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愿一聲令下,白衣人依令行事,徐愿瞧著這些令行禁止的好兵,心中也贊嘆薛栗會練兵。但是瞧到薛栗那一邊賭氣的模樣,她決定永遠都不讓薛栗知道,自己在心里夸過她。
徐愿自覺離天亮還早,就打了一個小盹。
薛栗居高臨下地看著靠在樹根上人事不省的徐愿,一方面擔(dān)憂徐愿的經(jīng)脈如此之弱,動用靈力,徐愿就會進入休眠狀態(tài),另一方面心里也暗恨徐愿不長心,身體都這么模樣,也不當回事。
最后薛栗糾結(jié)來糾結(jié)去,認命得給徐愿輸靈力。
她們師出同源,自然靈力可以互相傳輸,不擔(dān)心經(jīng)脈互斥。
所以徐愿睜開眼睛就看到薛栗一臉苦大仇深,動作卻輕柔至極,她全身舒服得動不想動。
“師姐。”徐愿有些感動,甜甜地叫了一聲。
薛栗抖了一下,仿佛被徐愿弄出一身雞皮疙瘩。
徐愿覺得有意思得很,在天朝“師姐”的身份都慢慢變成“學(xué)姐”,她還沒有叫人“師姐”的經(jīng)歷。
薛栗收了手,對徐愿那一臉不滿足的小眼神說道:“行了,你沒弱到那份上,趕緊給我起來,今天進城?!?p> 徐愿點了點頭。
她還惦記著她在客棧里的那一間房呢!
讓那個小鬼白住一晚上,她怎么也得要點利息才對。
安槐沒個好臉色地騎馬在“馬幫”中間,仿佛他的地位沒變,一如往日是最尊貴的大鍋頭……
才怪!
以前杜平和錢叔掌控了大權(quán),這回變成他引狼入室的徐愿,還都是修士,他真看不出現(xiàn)在的形式能比之前好到哪。
但是他是識時務(wù)的人,他才不想平白無故地成為刀下鬼,于是他老老實實地呆在隊伍里,唯一的安慰就是老七還在身旁。
徐愿往后一瞧就看到安槐的憤憤不平,她踢了踢絕影,掉頭就向安槐走去。
“大哥心情不暢?”徐愿問道。
安槐生硬地拱了拱手道:“哪敢?!?p> 徐愿笑道:“大哥不會以為我要吞了你的馬幫吧?!?p> 安槐氣呼呼地說道:“難道不是嗎?”
薛栗耳朵尖早就聽到這邊的話,聽到安槐這么“不識好人心”的話忍不住發(fā)話道:“你這是埋怨我們沒把你一個丟在那荒郊野嶺了?”
安槐看到薛栗有多兇悍,自然不太敢惹,悶不吭聲。
徐愿拍了拍安槐的肩膀道:“我們一行人就借大哥馬幫之人的路引進城,入城之后麻煩大哥自行招募人馬再上路吧。而且損失我們一定賠的,對不對,師姐,你有錢沒?”
薛栗從小就是世家子弟,最落魄的時候身邊也有親兵服侍,哪里聽的慣徐愿張口閉口竟然把黃白等俗物掛在嘴邊,想到她殿下的身份,薛栗都替她燥得很。
果然薛栗直接踢了一腳絕影,逼著徐愿離安槐遠遠的,對身邊親兵下令,一個鼓鼓的荷包就砸到安槐懷里。
徐愿就算跑到前面了也堵不住嘴,信口開河道:“我沒看錯,師姐就是有錢人。有錢人就是任性。哎呀,我可窮得很,師姐可得常接濟我些……”
薛栗忍無可忍地捂住了徐愿的嘴。
環(huán)玉城一如往日一般對入城的路引卡得死,徐愿等人只能百無聊賴地等在長隊之中。
眼瞧著守城小卒快到徐愿這一行人,偏偏前面不遠處停了下來。
徐愿不耐煩地東張西望,突然發(fā)現(xiàn)被攔住的那人的身形好像有些眼熟。
徐愿靈力不足,耳力也不如薛栗,聽不到小兵的話,只得央求薛栗幫忙。
薛栗受不住徐愿頂著傅陽二殿下那張臉軟磨硬泡,只好答應(yīng)去偷聽。
那邊小兵盡職地攔下那輛車,不客氣地說道:“這車中之人的路引是假的?!?p> 駕車的人不溫不火地問道:“怎么是假的?”
“誰不知道凌家哪里有三小姐,只有三少爺和十三小姐!”小兵嚷嚷道,周圍的人也聽到撿個笑。
這得是多蠢的人,竟然偽裝也不偽裝對性別。
可是車里的人仿佛神游一般呢喃道:“大哥和二哥后代的孩子倒是沒少生,弄出十三個了?!?p> 車外的男人被嘲笑也一點都不急,慢悠悠地說道:“如果你不信,不如去請凌家主事?!?p> 小兵哪里能請的來凌家的主事,他瞧這車里車外的兩人愈發(fā)不順眼。
這不是純粹來給他找不自在呢嗎?
“你們不許過,靠邊靠邊,別擋道!”小兵不耐煩地說道。
駕車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也不與小兵辯白,乖乖地趕著車到一邊去了。
徐愿聽到薛栗說“凌家三小姐”的時候,她心中一跳,她可不知道凌家到底三少爺還是三小姐,但是她只認識一個凌家人,那就是凌嫣。
徐愿第一反應(yīng)便是屈辭帶著大娘來了,可細想?yún)s覺得沒道理,思來想去毫無結(jié)果。
隨著大太陽升起,天氣變熱,她嗅到一股蘭草香氣。
這蘭草香氣她熟悉得很。
她記得在蘭宮書閣七層之中,在岳藥圣的后院之內(nèi),更在白鷺灣的小屋之間,還有那個雷霆之怒的雨夜,她清晰記得那醉人的香氣,讓她安寧,仿佛如流水一般洗去她內(nèi)心的浮躁,更如同甘露一樣灌溉她干涸的經(jīng)脈,拂去她一身的沉重……
徐愿覺得她的心如小兔亂撞,她可以確定那個人是誰。
屈辭。
徐愿死死盯著那輛停靠在一旁的馬車,她遠遠看著那個斜靠在車轅的人的背影,心中波瀾漸起。
仿佛攬茝?fù)さ哪且还饩霸佻F(xiàn),她再一次感覺到蒙在屈辭的身上那種恍如隔世的不現(xiàn)實感。
他并不活在當下,而是一個遙遠的過去,他用他憂郁的雙眼尋覓這個現(xiàn)實與夢幻般過去中剎那的重疊,所以他找到徐愿。
想到這里,徐愿有些惱火,她不會忘記她與屈辭最后一次見面的爭執(zhí)。
她徐愿可以當蘭宮中一個無所事事的廢物,也可以做一個承擔(dān)起北周大任的殿下,但是她絕不會做任何人的影子!
她就是她,這世間獨一無二的她。
徐愿收回自己的視線,一如收回自己波動的心。
可是天不隨人愿,凌嫣那邊早就看到徐愿那熾熱而又憤怒的目光,她輕笑了一聲。
這個年段的女孩子都是這樣,脾氣大得很,想要什么不想說,得不到還生氣,只有送到她面前,她才看似勉為其難地收下,其實心里都樂開花了……
凌嫣拍了拍屈辭的手臂道:“大娘口渴了,向那邊的商隊討點水來?!?p> 屈辭詫異地瞥了凌嫣一眼,但到底孝道占了上風(fēng),答了一聲“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