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全黑了,密林深處,一片空地,兩堆篝火。燕蘅坐在一堆火旁,手里拿著一根樹枝無意識地?fù)芘?,借著火苗的阻擋,她的右手上是一塊玉佩。潔白的玉質(zhì),瑩潤的手感,毫無瑕疵。
她輕輕一笑,都說蘇盈是天命之女,氣運(yùn)無雙,如今看來也不盡然,至少,這塊玉佩她就沒有發(fā)現(xiàn)端倪。
不過,從某一方面來說,蘇盈也的確可以稱得上是天命之女。畢竟,連這塊玉佩都能得到。
燕蘅將神識探入玉佩之中,浩如煙海的文字向她用來,燕蘅及時將神識退了出來。
白素書在她的識海里幽幽地說:“你怎么連這塊玉佩都能拿到?我記得我當(dāng)時留給了白家!”
燕蘅嗤笑一聲:“這要問你那不成器的后輩,這玉佩就這么給了別人”
白素書哀嘆:“家門不幸??!”
燕蘅問:“你打算把它怎么辦?還給白家嗎?”
白素書說:“不必了,你留著吧!一群敗家子,給了他們指不定生出什么事呢”
燕蘅無比認(rèn)同,順手收下。
白素書緊接著說:“反正也是給白家后人的”
燕蘅連忙表決心:“我不是白家人”
白素書:“無所謂,反正白家血脈魚龍混雜早就不純粹了,現(xiàn)在的白家人和我比起來血緣稀薄的可以忽略不計,你也是靈鈞臺傳人,這玉佩本來也是應(yīng)該給你的”
燕蘅:......
“不過”,白素書話頭一轉(zhuǎn),接著說,“那邊的小姑娘怎么回事?”
燕蘅:“如你所見”
白素書沉默了一會,問:“究竟怎么回事?”
燕蘅:“如果我要?dú)⑺鷷鈫???p> 良久的沉默。
燕蘅笑了笑,唇角是彎彎的弧度,臉上還有梨渦,眼里卻沒有半絲笑意。燕蘅道:“為什么你們都要護(hù)著她呢?”
說罷站起身來,向那兩人走去。
君墨宸抬頭,看到燕蘅站在他們面前,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們,不,更準(zhǔn)確地說是盯著蘇盈。
君墨宸立刻將蘇盈護(hù)在懷中,蘇盈已經(jīng)睡著了,此刻又被他弄醒,有些迷茫地看著這一切。
燕蘅左手一揮,一樣長條狀的物體直直飛了過來,插在了面前的土地里,那是一把長劍。
燕蘅將劍提起,看著眼前瑟瑟發(fā)抖的女孩子。
君墨宸已經(jīng)意識到了危險,但他習(xí)慣敵不動我不動,此刻將蘇盈牢牢護(hù)住,空出一只手拿著一把劍,渾身散發(fā)出寒意。
燕蘅沒有被這氣勢震懾到,只是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著蘇盈,慢慢地將劍抬了起來。
就在蘇盈即將尖叫出聲的時候,只聽到“?!币宦暣囗?,君墨宸錯愕地看著手里的劍還沒有刺中敵人就成了碎片,他的眼前也只剩下一片漆黑。
蘇盈看著君墨宸倒在地上,驚慌地?fù)湓谒磉叄蛔〉耐扑骸澳?,你怎么了,墨宸,墨宸!?p> 隨后看著燕蘅一步步地走近,蘇盈哭著說:“燕師妹,到底怎么樣了?你告訴我啊!”
燕蘅眼神空洞,眉間隱約可見紅色印記,一步步走過來,仿佛一個修羅。
蘇盈忽然跪在地上,說:“你要?dú)ⅲ蜌⑽乙粋€,不要傷害墨宸”
“殺你一個?”燕蘅反問,隨后將劍橫在蘇盈頸項(xiàng):“你們都要死”
只要一個用力,蘇盈便成為一具尸體。只要再向前一點(diǎn),你就不會有心魔。你所有的痛苦,你的傷都是拜她所賜,動手,只要動手,你就能解脫了。
燕蘅看著倒在地上的兩人,那個白衣的少女楚楚可憐地望著她,頸項(xiàng)上出現(xiàn)了血線。她的劍橫在少女頸部,劍身雪白,閃爍著寒光,她從少女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蒼白,木訥,空洞。
自己想要的僅僅是她死嗎?
燕蘅將劍收回來,隨手一扔。長劍向旁邊飛去,深深沒入一塊巨石。
蘇盈見燕蘅扔了劍,松了口氣。
燕蘅卻忽然走了過來,指尖輕輕挑起蘇盈的下顎,朱唇輕啟,聲音沙啞,帶著絲絲的蠱惑,她道:“阿盈,這不是結(jié)束,是開始!”
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好歹還能落個痛快,這樣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因?yàn)槟悖也缓眠^,那你也就不要好過了,從神壇跌落的滋味你也要好好嘗嘗。
水木雙靈根,多好的資質(zhì)。拜入掌門座下,多好的機(jī)遇。南黎郡主,多好的出身。
蘇盈,很快你就該發(fā)現(xiàn),這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夢一場,希望你到時候不要讓我太過失望。
蘇盈呆呆地看著燕蘅越走越遠(yuǎn),卻無能為力。
誰能告訴她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燕蘅就這樣漫無目的地亂逛,不經(jīng)意間闖進(jìn)了蟒妖的窩。
這蟒妖有些道行,已經(jīng)快要化蛟了,戰(zhàn)斗力非比尋常,燕蘅此時氣不順,也是難纏得很。
凡間有句至理名言:惹誰不要惹女人。之所以能成為至理名言,是因?yàn)闊o數(shù)前輩在這上面吃了大虧。
比如南黎的開國皇后,本身是個土匪窩里的大小姐,自己丈夫被敵軍扣住了,對方首領(lǐng)揚(yáng)言要踏平他們的國土娶她作夫人,結(jié)果那位姑奶奶提著大刀單槍匹馬,把對方砍成了殘廢。后來高祖建立了天下大業(yè),成了南黎的領(lǐng)導(dǎo),后宮佳麗三千就獨(dú)寵皇后一人,每天記得給人家捏肩捶腿。那位老祖宗后來告訴自己的女兒:腰桿子一定要硬,武功絕對不能落下。
比如靈鈞臺的第一代國師白素書,當(dāng)年和高祖一起打天下,愛上了一個游俠,差點(diǎn)就放下一切和人家浪跡天涯四海為家了。后來發(fā)現(xiàn)那位是敵軍的一位將軍,接近白素書是為了竊取情報。于是,白素書老祖宗在一個夜晚,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地點(diǎn),把那人一刀斃命,尸體送給敵軍當(dāng)了見面禮。
而燕蘅雖然年紀(jì)小,也沒做過啥驚天動地的大事,但畢竟是這兩位老祖宗的后人,可以說是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那蟒妖本來已經(jīng)修行了近千年,再修行個幾百年就要化蛟了,人家也挺無辜,自己窩在洞里睡得好好的,莫名其妙來了個食物,而且這食物還不好下口,苦斗了兩天,蟒妖被燕蘅捅死了。臨死前不忘問候了燕蘅的祖宗十八代。
白素書沉默了兩天多,這時發(fā)話了:“干得不錯”
燕蘅:“一般”
白素書:......你一個十七歲的少年捅死一條將近千年的大蟒,這是一般?
如果她記得沒錯,上一代的國師應(yīng)該是叫白少桓,怎么養(yǎng)出這么個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