯,卻不愛打扮,從不在意過什么穿著,也不像別的女修那般將頭發(fā)梳成各種各樣的漂亮式樣。她從來都是將頭發(fā)拿發(fā)帶束好,只求干凈利落,不求引人注目。但即使是這樣,也引來過一些人的覬覦。
匪夷所思的是,糾纏過燕蘅的人毫無例外下場都很凄慘。若說是燕蘅做的,一個練氣小修士,能做到這地步,還至于在外事堂混嗎?若說不是燕蘅做的,這些人又實在是有些凄涼。倒不是說死去活來,只是要么鼻青臉腫的倒掛在學堂房梁上,要么被扔到了御獸峰被各種靈獸追的哭爹喊娘。細細問起來,皆是諱莫如深。
但燕蘅確確實實沒怎么惹起過注意,這些人之前也沒有明確表示過要對她怎么樣,是以這件事就這么神奇地揭過了。
沒有引起過任何人的注意。絕對沒有!
燕蘅合眼坐在榻上,兩只手搭在膝蓋上,正穩(wěn)穩(wěn)地掐成法訣,周身靈力翻涌,氣息隱隱有了江海之勢,轉瞬之間,又沉靜無聲,仿佛方才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但細細看來,燕蘅的身上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濕,沒過多久,又被翻騰的靈氣蒸騰干,隨后又被打濕,燕蘅的面色慘白,雙手也幾乎無法成訣。最終,她突然破功,面色慘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方才,就在她即將突破的時候,內里一股異樣的氣流忽然在筋脈中逆行,與運轉的靈力相撞,若非她及時收起,恐怕現(xiàn)在就走火入魔爆體而亡了。
到底怎么回事?
難道是她以前修煉的法子與昆元宗的相撞了?也不對啊。
燕蘅嘗試著運轉靈力,逆行筋脈,如此反復,雖然這法子危險之極,但極為有用。此前的那股氣澤顯得弱小而可笑,不多時便被靈力吞噬。
月上中天,燕蘅停止了修煉。
她可以選擇在此時筑基,但她沒有。恰恰相反,燕蘅不僅沒有筑基,更是壓制自己的修為,看起來也只有練氣六層。
她只是反復地引導著靈氣開拓自己的筋脈,匯聚進入丹田。
燕蘅知道自己若是此時筑基,便能得到宗門的關注和資源傾斜。
但她不愿。
從野史話本來講,但凡運氣不佳但修為高深的都是女配的命,癡情男主痛毆女主,最后往往死得很慘。
要想不被套路,那就好好學習低頭干事,泯然于眾最好。她修煉不依賴丹藥和天材地寶,臨走前帶的靈石和銀錢夠她生活了,如此最好。
胖頭魚:“你確定你不是想要報復你師父?”
燕蘅手里的樹枝“咔”的一下折斷了。
小魚剛想跑,就被提起來了。燕蘅陰惻惻地磨牙道:“第一,為什么你們都認為他是我?guī)煾福康诙?,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存在的??p> 小魚寧死不屈,燕蘅將它扔到了樹上。
隔著好幾米都能聽見它話里的顫音:“你你你,把我弄下來”
燕蘅不為所動:“你不是龍嗎?自己下來”
小魚:“你快放我下來”
一個從未有過的荒謬猜測襲上燕蘅心頭,她看向樹梢,猶疑著問:“你不會恐高吧?”
小魚:.......
小魚:“你放我下來”
燕蘅:“龍居然恐高?我以為只有我小叔叔恐高呢”
燕蘅猜錯了,這胖頭魚還真不恐高,它只是一直生活在水里,忽然之間成了樹上的生物,尤其不遠處還有一只仙鶴踱步,有些心虛。
燕蘅微微一笑:“那你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
其實沒啥事,就是小魚當初還在人間的時候曾被燕蘅買到過,差點就成了一盆魚湯。但因為身上金光閃閃,燕蘅覺得吃了有毒,就給扔到山上的小溪里自生自滅。它在小溪里游得歡實,又看到一個常年玄衣的青年男子與燕蘅結伴出游,因此心里有了猜測。
聽完后燕蘅沉思良久,才勉強想了起來,驚訝確實有這么回事,疑惑這小魚什么時候游到了昆元宗。
好不容易回到水里的小魚現(xiàn)在還打著哆嗦,感覺身體被掏空,一點也不像再看見燕蘅了。
每次遇到她都沒什么好事,上一次差點成了湯,這次隔三岔五就受到生命威脅。錦鯉也是有尊嚴的。
不過話說回來,燕蘅改變還真是大,要不是知道了名字,它還真想不起來了。
尤其是一條魚的記憶只有七瞬。
再說燕蘅,不知何時已經陷入了沉思當中。
小魚百無聊賴,正欲與燕蘅進行一些友好交談,就看到燕蘅已經在湖邊打坐起來,靈臺清明,總是嬉笑怒罵的眉眼淡漠的有些發(fā)冷。周身環(huán)繞的靈氣一派清正。這是,頓悟了?
燕蘅頓悟什么了?
不說他,連燕蘅自己也不知道頓悟了什么。她驟然之間想起了一些事,果然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但與之相反的是胖頭魚,震驚地看著燕蘅。
燕蘅看看天空,拍了拍魚,轉身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