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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為嫁

良方

山河為嫁 鯨與南風(fēng) 3172 2019-11-21 20:00:00

  “第一條,登名造冊,如今時(shí)疫的擴(kuò)散,造成恐慌,原本離州不算大縣不過十?dāng)?shù)萬人,牽扯卻越來越多。公子將離州封緊挨家造訪,將感染時(shí)疫者登記在冊,聚在一起一同治病,其家屬及未得時(shí)疫的百姓發(fā)放安居令,分發(fā)銀兩,分散遣往各州郡,如此才能解決根源。”

  “第二條,肅清貪吏,朝中貪墨事,公子比我知道的只多不少,貪官不除,再好的法子也是枉然?!?p>  “第三條,借糧齊國,此時(shí)水患未災(zāi)及齊國,齊國這幾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世子齊衍治國有方,尚有余糧,只是有糧無兵,大戰(zhàn)在即,他們出糧,我們出兵豈不美哉?”

  “第四條,輕徭重役,難民流落其他州郡無所事事,必定引起動蕩,公子可減免地方稅賦,讓難民以服役的方式來抵償,以此換取糧銀,一來可以讓流民有事可做,二來可以讓銀錢去處可尋,三來也可大興國防水利?!?p>  此四條,一治根,二治本,三救命,四長遠(yuǎn),實(shí)在是痛快得很,那亭外的人聽了不由得張了張舌,裙擺一轉(zhuǎn),便倒轉(zhuǎn)而回。

  白楚竟然能知道這些,難怪表哥會把她看得那樣重,珥玉心頭的恨更深,不怕,只要這些榮耀被哥哥占了,那榮耀的是他們將軍府,竹虛子門下又如何?精通奇門又如何?這一切都是她的,誰也占不了。

  此時(shí)珥陵正在祠堂里罰跪,見珥玉匆匆從外頭回來,不由得吃驚,“你不是去公子那里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p>  珥玉上次事后被父親禁足在府中禁足,今日才得了自由,當(dāng)然第一時(shí)間便是去找她心心念念的表哥,按照以往的習(xí)性,不知還要在公子府里逗留多久,今日竟然就這般急匆匆地回來了。

  “哥哥怎么又被父親罰跪了?”珥玉問道。

  上次哥哥暗殺白楚不成,父親便把氣都撒在了珥陵頭上,說他堂堂七尺男兒不以建功立業(yè)為重,終日與一個女子計(jì)較。又逼他想什么良策,若是想不出來便讓他罰跪,這些日子以來,珥玉不知看到哥哥被罰了多少次了。可是她明明記得,當(dāng)時(shí)哥哥問父親借兵,他明明大方應(yīng)允了的,最后卻把什么過錯都推到哥哥身上。

  “想不出那法子又有什么辦法?”珥陵苦笑,“書都翻爛了,父親卻都說陳舊,朝中臣工們提了無數(shù)遍了,難不成我能翻出個花兒來?”

  “父親也是為了哥哥著想,現(xiàn)在離州之亂已然成了大患,周圍各國都是虎視眈眈,恨不能這把火把楚國上下都燒透了,哥哥若是此時(shí)有了辦法,解了王上的燃眉之急,往后必受重用?!彪m然珥玉這樣的深閨小姐對朝堂之事了解得不多,但是離州之亂鬧得人心惶惶,縱然是她,也耳聞了不少。

  “我如何不知?可是朝中大臣都沒有主意的事,難不成我就辦到了?若你哥哥我真有這本事,何至于天天跪在這兒?父親也是太瞧得上我了?!?p>  珥玉抿嘴一笑,臉上有一抹得意的笑容,“妹妹若是想到了好辦法,哥哥該如何謝我?”還故意賣了個關(guān)子。

  珥陵卻不屑,“你還不如我呢,能有什么好法子?有那個時(shí)間還不如求求父親,讓我少跪兩個時(shí)辰?!?p>  珥玉卻不惱,低身湊在珥陵耳邊將那四法都說了出來。

  珥陵不由得睜大眼睛,“你。。。你。。。怎么會這個?”

  “哪是我會???今日去找表哥,無意間聽了這么幾句罷了,這才急急忙忙趕回來告訴你的?!彼巧駪B(tài)倒沒有因?yàn)橥德犃擞幸环职敕值男呃?,倒好像這個偷聽就是她的本事,誰讓白楚說這些的時(shí)候不防人呢?

  “好妹妹,我真該好好謝你,你要什么?首飾還是衣裳,哥哥都買給你?!辩砹甏笙策^望,站起身來,卻不料跪得太久,整個身子一晃險(xiǎn)些栽下去,他卻不在意,拉著珥玉的手,依舊驚喜道。

  “哥哥知道我要什么,我要哥哥一朝得了勢,讓我親手手刃了那個賤人?!辩碛裱壑泻抟庹讶?,想起前些日子受的苦楚,想起害怕被退婚惶惶不可終日的擔(dān)驚受怕,她現(xiàn)在只有一個念頭,讓白楚死,只有她死了,自己才能咽下這口氣。

  “我這就告訴父親去。”珥陵急急忙忙往外頭去。

  “哥哥?!辩碛駞s扯住了他,“父親進(jìn)宮去了,還沒回來,你這會兒去怕是遇不著人的?!?p>  “那我就去書房等他?!?p>  “那你得等到什么時(shí)候去???公子得了這些法子,指不定什么時(shí)候便遞交給王上了,我急急忙忙回來告訴你,若是被別人搶了先,豈不是枉費(fèi)了?”珥陵急,珥玉只比他更急,若是此法子被表哥以白楚的名義遞上去,那她又要見她風(fēng)光一次?珥玉非瘋了不可。她全然忘記了這些都是白楚想出來的,一心只覺得自己這樣辛苦奔跑,若是遲了,那便是便宜白楚了。

  “那依你看我應(yīng)該怎么辦?”珥陵到這個時(shí)候了,竟沒有自己妹妹鎮(zhèn)靜,不由得有些汗顏。

  “我前幾次入宮都和公主聊得投機(jī),此時(shí)若是等不到父親,我倒知道有一條路子可以越過宮墻,直接送到安陽公主手上,讓安陽公主直接送到王上面前,料想此事也是大功一件,不怕她不愿意,如此不是更好?”

  “可這么大一件事不問問父親真的好么?”珥陵被興奮沖昏的頭腦漸漸冷卻下來,男人對政事天然的敏感比女子強(qiáng)些,隱隱中感到不妥,卻又說不出為什么。

  “有什么不妥?你若不去說,表哥便替別人邀了功了,你想想父親平日里都怎么說你的,此事若是讓他刮目相看,不是很好?”

  珥陵想了想,這些日子父親的確罵得很重,說他素日來跟先生學(xué)的經(jīng)濟(jì)仕途都學(xué)到了狗肚子里去了,更甚至說他不如黃口小兒,他向來心氣高,連連遭受責(zé)罵,也不由得泄氣,如此一想,真的要讓父親好好瞧瞧,才算揚(yáng)眉吐氣。

  兩個人一商一量,便將四計(jì)良策寫定,偷偷傳入宮內(nèi),揣著一顆惴惴的心,一夜未曾安眠,當(dāng)然,其中大半部分是興奮的。

  第二日一早,大將軍上朝的時(shí)候才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好像朝中的氣氛不對。

  各人都用怪異的眼光盯著他,指指點(diǎn)點(diǎn),竊竊私語,他仔細(xì)去聽,便聽得幾句。

  “聽聞昨日安陽公主等在王上的宮外,一直到了黃昏才進(jìn)?!?p>  “聽聞公主是送了良策四條,甚得王上心悅?!?p>  “這一次大將軍是真正的祖墳冒青煙了,有了這樣一個智謀過人的兒子,指不定如何封賞。”

  “是啊,是啊,大將軍鎮(zhèn)守涼州有功,旁人都說莽夫,卻不想兒子竟是學(xué)富五車,也不知如何教養(yǎng)出來的?!?p>  大將軍越聽越疑惑,宮里的耳目很多,各位大臣都與后宮女子多有著刮不清的姻親干系,所以一有風(fēng)吹草動便是滿城風(fēng)雨也都是常事,可這件事干系自家,怎么他就一點(diǎn)沒有耳聞?

  他把眼睛往楚倨良那里瞟去,不管如何變化,他與這位四公子始終是一條船上的,至少別人都這樣看,也不知四公子知不知道這些事情,若是知道應(yīng)該怎么想了?覺得他野心蓬勃,這么大的一件事也沒有事先與他請示一句,還是覺得他該記上一功,為王上解了燃眉之急?

  只是那個玄衣身影,只那般立于一隅,仿佛自動和周遭的嘈雜劃開界限,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滿眼的世俗,滿身的污穢,偏偏絕世而獨(dú)立一般干凈。

  一切都來不及問,只聽宦官一句唱道,“王上駕到?!?p>  眾臣跪拜,口中高喊一聲“恭迎王上?!?p>  楚王心情著實(shí)很好,聽聞昨天夜里鮫美人的珠翠宮里歌聲靡靡,直至半夜方歇,果見王上此刻容光煥發(fā)坐于云階之上。

  等眾人行罷禮,與王上恭維幾句,又聽楚王體恤下臣又是一番言辭,幾遍寒暄罷了,便是幾篇奏折。不過該彈劾的彈劾,該勸慰王上少沉迷后宮多醉心朝事的勸慰,反正不過幾個不足輕重的言官充當(dāng)跳梁小丑。

  終于前戲罷了,舊事重提,又說道離州時(shí)疫、水患。

  楚王一改往日一遇到此事的愁眉苦臉,哈哈一笑,寬大的手掌落在厚厚的奏章之上,“論到此事,孤要宣一個上殿?!?p>  眾人皆知是何人,但無不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皆問是何人。

  卻見楚王手掌離桌,高高一揮,“宣威北大將軍獨(dú)子珥陵進(jìn)殿?!?p>  “宣威北大將軍獨(dú)子珥陵進(jìn)殿?!蹦峭忸^宦官的聲音便一層層傳了出去,至遠(yuǎn)方歇,半晌還余聲未盡。

  大將軍對此事只是半知,心里實(shí)在沒有底氣,也不知那小子上殿究竟能不能成事。

  正躊躇間,便聽楚王指著他笑道,“你有一個好兒子,給祖上添光啊?!?p>  大將軍卻不敢應(yīng),又不敢問,只諂諂一笑,有些心虛道,“謝王上夸獎,臣愧不敢當(dāng)?!?p>  “這有什么不敢當(dāng)?shù)??”楚王只?dāng)他是謙虛,指了身邊一個宦官,“你替孤念念,也讓眾卿家也聽聽?!?p>  那宦官扯了一張繡著莽紋的黑色絲帛,捏著嗓子念道,“第一,登名造冊。。。。。。”

  四條念罷,周圍臣工皆是感嘆,“好計(jì)謀,好計(jì)謀?!?p>  大將軍卻忽然眼前一黑,膝蓋險(xiǎn)些軟下去,心中如敲喪鐘,若不是在朝堂上強(qiáng)撐了一口氣,只怕當(dāng)場就能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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