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萬歲觴（上）
福安立在覽政殿門口心里冒苦水，本以為上次留宿鳳棲宮，皇上應(yīng)該是心情大好，可誰知道第二天早上錦貴妃帶著眾妃嬪來這么一鬧，本來皇上是明白其中有誤會，解釋開了就沒事兒了，但這事兒壞就壞在當(dāng)天后宮所有娘娘都在，皇上是當(dāng)眾生氣的。自古帝王都是受人尊崇的，哪兒能先去找皇后？外加上皇后也是心大，這都十天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皇上這心里癢癢沒處發(fā)泄，這奴才就跟著遭殃，沒差池的活兒都能找出毛病來，伺候皇上的奴才都提著腦袋過日子，只能盼著皇后能先低頭。
“福安！”
“奴才在?！甭犚娀噬辖凶约旱拿?，福安忙跑了進(jìn)去。
“外面可有人要見朕？”
“回皇上的話，錦貴妃和典禮司的奴才們一直在門外候著，要等皇上處理完政事商討萬壽節(jié)的事宜?！?p> 齊紫琰耷拉下眼皮，揉了揉眉心“萬壽節(jié)辦了那么些年還有什么好商討的？這點兒事兒都要讓朕來做，要他們是干什么用的？”提到萬壽節(jié)他就生氣，非得鬧那么一出，好不容易和楚哀有了些盡展有生生給拉了回去。
“這，皇上，興許是前幾年皇后娘娘病著沒能參加大典，今年皇后娘娘病愈，外加上又有幾個新的盟國使臣會前來賀壽，多了不少規(guī)矩，更隆重了些，要頂皇上定奪?！?p> 聽到“皇后”二字，齊紫琰又打起了精神，楚哀如今這情況必定是要參加大典的，倒是有了見面的借口“要朕一人定奪？既然今年皇后參加，就把她也叫來，一起商討好了?！?p> 福安一聽心里樂了，這皇上真的是按奈不住“是，奴才這就去傳皇后娘娘?！?p> “等等，今兒的折子批的差不多了，回乾龍殿商討吧。”
——————————————
“娘娘，福公公來了?！彼叵策M(jìn)來通報。
自打齊紫琰在鳳棲宮生過氣后，這里又安靜了不少，以前總有人借著空檔來巴結(jié)，現(xiàn)在眾人都覺得楚哀不過是個紙老虎，作威作福罷了，放在心上的人少了，這兒來的人就沒了，外加上剛知道傅靈的身份，楚哀這些天也魂不守舍的，生怕她來找她被人發(fā)覺端倪，就算是猜不到她們南楚的身份，貿(mào)然拉幫結(jié)派也是不好的。好在傅靈也念到這件事，沒有什么動作。這煩心事兒一起來，倒也想不到期待他的事情。
楚哀放下手中只翻到卷首就沒了動靜的書，抬起眼皮，收了收心思“快請進(jìn)來?！?p> “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备０残辛藗€常禮，表示和鳳棲宮的親近。
“公公來可是有什么事?！?p> “回娘娘的話，皇上叫您去趟乾龍宮，商討萬壽節(jié)的事宜?！?p> “叫我去做什么，這典禮院和錦貴妃操持得不是很好？”
“誒呦娘娘哪兒的話，操持歸操持，這萬壽節(jié)是大事，總得由主子定奪?！备０残α诵?，壓下聲音“前些日子皇上和娘娘有誤會，這皇上好面子，這不也是借這個機(jī)會和娘娘說開么?！?p> “勞煩公公親自跑一趟了?！背в芍M愉扶起了身“今日還未梳洗打扮，面圣不合規(guī)矩，還請公公稍等片刻，我換身衣裳梳梳頭發(fā)?！?p> “是?！?p> ————————————————
“皇后駕到——”
乾龍宮門口的小太監(jiān)喊了一聲，掀開簾子，楚哀就走了進(jìn)來，莫錦央和奴才們都紛紛行禮。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p> 楚哀路過她沒有急著免禮，先是給齊紫琰行了禮“臣妾給皇上清安?！?p> “起來吧，過來坐?！?p> 楚哀穿了件鵝黃色的衣裳，上面秀了幾朵迎春花，外面還披著白色的披風(fēng)，上面用銀線勾出祥云的模樣，清新淡雅，眉眼溫溫順順的，就是雙頰和鼻頭凍出一抹紅暈，填了分憐惜。她過去坐好，才看向還在行禮的莫錦央“錦貴妃還跪著做什么，快起來?！?p> 莫錦央咬緊牙根，這好不容易有由頭來找皇上了，被她橫插一腳，現(xiàn)在又當(dāng)眾刁難她，真是狂妄，可是她只能忍“謝皇后?！?p> “朕今日叫你來是想讓你一起聽聽萬壽節(jié)的安排?！?p> “臣妾孤陋寡聞，也幫不上皇上什么忙，錦貴妃有經(jīng)驗，皇上應(yīng)該和錦貴妃商討便是?！背У椭佳?，樣子讓人心疼。
“你是皇后，如今身子好了，這種大事你怎么能不在?！饼R紫琰說得懇切，自打皇后一進(jìn)來他這眼睛就沒移開過，看的眾人皆是驚嘆不已，典禮院的掌事陳貴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這后宮的地位在這兒明擺著，可不得趁這機(jī)會想辦法巴結(jié)一下，正琢磨著，錦貴妃開口了。
“皇上說的是，姐姐才是后宮之主，這等大事，還是得姐姐來定奪，按理說一開始典禮院就應(yīng)該直接和姐姐匯報，那日妹妹前去提醒姐姐也沒過問，妹妹只好先幫姐姐操持著?！边@莫錦央還想按著楚哀不關(guān)心皇上生辰一事說，楚哀心中笑她愚蠢。
“本宮只是想著，這皇上萬壽節(jié)是國家大事，由典禮院專門負(fù)責(zé)，這后宮能參與的就是看看妃嬪們的賀禮有無差池，本宮見識少，自然沒有錦貴妃懂得多，卻不曾想還有什么典禮院要向后宮匯報的。”
楚哀這一番話，倒是在說莫錦央干政了。齊紫琰看眼莫錦央，又轉(zhuǎn)過頭和楚哀說話，好像是其他人不存在似的“你想岔了，錦貴妃說的是大典后面的家宴，是由后宮操辦的?！?p> “還有家宴？皇上恕罪，臣妾從不知情。”
齊紫琰笑了，這誤會算是解開了，以后也不用憋著不去鳳棲宮了“都是誤會一場。陳貴，今日來是有何事啊?！?p> “回皇上的話，今日前來主要是因為皇后娘娘初次參加大典，很多流程怕是要做更改，特來請示?！标愘F跪下答話。
“要做哪些更改？”齊紫琰問著。
“這以往的典禮皇后不在場時祭祀的用具和人數(shù)都是少的，但是國母在場，用度上都會增加，外加上賀壽以往都是眾人一同沒有領(lǐng)首，如今皇后娘娘參加國宴，更是要主持才是?！?p> “這些有什么好定奪的，本宮照辦就是，只是本宮這是第一次參加這樣大的場面，好多禮數(shù)還得請陳公公費心交與本宮了?！?p> “皇后娘娘哪里的話，這都是奴才應(yīng)該做的，這次來還是問問娘娘有沒有什么忌口，宴會在準(zhǔn)備菜式的時候還得多多注意?！?p> “皇后體寒，不要準(zhǔn)備些涼性的菜，外加上大病初愈，清淡些好?！饼R紫琰搶先說了話，眼睛還是沒有從楚哀身上移開，看得她臉都紅了。
“誒，奴才記下了。”陳貴驚嘆于皇上對皇后的上心，不知這皇后是有什么超人的能力，讓皇上這般在意。
莫錦央也被驚到了，在皇上身邊侍奉這么些年，卻不曾見過他在意自己的喜好。她心里冒著酸水“皇上，既然姐姐主持了，那國宴后的家宴不如姐姐一并操辦了，妹妹幫著姐姐做這么寫年，也該交換與姐姐了?！?p> 楚哀掩唇而笑“既然貴妃這么說了，皇上，臣妾不如說說臣妾的看法?！?p> “你說便是，有什么好請示的?！?p> “這每年的萬壽節(jié)都是朝廷上下開支最大的日子，雖說我大齊國富民安，但是也該居安思危，萬壽節(jié)的國宴是習(xí)俗是老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是為了彰顯我大齊勢運，不可更改，看是這家宴……臣妾以前的確是不知，如今知道了只覺得不妥，咱們事先已經(jīng)有了這么大的用度，后來再辦一次宴會，實在是沒有意義，臣妾們對皇上的心意在于一朝一夕，吃一頓飯浪費大量金銀，旁的，日子還不是該怎樣過就怎樣過？臣妾覺得，若是妃嬪們有心為皇上慶生，不如安安分分地，到時最大的賀禮了?！?p> 莫錦央瞪大了眼睛，這楚哀是瘋了么？她本以為楚哀還是會推脫掉，讓自己來，誰知鬧了這么一出，這可是扼殺了后宮妃嬪們爭寵的最好機(jī)會啊。
齊紫琰轉(zhuǎn)頭看向楚哀，陷入深思，這往年里的家宴確實是用了不少錢財，而且也沒有這規(guī)矩，再想起種種過往，每每鬧得人頭疼，后宮妃嬪爭來爭去，實在是無趣。
“皇上覺得臣妾說的對么？”
“皇后深思熟慮，甚得朕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