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阿笙領(lǐng)回來的
中午，到了飯點。
白珊讓人上去叫林晚兮，她到餐廳的時候，就看到餐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飯菜。主位上坐著一個正在看報紙的中年男人，他帶著一副黑框眼鏡。面容與霍余笙有點相似，且，身上都帶點說不出的優(yōu)越、矜貴。
林晚兮看的呆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坐哪兒。
這時，白珊和張媽一前一后，從廚房出來，手里皆端著湯。
“小姑娘，坐這邊來，挨著叔叔?！?p> 白珊這一嗓子，霍遠志收回了報紙，折了兩道，放在了手邊空著的桌角上。視線也隨之而來，“哪里來的小孩？”
小孩？
林晚兮無奈，卻也不敢說什么，只好低著頭，走到離霍遠志最近的座位坐下。
“阿笙領(lǐng)回來的。”白珊說著，在林晚兮對面坐了下來。
林晚兮的視線范圍只有一碗白米飯，她沒有抬頭的勇氣，更別說去夾菜了。
她如坐針氈！
昨天下午之前，她還是一個既普通又自由的姑娘。怎么一下子就住進了富人的房子里，還頂著一身債務(wù)。
“阿笙呢，怎么還不來吃飯?！?p> “說是公司有事。”
“今兒，不是周末嗎？怎么還要加班?！?p> “他不經(jīng)常這樣嗎，你還不了解他?！?p> 白珊和霍遠志夫妻兩個一唱一和，完全忽略了她這個外來人。
“小姑娘，吃菜呀?！?p> 終于，注意到她了。
林晚兮無聲地長出了一口氣，伸手去拿碗邊的筷子。與此同時，她的碗里多出來一塊紅燒肉，緊接著是青菜。
她緩緩抬頭，就看到白珊剛好收回筷子的手。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阿笙說讓你住在這里，我們也不能一直叫你小姑娘吧？”
“林晚兮。”
林晚兮扒了一口米飯，說出這三個字。
“你是孤兒？”
林晚兮搖搖頭。
“不是。”
“那......”那你怎么跟霍余笙回來的。
林晚兮猜想，白珊肯定是想問這句話。只是，適時地被霍遠志打斷：“先吃飯?！?p> 飯桌上，一下子安靜了。
過了一會兒，白珊又給她夾菜。
“以后，你喚我阿姨，這是阿笙的爸爸，你喚叔叔就行。阿笙還有個妹妹——胭脂，她在國外讀書，國慶興許會回來。你喚她姐姐知道嗎？”
林晚兮點點頭，埋頭繼續(xù)吃飯。
“那我們叫你什么好，有小名嗎？”
“兮兮就行?！?p> 兮兮，林放從前都是這么叫她。
一頓飯下來，全程都是白珊在問，林晚兮在答。一旁的霍遠志，默默地吃飯。
他看起來冷冷的，有些不好接觸，倒是白夫人喜歡聊天，容易親近。
張媽過來收碗的時候，林晚兮在旁邊幫忙。
進了廚房，張媽小聲告訴她：“夫人，定是以為少爺怕她孤單，找你來解憂的。”
林晚兮也不反駁，默默地洗碗。
這時，就聽到啪啪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張媽，兮兮呢？”
張媽趕緊從林晚兮手里奪過沒洗完的碗，催促：“快出去，夫人叫你?！?p> 林晚兮隨手將手上的水，往身上一抹，就跑出去了。
“哎喲！”
一個進，一個出，就那么撞上了。
張媽拎著沾滿污水的手，奔出來出來，就看到白珊捂著頭，彎著身子，林晚兮也捂著額頭，站在一邊不知所措。
“沒事吧，夫人。”
白珊騰出一只手，朝張媽擺了擺。
“阿姨，我不是故意的?！?p> 林晚兮撞著膽子，上前道歉。
白珊站直身子，拉著她往餐廳外面去。
林晚兮就這么跟著她，上了二樓。
“阿姨東西掉了，你手臂細幫阿姨撈一下?！?p> 關(guān)上門，白珊才說出原因。
她拿出一支小巧的金色手電筒，遞過來。
林晚兮沒了方才吃飯時的拘謹，接了過去，便問：“掉哪里了阿姨，是什么東西?！?p> “耳釘，你看阿姨少了一只?！卑咨簲]起披著的頭發(fā)，果然，左耳少了一只，右耳好好地戴著。
“這是前年，阿姨過生日，胭脂從國外寄回來的禮物——鉆石的?！?p> 林晚兮注意到，她的頭發(fā)又長又卷，泛著金黃色。許是方才午休，解頭發(fā)才扯掉的。
“這里，阿姨是想躺一會兒，把頭發(fā)松開，誰知道扯到了耳朵，耳釘就掉了。早知道，我就小心點了。”白珊指著床與床頭的矮柜子縫隙，一臉后悔。
“沒事的，阿姨，我來找找?！绷滞碣庹f著，就趴在了地上。
因為房間地面鋪著一層柔軟的地毯，跪上去并不覺得硌得慌。
不出一分鐘，林晚兮就從夾縫里，撈出來一只亮晶晶的耳釘。
“是這個吧，阿姨。”
“是的，是的。”
白珊一把捏過去，隨之戴了上去。
林晚兮見任務(wù)完成，默默退了出去，并順手帶上了房門。
今天過后一周，林晚兮都沒有再見過霍余笙。
她曾私下向張媽打聽，才知，這家人是整個帝京數(shù)一數(shù)二的豪門世家。
如若不是養(yǎng)父賭博欠債霍余笙，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和這樣的家庭扯上關(guān)系。然，那只是如若，如今，一切都已成定局。
轉(zhuǎn)眼，到了八月底。
就在林晚兮擔心自己考上高中而收不到通知書時，霍余笙就給她送來了。
那天，她坐在花園的秋千椅上，一籌莫展。忽然，眼前出現(xiàn)一個高大人影，嚇得她直接從秋千椅上一頭栽到了地上。
“小鬼，多日不見，膽子怎么變這么小?！?p> 入眼，便是一雙黑色錚亮的皮鞋。
她閉眼，咬牙：“霍余笙，你知道人嚇人能嚇死人嗎？”
霍余笙冷哼一聲，將一張泛黃的信封丟在她面前。
“帝京附中?！?p> 毫無溫度的幾個字，卻讓地上的林晚兮，瞬間滿血復(fù)活。
帝京附中是全市首屈一指的初高中，沒想到，她竟然考上了。
激動過后，她再次陷入愁悶。
學(xué)費！
她拿到錄取通知書，卻沒有支付學(xué)費的能力。
這時，她想到了她的養(yǎng)父林放。一個多月過去，他也不知道如何了。
回到房間，林晚兮就把門反鎖了。
書房。
霍余笙脫下西裝外套，端坐在電腦桌前，開始辦公。看著電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他的思緒莫名飄遠......
“霍公子，這些錢是我這一個月做臨時工掙的，麻煩你轉(zhuǎn)交給我女兒兮兮，還有她的錄取通知書。你幫我告訴她，我林放這一生，做的最錯的事，就是虧欠了她。”
“霍公子，兮兮只是暫時扣在你那兒，我會賺錢把她贖回來。一年不行，兩年，十年，二十年。一百萬，終歸能賺到的?！?p> “兮兮馬上要讀高中了，霍公子既然不讓我見她，就把我給她攢的學(xué)費轉(zhuǎn)交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