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宮之中,風云交替。
魏潛揚言要捅破天,眾人都有些忌憚,兩方對峙,棋圣出手了。
十顆黑棋子從陸瞳袖中彈出,不由分說地就壓中四方陣腳,囚魔陣法隱隱現(xiàn)形。
既然在這片天下不能肆意地打,就不如封起一個空間打個夠!
魏潛自然不會隨隨便便地就被關起來,他的身影模糊成一團黑霧,似乎要撿著這陣法的縫隙破開,但是王聞之與陸瞳配合的很好,一個“引”字抓住魏潛的注意力。
魏潛不耐煩地將王聞之的“引”撥到一邊,似笑非笑地瞧了王聞之一眼,下一秒風卷殘云般地沖向王聞之,像是發(fā)現(xiàn)這圍困之勢的一處可突襲的弱點。
王聞之面色有些發(fā)白,他不是武修,背后補刀還成,如果真槍實戰(zhàn),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但是王聞之沒有退,他與陸瞳視線交換,兩人心中一片清明。
這次絕不能讓魏潛突圍!
非常時刻,王聞之也能爆發(fā)處出魄力,書圣世代傳承的“凌云筆”如長劍一般橫斷在魏潛面前,陣陣金光逼得魏潛現(xiàn)了人臉,但是全身依舊朦朧地籠在黑霧之中,乍一看詭異得很。
魏潛那張懸在黑霧中的臉露出一個譏笑道:“這么快就逼出‘‘凌云筆’了?看來你打算以命相搏了?”
王聞之這邊也不好受,自古書圣都短壽,緣由便在這跟“凌云筆”,只要凌云筆現(xiàn)世,所耗得都是他的壽元。
王聞之額頭留下細密的汗,凌云筆在他的意念下,一個金色的“封”字刺穿魏潛。
“當”一聲鈍響,魏潛卻發(fā)現(xiàn)自己撞到一片憑空豎起的屏障。
魏潛不得已停頓片刻,困魔陣已成,他被封入陣中。
王聞之雖然有些頭腦發(fā)昏,四肢發(fā)軟,但是成功把魏潛封住,他忍不住大笑三聲,剛要說些譏諷的話,卻發(fā)現(xiàn)魏潛的黑氣竟然灌注入地下,隱隱綽綽地沿著大地蔓延開來。魔息的寒冷與雨水的陰涼混合在一起,刺骨般的寒冷讓在場的眾人牙齒打顫。
棋圣面上的驚愕之色一閃而過,順手拉著“帥不過三秒”的王聞之后退數(shù)步,但是常鐘卻不甘地不退而進,三步兩步躍入困魔陣,與魏潛在陣法之中大戰(zhàn)起來。
陣法之內(nèi)電閃雷鳴,陣法強行圍出的屏障也搖搖欲墜,棋圣全力以赴維護著陣法,額頭一片濕漉漉的,辨不出是汗水還是雨水。
鄭淵警惕地瞧著腳下,腰間的軟劍猛地抽出,在黑氣蔓延的邊境劃處一道白光,生生扼住了黑氣的擴張,逼得它不得已回頭,誰知那無處可去的黑氣竟一股腦地鉆進藥圣全力救治的魏衍身體里。
藥圣發(fā)現(xiàn)不對,把一片“醒腦丹”塞到魏衍口中含著,悅正也奏起清心音,試圖喚醒魏衍的神智。
但是這回魂香的功效還沒發(fā)揮到十一,魔君已經(jīng)開始奪舍,本來魏潛與魏衍就是親兄弟,更加快了奪舍的速度,只見魏衍的臉色逐漸黑了下去。
悅正的琴音激揚,初始琴音一顫,人心一跳,隨后琴音愈發(fā)奔放,伴著雨腳如金鼓齊鳴,逼得魏衍心差點跳出體外,全身的靈氣不由被心跳帶動著在周身運轉,試圖與魏衍體內(nèi)的黑氣抗衡,但是這靈力的力量卻被那黑氣無聲無息地吞噬了,反而讓那黑氣反而愈加勢大。
藥圣不死心地又加大藥劑,可是迎接他的只是一雙猩紅的眼睛,和胸口全力一擊。
藥圣年紀本就是最大的,又不會舞刀弄槍,只保住心脈一口氣,然后被魔君拍飛出去。
鄭淵在地上念一個訣,一瞬間白光大盛,魏衍所站的大地塌陷,仿佛沼澤一樣把魏衍一點一點吞噬。
魏衍毫不在意地拍了拍漫上自己的胸口的泥潭,那泥潭仿佛變了性一般向外吞噬著,反過來難為鄭淵。
鄭淵逼不得已,后退到退無可退,無奈之下只能瞬移離開。
沒了鄭淵的牽制,魏衍更加肆無忌憚,他在泥潭之中游走,想繞到陸瞳身后,給他一個重擊。
悅正眼疾手快地挑了兩下琴弦,樂聲在空中凝成刀刃阻攔了魏衍的小動作,讓魏衍氣惱哇哇直叫。
王聞之吐出憋在胸口的一灘淤血,提點悅正說道:“魏衍只是暫時被黑氣迷了神智,他還有救!別忘了他身上還有日出劍!”
悅正一點就通,想要遏制魏衍,一定讓他想起自己是誰,日出劍陽氣旺盛,必能驅散這魔息。
悅正迅速撥動琴弦,一曲“喚靈”傾瀉而出。這一次琴聲幽咽,仿佛深閨細語,婉轉哭訴。聽到者無不眼眶發(fā)紅,更何況日出劍的劍靈,在這凄切的召喚之下突然間出鞘了半寸,撲面而來的劍氣在泥潭之中炸起,剛剛還無往不利的魏衍突然跌倒,死死握住日出劍的劍柄。
“魏衍!你莫忘了魏老將軍的殷殷期盼,怎么能與魔族為伍?”王聞之的聲音當頭棒喝地砸醒了魏衍。
魏衍渾渾噩噩地抬起頭,迷茫地看著自己在泥潭之中愈加下陷,而頭上黑氣飄蕩,但是又畏懼日出劍的火光,不敢附身。
一眨眼間,泥潭沒過魏衍的胸口,這才徹底醒過來的魏衍徹底懵了,掙扎地叫道:“救我!救我!”
突然見一葉扁舟從天而降,魏衍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爬上扁舟,悅正和王聞之都詫異地抬頭望去,只見徐長風踩著一個紙鳶飄飄悠悠地落下來。
“你還活著!”王聞之驚訝地叫起來。
“閉上你的烏鴉嘴,老頭為什么不好好活著?”徐長風對王聞之的“歡迎詞”異常地不滿。
說罷,徐長風對還半死不活飄在泥潭上的魏衍招招手,那葉扁舟就順從畫圣的意愿飄出危險地帶。
魏衍趴到干地上,被自己這一身泥濘的樣子臟哭了,一邊哭一邊嘔,卻嘔不出來,只能干咳,就像上次罰他挑糞一樣。
徐長風好不知道這個少爺?shù)臐嶑毙宰?,還以為這小子被救命之恩感動哭了,拍拍魏衍的頭對王聞之說道:“這么點的孩子跟著摻和什么,怎么還不送走?!”
魏衍最聽不得有人說他小,他掙扎地拔出日出劍,拄著劍站起身來,一邊干嘔一邊說道:“我……不小,我……還有日出劍!”
悅正看著徐長風歸來,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只好低頭拱手道:“悅正恭迎畫圣歸來?!?p> 徐長風擺擺手,眼睛卻一直盯著戰(zhàn)局。
困魔陣之中常鐘已經(jīng)有些力竭,而陸瞳撐了這么久也有些體力不支,但是魏潛卻依舊神采奕奕,他的魔息仿佛舔食棒棒糖一樣蠶食著常鐘與陸瞳的靈力,化敵方的力量為己用。
魏潛嘲笑著看著常鐘仿佛看著困獸之斗,出言挑釁道:“常鐘,你說你虧不虧,你以為自己與其他五位圣人同進退,你以為你一心一意守護南陳,但是結果呢?北周的二殿下在你眼皮子底下被藥圣放跑了,而此刻也只有你與我欲火奮戰(zhàn),你連一個外援都沒有,你說如果你命喪我手中,你這一生可不可笑?”
常鐘氣喘吁吁地一言不發(fā),但魏潛根本不放過他,不斷出言挑撥他的心房。
“你想過你的愛女常蘊嗎?你猜猜她現(xiàn)在在哪?沒有你守護她,她以后得過什么樣的日子?你真以為你可以放心托孤給藥圣那個老頭子嗎?他自己都生死未卜!”
魏潛刺激到常鐘的逆鱗,哪怕他此刻已經(jīng)下盤不穩(wěn),心神不定,他也傾盡全力地朝魏潛劈過去,雷鳴劍甚至不堪重負地震顫著,但是魏潛輕而易舉地躲了過去,常鐘的劍光與困魔陣的陣眼轟然碰撞,頓時火花四濺,陸瞳根本支撐不住地暈倒在地,困魔陣破了。
煙霧散盡,魏潛哼著小調(diào)走了出來,蔑視地看著五位圣人的疲態(tài),但是他眼波一轉,發(fā)現(xiàn)一旁的布衣徐長風,頓時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你還沒死透嗎?”魏潛戲劇化的張大了嘴巴問道。
徐長風嚴陣以待,他忘不了五年前的滅門之恨,他沉聲喝道:“老頭當然沒死,老頭活著等著討回那一門三千弟子的血債!”
魏潛仿佛聽到什么笑話一樣大笑著,伸手把低垂的鬢角甩到腦后,抹去臉上的雨水,秋水劍在指尖玩弄著,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說著:“那你可真是活夠了,想討債,那你就來呀!”
王聞之急切地拉住徐長風,現(xiàn)在有戰(zhàn)斗力的就只剩下徐長風和悅正了,他不能讓徐長風被仇恨沖昏頭腦,把小命丟掉。
徐長風低聲說道:“聞之,激怒他,我有辦法?!?p> 王聞之詫異地瞥了徐長風一眼,急速衰老的容顏沒有抹去畫圣的風流,反而讓他多了幾分堅毅,仿佛面容上的褶皺都帶著令人信任的光輝,那雙眸中的微光讓王聞之追溯到過去,想起自己留下的玩笑般的‘洗梧園’三字,想起畫圣對他胡鬧的縱容,心中微酸。
王聞之咽下涌上喉頭的血,邁出一步應對著魏潛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藏頭露尾地躲在一個小輩身體里,就算戰(zhàn)敗我們幾個老東西,你也不過是為南陳帝賣命的狗……“
王聞之敏銳地踩到了魏潛的痛處,還沒等王聞之說完,魏潛已經(jīng)有些惱羞成怒地一掌拍了過來。
徐長風抓好時機將王聞之護在身后,突然展開一幅墨水畫。
畫面上遠看青山不像青山,流水不像流水,細看流水繞著青山浮動,而青山也隨著流水而旋轉,瞧時間長了,竟然覺得整個人都被吸入畫中一般。
“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徐長風慢悠悠地將這繞口的咒語念完,魏潛突然毫無防備被吸入畫中。
徐長風從容地把畫卷起,收入囊中。
王聞之瞪著徐長風那幅畫,目瞪口呆地問道:“這就成了?”
徐長風還沒來得及回答,那囊袋就不安分地扭動起來。
徐長風把著囊袋遞給魏衍,說道:“抽出你的日出劍,毀了他吧?!?p> 魏衍凝視著掙扎不休的袋子,撫摸著日出劍,低下頭道:“我,我用不出日出這一招?!?p> 魏衍的聲音愈來愈低,最后低如耳語,藏在心底這么多年的秘密就這樣悄然從口中流出,苦的喉嚨發(fā)緊。
魏衍一語罷,那袋子中傳來悶悶的譏笑聲,“既然天不亡我,我就不客氣了!”
那囊袋膨脹起來,猛地炸開,眾人躲閃不及,紛紛被那力量沖的飛出數(shù)米,潰散的石子四處紛飛,在魏衍臉頰蹭出道道血痕,魏衍已經(jīng)閉上眼等著與地面親密接觸,卻發(fā)現(xiàn)自己成功地軟著陸。
睜開眼睛一瞧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墊著軟軟的蘭草,而那植物成精一般瘋長,將自己輕輕地放在地面上,四下望去幾位圣人都被蘭草所救,而面前站著一個瘦弱的美男子。
“蘭草仙子?看來你也沒死!”魏潛陰翳地瞪著屈辭。
“屈某與娘娘共享了蘭草精華,娘娘不死,屈某當然不會死?!鼻o不緊不慢地說道,“只是獨闖蘭宮,魔君你過分了?!?p> 說罷屈辭左手一抬,萬千蘭草抽枝發(fā)芽,借著雨水滋潤,以風卷殘云之勢遍布整個蘭宮,粗壯的枝條不屈不撓地與魏潛糾纏著。
魏潛也不客氣,秋水劍反手一揮,生機勃勃的蘭草頓時如霜打了一般萎靡下去。
屈辭搖了搖頭,唱詞道:“百花開時我不發(fā),我花開盡百花殺,勇與西風戰(zhàn)一場,香氣沖天鎮(zhèn)鬼煞。”
一語唱罷,剛剛霜打的蘭草又精神抖擻起來,迅速繁衍的種子甚至深扎進魏潛的肉中,又不甘地破壁而出,魏潛的砍殺并不能擺脫腿部陣痛,反而讓這些纏人的蘭草愈挫愈勇。
屈辭轉頭對魏衍說道:“去吧,日出劍選擇了你,你總會用的出來的?!?p> 魏衍抿了抿唇,踏著蘭草鋪成的路,緩緩走向魏潛。
魏潛哪怕已經(jīng)被蘭草吸食得如同干枯的老者,依舊嘲弄地看著魏衍。
每走近一步,魏衍都能聽到耳中轟鳴的嘲笑聲:“你用不出日出的,別費力氣了,認輸吧……”
那聲音吵得魏衍腦仁生疼,連凝神做做不到,那嘲笑聲也愈加變本加厲。
“你不行的,現(xiàn)在你連劍都拿不穩(wěn),你辜負了這把劍……”
“你辜負了這把劍”……“別辜負這把劍”……你辜負了這把劍“……
魏衍覺得自己腦袋要炸,他放空了一切,”啊“一聲嘶喊出來,不顧一切地抽出日出劍,也不管什么劍法章法,只是拼命一劍劈下去。
雨終于停了,一輪如火的圓日于天邊升起,熾熱的陽光灸烤著魏潛,蘭草燃燒起來,帶起的火苗淹沒了魏潛,魏潛突然不要命一般嘶喊起來。
”小衍!小衍!哥哥待你不??!“
魏衍仿佛沒了神智一樣呆呆看著那沖天的火苗,膝蓋一軟,猛地跪了下去。
藥圣被屈辭驅使的蘭草帶了回來,他掃了一眼這四零八落的蘭宮,瞧見伏趴在不遠處的徐長風,掙扎地蹭了過去。
“老徐!老徐!你終于回來了!”
可是徐長風早已沒了氣息。
菩提燈下
這一章憋死我了,我真的不太會寫打戲,還特別喜歡打戲…… 還有這一章人物巨多,總的來說:就是五位圣人帶著鄭淵,后來趕過來支援的畫圣和屈辭,一起群毆魏潛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