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已經(jīng)閉眼等死的趙姬,此刻也不由得睜開了眼,看向白帆。
她沒想到,自己都已經(jīng)放棄了,但白帆竟然還在想辦法救自己。
這個男人,倒真是不太一樣,趙姬默默的想到。
白帆深吸一口氣,緩緩出聲道:“司馬前輩,可還記得姜陽?”
“姜陽?”司馬云聞言一驚,追問道:“你怎會認(rèn)識姜陽?他如今身在何處?”
白帆露出了笑容,賭對了。
此司馬云,果然便是姜陽遺書上的司馬云,而且,關(guān)系似乎并不一般。
白帆沒有急著開口,而是伸手指了指頭頂那道隨時可以將他化為飛灰的雷霆之球。
司馬云看向那道雷球,眉頭微微一皺,隨即握住了手中那支毛筆,提筆輕輕一揮,畫出一撇。
一股符箓之力涌現(xiàn)而出,瞬間包裹著那道雷球,隨即那雷球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這雷球,本就是葉玄錦隨手捏成,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法術(shù),自然擋不住司馬云一筆。
不過他這一筆,卻是惹惱了葉玄錦。
“司馬云!你要做甚!”葉玄錦怒喝道。
“稍安勿躁?!彼抉R云沉聲道:“且聽聽他要說什么?!?p> 隨著雷球消失,趙姬頓時感覺渾身一輕,仿佛一瞬間,死亡的氣息就已經(jīng)走遠(yuǎn)。
與此同時,趙姬的腦子也轉(zhuǎn)了過來,默默的品著姜陽和司馬云這兩個名字。
是了。
山腹中那個坐化的修士叫姜陽,而他留給有緣者的遺書之上,便提到了司馬云這個名字。
只是當(dāng)時她只想著趕緊分遺產(chǎn),加上從未考慮過憑一介鬼修之身拜入書院,所以對此印象并不深。
卻沒想到白帆記得清清楚楚,而且這還極有可能成為她陷入必死之境中的一線生機(jī)。
“威脅已去,你現(xiàn)在可以說說姜陽的事情了?!彼抉R云盯著白帆道。
白帆躬身行禮道:
“司馬前輩稍待,既然葉前輩不肯聽趙姬的自敘,那晚輩也只能借前輩之手,讓葉前輩來聽一聽了,好讓葉前輩評判一下,趙姬究竟是不是真的必須要死,也免得傷了葉前輩和司馬前輩之間的和氣?!?p> “趙姬,說說你的故事吧?!卑追⑿χc點頭,看向趙姬道。
對上白帆真摯的眼神,趙姬頓覺大受鼓舞,一時間死志盡消。
她覺得,白帆也許能救自己活下去!
平復(fù)了一下心情,趙姬頓時將當(dāng)時曾對白帆講過的故事,再一次講述了出來。
剛剛生死一線之時,這一生所有的過往都在趙姬腦海中一一浮現(xiàn),銘刻在內(nèi)心深處的情感,都毫無保留的迸發(fā)出來。
所以這一次,她講得更加細(xì)致,更加動情。
尤其是她身為一個弱女子,卻被最信賴的郎君親手送給上司,以作取悅之資的那種憤怒,絕望,以及無力。
講述完畢,趙姬仿佛感受到了自己當(dāng)時的情緒,她竟是有種想哭的沖動。
但可惜她已是鬼軀,根本沒有淚水,只是眼眶通紅。
在趙姬講述過程中,葉玄錦沉默著聽完了,直到趙姬講述完之后,一時間她竟是沒有開口。
白帆開口打破了這份沉默,道:“葉前輩,同為女子之身,你覺得趙姬該如何做?那負(fù)心男子,該不該殺?”
“該殺?!比~玄錦吐出兩個字。
她的答案,沒有出乎白帆的預(yù)料。
以葉玄錦這般性格,若真有人敢如此對她,別說殺了,起碼得來個碎尸萬段才對得起她的脾氣。
白帆哂然笑道:“那便是了,可是在趙姬死后,那負(fù)心男子并非受到任何懲罰,反而順利娶妻生子,平步青云?!?p> “趙姬若非執(zhí)念不消,化為野鬼,轉(zhuǎn)為鬼修。那她的冤屈,她的不甘,該由誰來幫她?”
“一飲一啄,皆由天定,這便是因果。而且趙姬即便成為鬼修之后,也只是殺了那男子,一不曾害他妻兒,二不曾禍其家人,可謂恪守原則?!?p> “的確有一些人死在趙姬手中,但修行途中,誰沒殺過人呢?是葉前輩您,還是司馬前輩您?”
“放肆!”葉玄錦厲喝道:“本閣主即便殺人,也只誅惡人,你竟敢拿本閣主與此,此女鬼相提并論?”
“是了,惡人可殺?!卑追c點頭:“那深山半夜之中,垂涎少女美色,欲行不軌之事的人,算不算惡人?”
“這……自然算,但她并非活人,本就不會受到傷害?!比~玄錦不悅道。
“那換言之,如果那些人碰上的不是趙姬,而是一個真正的美貌少女,他們是不是還會行此不軌?”
“即便事后葉前輩你明察秋毫,將此惡人一道神雷劈死,那被侵犯的少女,日后又該如何處事?”
“這么一看,葉前輩覺不覺得,還是在他們侵犯少女之前將他們殺了好?”白帆反問道。
“你這是詭辯!”葉玄錦盯著白帆道,但她明知是詭辯,一時間竟也無法反駁。
白帆見葉玄錦這般神色,頓時知道她無法反駁,內(nèi)心忍不住樂了。
這的確是詭辯,動機(jī)有罪還是事實有罪,可不是隨口就能辯得清的。
說到這兒,也差不多可以結(jié)束了,白帆稍顯輕松的道:
“無論是不是詭辯,葉前輩是否也承認(rèn)晚輩說的對?既然那負(fù)心男子該殺,那些有罪之人該死,那么……趙姬又何罪之有?為何必須要死?葉前輩是否依舊執(zhí)意要殺趙姬這個因冤屈執(zhí)念而化成的鬼修?”
葉玄錦眼色陰晴不定,就感覺胸中憋了口氣,卻吐不出來,頗不暢快。
其實說白了,就是吵架吵輸了,心里不舒服。
一時間,她看白帆愈發(fā)不順眼,不但想拐騙自己徒弟,還拿話來擠兌自己!
若讓白帆知道她心中想法,定然大大叫屈,要說拿話擠兌,那白帆還承認(rèn),但拐騙徒弟是什么鬼?
小清才那么大,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那也太刺激……啊呸,太禽獸了吧?
雖然葉玄錦未再開口,但此刻她這般神色,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趙姬頓時有種喜極而泣之感,這種從地獄深淵被人拉出來的感覺,簡直難以言喻。
她沒想到,白帆竟然真能將自己救下來!
啪,啪,啪。
幾道掌聲響起,卻是司馬云在面帶微笑的鼓掌。
“好一通詭辯,竟能將葉玄錦這個鬼見愁給說服,你這小輩有點東西?!?p> “現(xiàn)在,你可以說說姜陽的事情了,你若是說不出來個子丑寅卯,把我當(dāng)槍使,就算葉玄錦能饒你,我也得給你點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