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城的南城區(qū)比北城區(qū)繁華不少,所以兩方勢力的行事風格也截然不同。
在南城區(qū),生意大多是坐下來談的,往往是擺上一桌茶,從夜聊到明再從明聊到夜。
白秋最頭疼的就是這種交流方式,但她又不得不坐在宮城五良身后去聽他和另一個女人從早上聊到傍晚。
那女人自稱蘇玖,一身黑色西裝卻配上大波浪金發(fā),一顰一笑都好似在勾引人。
宮城五良始終是笑瞇瞇的表情,時不時用手輕點桌面上的牛皮紙信封,那是秦燭為白秋寫的推薦信。
“以后這姑娘就請您多擔待了。”
“哎呦,您可放心吧”,蘇玖看了白秋一眼笑道:“倒是您要多擔待我們了。”
蘇玖起身到白秋身邊,濃濃的香水味讓從貧民窟出來的姑娘有些不自在。
“白秋妹妹是吧?以后可就是一家人咯?!?p> 白秋呆呆地和蘇玖輕輕握手,至始至終她也不清楚自己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似乎上了秦燭這艘賊船,自己的一切都被他操縱了。
“那宮城老板,我們走咯?!?p> 告別了宮城五良,蘇玖領(lǐng)著白秋下樓,打開一輛黑色轎車的副駕示意白秋進去。
二人落座,蘇玖啟動車子,臉上依舊是溫柔嫵媚的笑容。
“白秋妹妹幾歲啦?”
“剛20?!?p> 蘇玖感嘆一聲,“年輕真好啊,我們組織也很少有新鮮血液進來了?!?p> “組織?”
“嗯哼,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靈網(wǎng)這個組織?”蘇玖開車的速度很快,卻異常穩(wěn)當。
白秋當然知道靈網(wǎng),這是命痕誕生之后第一個隸屬于官方的痕者組織,現(xiàn)在往往處理一些痕者引起的暴恐事件和超自然事件。
經(jīng)過幾年的發(fā)展和擴張,靈網(wǎng)已經(jīng)成為當今世界影響力最大的痕者組織之一。
“您是...靈網(wǎng)的人?”
“我們不是官家的人”,蘇玖繼續(xù)說:“但我們常常和靈網(wǎng)合作,一些它們沒法去做的事情我們來做?!?p> “在你面前有我們組織的一些資料,你可以看一下?!?p> 白秋拿起面前的兩張A4紙,上面只有寥寥數(shù)語:
“歡迎加入夜府,新人”,白秋翻到第二張,“【光明】就在不遠處?!?p> 奇怪的口號讓人一頭霧水,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白秋擁有了人生中第一份正式工作。
紅綠燈攔下了蘇玖,她用染著紅色美甲的手指輕敲方向盤。
“對了,白秋妹妹,給你提個醒”,蘇玖說道:“我們的任務(wù)常能接觸一些未知的東西,你要做好心理準備?!?p> “未知的東西?”
“你來自貧民窟對吧?”蘇玖轉(zhuǎn)頭一臉嚴肅地說:“貧民窟曾在今年年初有一場大型超自然事件?!?p> “當天很多人出現(xiàn)發(fā)燒,嘔吐甚至昏迷死亡的癥狀,這些你有沒有印象?”
“你是說那場黑雨?”
蘇玖點點頭,“這場黑雨就是命痕融合人的負面情緒誕生的,是有意識的超自然生命體。”
白秋有些懵,她問:“那場黑雨,是活的?”
“聰明的小家伙”,綠燈亮起,轎車繼續(xù)前行,“這種生命體被我們稱作‘詭相’,只有三階命痕以上的人能看到它們的實體?!?p> 白秋無言,腦子里滿是一些怪物的影像,這團陰云逐漸飄起,遮滿心頭。
“不聊那么多工作啦”,蘇玖笑道:“今天應(yīng)該沒什么事,一會帶你到總部熟悉一下情況?!?p> “嗯......”
“秦燭是你的擔保人?”
“對,是他介紹我來的?!?p> “怪不得你身上有【云都】的煙味”,蘇玖瞟了一眼白秋的脖頸,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昨晚應(yīng)該是個有故事的夜晚吧?”
白秋故作鎮(zhèn)定,冷著臉說:“我不會讓那種人渣碰我?!?p> “那可真是太好了,別和他有太多糾葛”,蘇玖擺弄了一下自己金色的長發(fā),“那男人做事情捉摸不透,在床上倒是挺坦誠的?!?p> “唔...這樣啊”,白秋扣著手指不再言語,暗暗發(fā)誓不再去想他,但思緒卻不由自主地往秦燭身上靠——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
秦燭打了個噴嚏,碎碎念道:“誰想我了”,手上的動作并未停下,他用匕首劃開一具男尸的胸膛取出痕晶。
一團水將痕晶包裹,滌凈上面的血污。秦燭摘下手套扔在尸體的臉上,用墻上的余火點燃一根煙隨后匆匆離開陰冷的巷子。
巷口已經(jīng)被警車包圍,警笛聲不絕于耳,秦燭緩緩把手舉高走出巷子
一位身材高挑的女警長示意其他警員把槍放下,她踱步到秦燭身前說:“和我們走一趟?”
審訊室里,秦燭并沒有戴手銬,他一只手握著根煙在腿上輕敲。
“凌警官,好久不見”,秦燭說:“這次又搶在你們前面了?!?p> 被喚作凌警官的女人叫凌韻,楓城警署的特級警官之一。
“結(jié)果是好的就可以”,凌韻正襟危坐,“但最后是不是那個通緝犯還要看法醫(yī)的鑒定?!?p> 秦燭把那顆紅色的痕晶放在桌上,“這東西給你,省得你不好交差?!?p> “不需要,你留著。”
“凌警官果然正氣凜然”,秦燭笑道:“我可不是白給的,記不記得之前我托您打聽的消息?”
凌韻點點頭,“那個名叫斐河的人不在楓城,在薪都?!?p> “這可難辦了啊...”秦燭撓撓頭,“不過還是謝謝了,下班了一起吃個飯?”
“沒空。”
咚咚咚,一名警員進到審訊室,法醫(yī)的結(jié)果出來了。
凌韻掃了兩眼對秦燭說:“可以走了,報酬我會替你申請,過兩天來取?!?p> “多謝”,走到門口時,秦燭把煙叼在嘴里略帶歉意地笑,“凌警官,我又沒帶火?!?p> “嘖”,凌韻不悅地看了秦燭一眼,一道紫色的電弧在秦燭面前閃爍,那根云都香煙緩緩燃起。
秦燭走后,審訊室外的一男一女兩名警員正在說悄悄話。
“那個和凌警官說話的男人什么來頭?”
“不知道,好像是個賞金獵人?”,男警員不忿地說:“他總是在我們圍堵犯人之后再出現(xiàn),真是夠愛出風頭的?!?p> “他是第幾痕階?”女警員好奇地問:“那法醫(yī)報告上有寫嗎?”
“痕階倒是不清楚”,男警員回憶道:“法醫(yī)報告里只寫了小巷的墻面幾乎覆滿了炭黑,犯人的尸體卻只燒焦了內(nèi)臟和骨骼。”
女警員說:“應(yīng)該是個有利用價值的隱藏高手吧,怪不得凌警官對他這樣寬容。”
“確實,我從未看見那頭母獅...”男警員意識到用詞不妥,壓低聲音說:“從未見過凌警官對別人這樣客氣?!?p> 男警官繼續(xù)說:“不過,那個人說的一句話提醒我了?!?p> “什么?”
“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
秦燭走出警署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落下去,熟悉的黑夜再次降臨,楓城又蒙上了霓虹的色彩。
一枚精巧的硬幣游魚般在他的指縫中緩緩穿梭,下一站依舊是零點夜店。
夜店冷冷清清,還未到客人最多的時候,阿明正拿著個拖布打掃衛(wèi)生,看見秦燭進來便笑了笑。
“秦哥,今天怎么來的這么早?”
“來這坐坐”,秦燭坐到吧臺對酒保說:“鮮白啤,謝謝?!?p> 他轉(zhuǎn)頭對阿明說:“你們老板在嗎?”
“老板不在,今天一天都沒看見他?!?p> “這樣啊”,一扎啤酒上桌,秦燭把硬幣推給酒保,“不夠的話記你們老板賬上?!?p> 喝到第三杯時,夜店終于熱鬧一點,秦燭的眼神掃向各個角落,這群男女一如既往地浪蕩,花天酒地。
但沒有秦燭想看到的那種瘋癲,看來仇明還算是謹慎,沒有在自己的地盤兜售黑藥。
黑藥這東西,對普通人來說是致命的毒藥,但對痕者來說卻是賭命的好東西。
這是底層痕者唯一提升命痕的方式,放債人借出的能量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但黑藥能帶來的提升可是實打?qū)嵉摹?p> 熬過那段極端的痛苦與情緒,體內(nèi)的命痕能量便可增長幾分。
但若是沒有挺過去,結(jié)局除了死亡之外,還有很大概率成為不可名狀的“詭相”。
今晚應(yīng)該是不會有什么收獲了,秦燭把目光放在一旁的電視上,電視正在播放幾則新聞。
“楓城外的荒原已經(jīng)清理大半,但居民出行仍需警惕痕獸襲擊,現(xiàn)在轉(zhuǎn)接現(xiàn)場記者報道現(xiàn)場情況。”
電視畫面一轉(zhuǎn),一個穿迷彩服戴頭盔的男記者正坐在裝車里,他指著一大片荒原說:
“我們可以看到荒原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痕獸的蹤跡,但我耳邊還是能聽到一些叫聲的,情況還不明朗?!?p> “但至少現(xiàn)在這種情況有利于楓城繼續(xù)開展‘歸鄉(xiāng)’計劃”,記者一指不遠處的楓城說:“,通往薪都的鐵路將繼續(xù)修建?!?p> “本臺記者,于文博為您報道?!?p> “謝謝文博,接下來為您播報天氣預(yù)報?!?p> 痕獸少了?秦燭心念一動,他正想去薪都,但荒原太過危險,即使是他這樣的六階痕者也是兇多吉少。
現(xiàn)在痕獸數(shù)量減少,他就可以自駕去薪都,去找那個名叫斐河的人來幫他突破七階。
想到斐河,秦燭腦海里便出現(xiàn)人畜無害的工程師模樣,上次見面還只是三年前了,也就是命痕剛剛降臨藍星的時候。
斐河的出現(xiàn),使得秦燭的命痕完全覺醒,但在這之后那人只留下三句話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1.不要暴露自己的命痕;2.只用現(xiàn)金和痕晶交易;3.到第六痕階時去找他。
“第七痕階....呵,原來我也會被命痕牽絆”,秦燭把杯中酒一飲而盡便離開了。
天氣預(yù)報里的女主持仍用甜美的聲音播報天氣情況,但很快便被喧嘩聲與搖滾樂淹沒。
“暴雨過后,未來的天氣將會是連續(xù)的晴天,但氣象臺檢測到楓城外正有云層匯集,市民仍要做好迎接雷陣雨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