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個綠茶
蘇子玉只淺笑,“舉手之勞,公主不必介懷?!边@樣儒雅的模樣,白楚倒還從來沒見過。
這時候,紙鳶被撈了上來,正趴在路邊咳嗽,忽然一耳光“啪”地打在臉上,被湖水泡得冰涼的臉忽然火辣辣地疼痛,抬起頭去看,是珥玉一張厭棄的臉,“小姐。。?!彼行┪睾傲艘宦?。
“小賤人,竟敢沖撞公主,十條命都不夠你賠的?!辩碛窦饴暳R道。
那邊安陽公主假裝沒看到似的,幾個嬤嬤攙扶著離開了蘇子玉的懷抱。
“小姐,奴婢。。?!迸疽彩锹犃四愕脑捬?,這個話自是說不出的,“奴婢也不是有意沖撞公主的,是有人,有人拉了奴婢一把?!?p> “有人?什么人?”
紙鳶已經(jīng)把目光看向了白楚。
“是。。?!?p> 白楚失笑,這時候還不忘拉自己一把呢,趁著珥玉的話還沒說出口,面上神色不改說道,“小婢女說誰呢?你自己從后面撞了過來,若不是本郡主閃得快都要跟著落水了,會有誰拉你一把呢?啊,莫不是李嬤嬤?”
白楚往正陪著安陽公主的李嬤嬤那邊看去,作出一個夸張的表情。紙鳶剛才和李嬤嬤走得最近,若是追究,倒真是她嫌疑最大。
“郡主實在是冤枉老奴了,公主是老奴從小看著長大的,難道老奴還害她不成嗎?”那李嬤嬤見臟水正往自己身上潑來,忙不迭否認。
珥玉剛剛想說白楚,竟被她先發(fā)制人,后頭的話卻不知怎么說出口了。
“那會是誰呢?”白楚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啊,是相國家小姐。”
“誰會拉她了?我走得好好的,跟公主又沒有仇。”那相國千金聽到白楚的話生怕遭了懷疑,花容失色,馬上說道。
“既不是你,又不是李嬤嬤,那方才這小婢女身邊就這樣兩個人,還能有誰呢?”白楚的手指走了一圈,“方才還有誰在這婢女旁邊的?都站出來,謀害公主,該當滅九族?!?p> 如此一說,大家臉上都露出寒意,不約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
“白楚,你賊喊捉賊,什么李嬤嬤,分明就是你拉的?!辩碛袢滩蛔×?,指著白楚說道。
“珥玉姑娘可真有意思,這小婢女還沒說是誰呢,你便知道了?你可是哪只眼睛看到了?方才你明明和公主走在前頭,難不成是后腦勺長了眼看見的?”
“你。。?!?p> “是郡主,方才就是郡主拉了奴婢一把?!奔堷S見主子臉色不好,料想回去又少不了一頓打,這時候咬死了白楚不放。
“可真有意思,主子先說,你這當事人反倒后反映過來。小婢女,大家都看到了我走的是你前頭,你往我這邊撞過來,卻反說是我拉了你,當真是污蔑人,一點兒邏輯都不講了,我看分明是你存了害公主的心思,現(xiàn)在抵賴不得,反來罪告我。”白楚說道。
紙鳶凍得青紫的臉又漲得通紅,五顏六色十分好看。
“你倒是長了一根好舌頭。”珥玉半晌才說了話。
白楚笑了笑,“若沒有好舌頭,百張嘴都要被你們冤枉了去。若是你們咬定是我,不如就上報王上吧,把這件事從上到下,好好查一查,反正我和這小丫頭隔了這么遠,足夠自證清白,也免得被人胡亂攀咬?!?p> 這言下之意,那些和紙鳶離得近的可都有嫌疑,大家生怕引火燒身,忽又想起了方才珥玉惡毒抹黑白楚的那些話,心中都有了計較。
“公主待人如此和善,誰會有心害她呀?我看就是這個丫頭,自己撞了公主,又害怕?lián)?zé)任,無端誣賴郡主,實在該打。”說話的是相國千金,方才第一個被懷疑的,現(xiàn)在當然第一個為自己辯駁。
丫頭存了害人之心,主子可也不能免責(zé)啊。
“對,該將這丫鬟拉去好好查辦查辦?!崩顙邒咭灿行┖抟狻?p> “自己撞了人還四處誣陷他人,這丫頭心腸實在不好?!?p> “打死也不無辜?!?p> “。。。”周圍的人紛紛說道。
珥玉的臉上更越發(fā)不好看,若是紙鳶真被帶走了,宮里的這些拷問手段,不出幾天什么都問出來了,紙鳶豈會不供出這些都是她指使的?
這時候倒也不傻,又是兩個耳光狠狠往紙鳶臉上刮了去。
紙鳶只被覺得暈頭轉(zhuǎn)向,眼睛都蓄滿了淚水,“小姐,奴婢說的句句都是實話,你相信奴婢啊。”
“死丫頭,這個時候還敢抵賴,這么多雙眼睛看著,你真當大家是瞎子不成嗎?”這眼色使了一個又一個,紙鳶再笨也聽得出這話的意思吧。
“對不起,小姐,是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闭Z氣一轉(zhuǎn),便認了罪。
“饒你?回去了我再慢慢收拾你?!辈还茉趺礃樱堷S都得帶回府去,絕不能留在宮里。
紙鳶當珥玉說的都是真的,跪著不停磕頭,“小姐饒命,小姐饒命啊?!?p> 安陽公主這時候看了過來,面上露出一種悲天憫人的不忍,款款走了過來,“珥玉你這是做什么?她不過是不小心罷了,剛下了雪,廊橋上滑,說起來也是我不該,請大家來賞梅反倒鬧出這么多不愉快。”
白楚看到這里的時候基本就能確定了,這個時代不僅有舔狗,綠茶婊也是存在的,剛才珥玉誣賴自己的時候她怎么不說話?現(xiàn)在反倒幫起這個丫頭來了。
可是旁人卻紛紛起哄,只道“公主真善良?!?p> “公主對一個下人都這么大度,實在是菩薩心腸啊。”
“公主實在太完美了?!?p> “公主,這個丫頭一點兒規(guī)矩都不懂,若不好好懲治,往后只怕是無法無天了?!辩碛裾f道。
“誰沒有不小心的時候?李嬤嬤,快給她也拿件衣服吧,快可憐的,只怕凍壞了吧?!?p> 這是什么樣的氣度?這是什么樣的胸襟?這就是道德典范,就是人生楷模啊。多少大家子弟眼睛都看直了。
這時候三世子楚倨鄴走上來,“九妹,你也快回去換身衣服吧,你身子弱,可別涼了?!?p> “是,還請哥哥替安陽招待一下客人,安陽失禮,還得先走一步?!卑碴枦_著各位微微福身,便漸漸退去。
就連這個時候了,還如此地舉止得宜,落落大方。
安陽走了兩步剛到蘇子玉身邊,又一福身輕聲道,“今日叫世子見笑了?!?p> 蘇子玉雙手負后,只舒朗一笑,霽月清風(fēng)的模樣,“公主哪里話?見了公主的胸懷,蘇子玉才算大開眼界,勝過今日所見的所有風(fēng)景?!?p> 安陽公主淺笑,這才勾了頭緩緩?fù)巳ァ?p> 白楚一言不發(fā)地瞧著,一場好戲就這樣落了幕,安陽公主都不在了,意興也就少了,眾人三三兩兩便往皇城外退去。
白楚剛出了皇城沒幾步,后面一個白色錦衣的身影追了出來,“好歹順路,何不做個伴?”蘇子玉雙手背在身后,走得六親不認,絲毫看不出剛才的儒雅模樣。
“你不生我氣了?”白楚還記得前幾天有人叫她滾來著。
“本世子豈是這樣小氣的人?”
你就是。。。白楚心中腹誹,揶揄了蘇子玉一下,“看起來你馬上要當駙馬了,恭喜,恭喜啊?!?p> 蘇子玉一聽了這話,馬上變了顏色,“可別,這駙馬誰想到誰當,我可沒有興趣。”
“這是幾個意思?公主這樣的大美人你都不要?你腦子被門擠了?”雖說白楚對安陽談不上喜歡,但是按說這樣的女人沒有幾個男人抵擋得住啊。
“和這種女人相處起來,累?!?p> “這話怎么來的?”
“大度都是裝的,心眼兒比那芝麻綠豆大不了多少,和她成了親,只怕得天天供在天上捧著,我晉國可養(yǎng)不起這樣一尊大佛,若是哪天一個不滿意了,把我晉國轉(zhuǎn)手送了她爹報了養(yǎng)育之恩,我找誰哭去?”他唇邊冷冷一笑,七分寒冷,三分不屑。
“你這是怎么看出來的?等等,大哥,你別忘了我可是公子倨良的人,你不怕我把這話轉(zhuǎn)身告訴了公子邀功嗎?”白楚倒對他這話十分認同,安陽公主這樣的性子,那就是個水晶杯,輕輕碰一下,便是個粉碎,一個不高興,來個魚死網(wǎng)破,真不是她做不出來的事,可是蘇子玉就這樣跟她說了,莫不是嫌命長?
“我既能識得安陽,便能識得其他人,我覺得能與你說就是能與你說,且瞧著吧,那丫頭可有罪受了。”
皇城里的芙蓉宮中,紙鳶正瑟瑟地跪在安陽面前。
珥玉站在一旁,她還沒走出皇城,就在半道里被叫了回去。
“嬤嬤,把她衣服扒了,放在冰水洗個澡吧?!卑碴柧従徍戎种械慕獪?,口中不咸不淡吩咐道。
冰水?這寒冬臘月的天氣,豈不是要了人命。
“公主,奴婢知錯了,求公主饒了奴婢吧?!奔堷S膝行趴在安陽腳邊,惶恐地求饒。
安陽卻看也沒看她一眼,轉(zhuǎn)身將手中的玉碗放在案上,腳不留情地踢開,“不中用的奴才,留著有什么用?”
“小姐,求小姐幫奴才說說情吧,奴才跟了您十幾年,這也是聽了您的意思啊?!奔堷S回過頭去哀求珥玉。
珥玉心中有了一絲不忍,好歹也算是和紙鳶一起長大,但知道現(xiàn)在不是求情的時候,只推開紙鳶,“你惹了公主不快,這也是你該受的?!?p> “小姐,奴婢不是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