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大喝,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立定不動,強大的威儀從天而降。
武圣,歸來。
常鐘翩翩而立,連長須都屹然不動,擋在何怡身前,雷鳴劍握在手中,連劍鞘都沒出來,那強大的氣息就逼得魏潛退了幾步。
“黃口小兒,不知深淺?!背g姴恍嫉卣f道,“你以為這出調虎離山,玩的很是高明嗎?”
魏潛面色發(fā)白,他可以在關澈等人面前張牙舞爪,但是在圣人面前,他只能束手就擒。
“來人,把他押下去,鎖入地牢!”
武圣話音剛落,數(shù)名督察隊員乘飛馬盤旋而下,鐵索扣住魏潛與魏衍,拖了下去。
“不要帶我去地牢!”魏衍哭叫道,“我剛剛沒動手!一點都沒動手!”
“住嘴,還嫌自己不夠丟人嗎?”魏潛罵道,魏衍被魏潛的臉色一嚇,頓時禁了聲。
魏潛低頭看著何怡,嘴角露出一抹詭異地笑。
“那個小寫意畫修,你想不想知道你師傅畫圣怎么樣了呀?哈哈哈!”魏潛放肆地笑道,“螻蟻般的人物,連滅門之痛,都只能忍著,我為你感到可悲!”
“住嘴!”徐愿猛地挺出身來,她不忍心看何怡的臉愈發(fā)白,一絲血色都沒有。
“畫圣”兩個字引起常鐘的注意力,他把視線停在何怡身上兩秒。
何怡還保持剛剛“請神”的長跪姿勢,可如今看來這姿勢別有一番滋味,就像祭奠畫圣。
“堵住他的嘴,帶下去?!背g娮罱K扶了扶額頭,有些頭痛地說道。
處理過魏潛,常鐘把目光放在躺在一邊的常蘊身上。
“蘊兒!”常鐘神情大變,俯身將女兒攬到懷里,為女兒輸送靈力。
他探查到傷口里肆虐的劍氣,神情變得可怖,狠狠咬牙吐出兩個字“蕭乾!”
蕭乾是南陳帝的名諱,常鐘認為今天這出戲,就是南陳帝安排的,可是他沒想到竟然會殃及到他的寶貝女兒,早知道就不跟陳帝虛意委蛇,直接動刀子才是真章!
遠處幾道金光,其他四位圣人逐一歸位。
岳藥圣閃身落在武圣身旁,小心探查常蘊的傷勢。
“被落霞劍招所傷,但幸好有陽剛之力替她擋了一部分,得好好養(yǎng)一段時間了?!?p> 岳藥圣摸了摸胡須,嘆息了一聲,隨后掃了一眼周邊這幾個人,在徐愿身上頓了頓。
徐愿覺得岳藥圣的目光看的自己汗毛倒豎,怎么覺得有些詭異。
岳藥圣對上徐愿警惕的目光,淡淡一笑,如春風化雨,一切其樂融融。
常鐘急切地問道:“得修養(yǎng)多久,她會不會從此……”
常鐘不敢問,如果常蘊再也拿不起長鞭,他擔心他的女兒會走不出來。
岳藥圣也明白這種舔犢情深,安撫道:“別急,先帶她回去修養(yǎng),老頭我忙完就去看她。沒你想得那么糟糕啦,別自己嚇自己。”
常鐘點了點頭,抱起常蘊,轉身就要離開。
突然關澈撲了上去,抱住常鐘的褲腳。
關澈最崇拜武圣,是那種“只可遠觀”的崇拜,如果被武圣看一眼都得結巴一下午的熊貨,現(xiàn)在竟然做出耍潑的樣子,抱住常鐘的大腿。
常鐘皺皺眉頭,武者的氣息外散,關澈本來就有傷,被武圣一激,唇邊留下一絲血跡。
但關澈不屈不撓地迎著武圣吃人的目光說道:“常小姐因我而受傷,關澈愿意照料常小姐?!?p> 說罷,以頭搶地,一副“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的樣子。
岳藥圣年紀最長,早就看破這一出戲,忍不住噗嗤一笑。
“哎,常鐘,就讓他去,反正老頭還需要一個幫手,看個爐子,碾個藥什么的,細碎的活多了去了?!痹浪幨バ呛堑卮驁A場。
武圣本來有些惱火,但聽岳藥圣這么一說,也就不反對了,拉著關澈轉身就不見了。
徐愿盯著消失的關澈,心中暗道:“完了完了,關澈算是栽進去了,以后不能三個單身狗一起走了,可惜可惜啊。”
關澈她管不了,她只能管管何怡了。
她拼命把何怡拉起來,低聲說道:“起來,你起來,我就告訴你一個大秘密!”
何怡突然眼中多了點神采。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引山川之氣?你怎么知道我會‘泰山之巔’?”何怡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抓住徐愿的手,連指甲都陷入徐愿的肉中。
徐愿嘶聲呼痛,才讓何怡收斂一點。
“晚上我們老地方見?!?p> 有了徐愿的許諾,何怡才恢復正常,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到一邊。
夏昱早就被這陣勢嚇傻了。
乖乖,她這幾天是走了狗屎運了吧!實在是太跌宕起伏了,寶寶小心臟受不了?。?p> 徐愿剛安慰完何怡,就看到夏昱呆呆地看著圣人們,幾乎想以手捂面。
孩子,咱們太丟人了,能別這樣嗎?
徐愿拉了拉夏昱,將她搖過神來。
“別看了?!毙煸篙p聲說道,“等會兒這事情結了,就直接回你的荷香樓呆著去?!?p> 荷香樓正是煙波臺女修的居所。
“那你呢?”夏昱有些戀戀不舍地問道,雖然與徐愿才相處一天左右,她已經(jīng)從心底把徐愿當成代替姐姐的角色。
“你管我!”徐愿氣不順地說道。
徐愿話音一落,夏昱臉色一變,委屈地似乎眼淚就要落下來了,徐愿一看不好,“前方預警,山洪暴發(fā)”。
徐愿立刻軟下聲音哄到:“以后有時間我去看你,乖乖的別惹事?!?p> 看到“山洪預警”取消,徐愿才長舒一口氣。
這一天,都什么事啊!
岳藥圣看著徐愿三言兩語搞定了何怡和夏昱,贊許地點點頭。
腦袋夠用,眼力超群,反應極快,能伸能縮……人才,就是這樣的了。
果然,他決定護著的人,就是不一般。
岳藥圣私下里好好吹噓自己一番。
徐愿不知道岳藥圣對她笑瞇瞇的背后有那么多內(nèi)心戲,她被岳藥圣笑的發(fā)毛,只好彎腰向圣人行禮。
岳藥圣愈發(fā)滿意地點點頭。
“好。”
隨后他在徐愿肩上拍兩下,丟下一張請?zhí)?,轉身就離開了。
徐愿一臉霧水,這是搞什么?
難道像孫悟空拜師求藝一樣,約定一個二更時分求見之類的?
嘖,這些大人物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圣人都走了,神經(jīng)緊繃的眾人自然松懈下來。
何怡追著要問問題,徐愿此時身心俱疲,拍著何怡的肩膀說道:“現(xiàn)在誰都不許說沒用的,老娘要去吃飯!”
人是鐵,飯是鋼,天大的事情,都沒有吃飯重要!
拖到此時,天色已晚。
玄機閣的伙食已經(jīng)差不多收攤了。
徐愿失望地看著做飯大娘非常和藹地告訴她,掌勺師傅回去了。
“太沒天理了,”徐愿抱怨道,“我們可是大戰(zhàn)一場的幸存者,難道不能有一碗夜宵壓壓驚?”
徐愿這邊正抱怨著,突然一人走進食堂,對打飯大娘說道:“大娘,煮一碗餛飩,多謝?!?p> 那人穿著翠綠色的錦袍正服,長發(fā)高高豎起,一副端正莊嚴。
看來是剛從清談會上回來,連便服都沒來得及換。
徐愿仔細打量一番,覺得那人好像是屈辭?
徐愿還沒確定那人身份。
何怡就冷哼一聲,“你現(xiàn)在應該看明白了,蘭宮的規(guī)矩就是限制我們這些學子的,哪里是限制貴人的。說蘭宮不許打斗,四大軍功世家的人可以上門踢館;說錯過用餐時間、過后自理,還是有人能在食堂吃到熱餛飩,這就是差距!”
徐愿詫異地看著冷嘲熱諷的何怡,仿佛看到什么鬼。
“你那么瞧著我做什么?”何怡問道。
“沒什么,何老大,你是老大,你膽大?!毙煸阜笱艿卣f道。
往常三人一起走的時候,都是何怡教導徐愿和關澈兩人要謹言慎行,今天他自己出言不遜,這是妥妥的雙標!
何怡不在乎地哼一聲。
以前生怕身世被人所知,隱姓埋名,低頭做小,而今天魏潛那個天殺的把一切都抖落出來,他一無所有,要命一條,還有什么好怕的!
那人被何怡說的有些尷尬,他側過身來對食堂大娘說道:“大娘,多煮些,別讓那些孩子們餓到?!?p> 那大娘翻了個白眼。
“你呀,就這么心軟。都煮了,明天你就沒得吃!”
“無妨無妨,明日我一定記著飯時,按時按點地來吃飯,不吃小灶了。”
“呵,你這話不知說過都少回,什么時候真正做到,一搞起你的研究就昏天黑地,晝夜不分,還記得吃飯?每回胃痛,都是老娘去給你熬藥,你什么時候也該找個婆娘看著你?!?p> 那大娘的聲音很高,徐愿這邊都聽得到。
那人羞地耳朵尖都紅了,偷偷瞥了徐愿這邊一眼,低聲道:“大娘,給我留點面子,學生們還在……”
那一眼被徐愿輕松地捕捉到,果然是屈辭。
徐愿心里有些癢癢的,有一絲說不清的小心思。
她款款走向前去,行弟子禮道:“學生徐愿,見過屈先生?!?p> 屈辭一振,又是她。
這回屈辭可不是上一回那副不修邊幅的模樣。
精心梳起的發(fā)冠,一絲不茍,愈發(fā)顯得他玉樹臨風;翠綠色的正服,華美金貴,愈發(fā)顯得他端莊正氣……總之,就是好看。
徐愿面色微紅,她知道自己此刻一定風塵仆仆,顏色盡失,早知道能碰到他,自己回秋蘭居換一身衣服也好……
“你,因何錯過飯時?”屈辭最終開口問道。
“因魏家大少爺拖住我們不放,勢必要與我的好友關澈一戰(zhàn),常小姐阻攔無效,甚至身負重傷,我等不得已,背水一戰(zhàn),幸而不辱蘭宮之名?!?p> 徐愿微微行禮,侃侃而談。
“維護蘭宮之名是好,可是自身性命更重要,日后這等事,不如躲一躲,自有圣人處理。”屈辭慢悠悠地說道,“今日你們都是功臣,我來請客?!?p> 說道“功臣”兩字,徐愿抬頭看了屈辭一眼,看到屈辭眼中的笑意,深感震驚。
原來,屈先生還會開玩笑的!
徐愿如同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驚喜,作揖道:“多謝先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