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青崖書院六藝考試的日子到了,清雅閣前人山人海,人頭攢動,今日考核者足有三百余人之多,來陪同考核者更是不計其數(shù)。
清雅閣大門緊閉,還沒到開考的時間。
張思齊坐在一張椅子上,手里拿著一份書信,桌子上擺著一張考卷。
是從青崖書院傳回來的信和新的考試試題。
“就算只是降低了數(shù)科的難度,但是終究還是降低了啊,恐怕今年招生要比往年多出數(shù)倍不止了?!睆埶箭R看著桌子上新的試題無奈搖了搖頭。
“雖說數(shù)科難度降低,但是山長和幾位掌書在書院山崖前加設(shè)了一門考核,足以淘汰大部分考生,教習(xí)不用太過擔(dān)憂?!币幻泶┌滓碌那嘌聲旱茏诱玖⒃谝慌怨暤?。
“哦?長風(fēng)你知道考核的是什么嗎?”
“這個弟子不知?!?p> “張教習(xí),時間差不多了。”林叔在一旁提醒道。
“嗯,開門吧?!?p> 清雅閣大門緩緩打開,張思齊依舊是一襲青色儒衫站在門口。
原本喧囂的眾人在看到張思齊的身影后,都下意識噤聲,安靜無言。
張思齊在人群中掃視了一眼,特意去尋找那個讓書院破例降低試題難度的少年。
方桓此刻一襲玄色衣衫,站在人群中,伸手拉著幾乎看不見腦袋,但是能看見長條劍匣的靈動,左手邊是錦衣玉帶的李玄策,右手邊是抱琴的南宮雨,李玄策身邊,則是霍鈞。
今日一早,李玄策就堵在霍鈞房間門口,死活要拉著霍鈞一起來考試,說是要結(jié)個伴,也不顧霍鈞不滿的神色,就這么強行把霍鈞給拉了過來。
熊開山和姜嗣誠兄妹則是站在李玄策身后,狗娃不是報考人員,所以沒有來,而是在悅春樓客棧里睡大覺。
張思齊清了清嗓子,沉聲道:“今日是禮、書、數(shù)三科的考試,每五十人為一組進入清雅閣,期間不得交頭接耳,不得大聲喧嘩。不得夾帶舞弊,考試結(jié)束后退出清雅閣,不得泄露試題,若有違反者,取消考試成績,五大書院永不錄用?!?p> “青崖書院一家不讓考,其他四大書院就都不讓考了?”方桓低聲驚訝道。
“五大書院一脈相承,同氣連枝,張教習(xí)這話絕非危言聳聽,咱們還是小心些的好?!崩钚咴谂孕÷暯忉尩?。
“都聽清楚了么!”張思齊喝問道。
“聽清楚了!”
張思齊收回目光,負手轉(zhuǎn)身走回清雅閣。
白衣青年抱著一柄古樸長劍站在清雅閣門口,開口道:“我叫魏長風(fēng),青崖書院弟子,今年二十一歲,五鼎巔峰修為,有可能未來是你們的師兄。我在這里就是監(jiān)督你們的一舉一動,有無泄題,有無舞弊,好了,現(xiàn)在你們可以有序進入閣中考試了?!?p> 五鼎巔峰???
方桓心中暗自咋舌,這個名叫魏長風(fēng)的白衣青年,二十一歲就有五鼎巔峰修為?太華仙門長老的程召一把年紀少說六七十了,也才五鼎而已。青崖書院的弟子都這么強的么?
隨著張思齊走入清雅閣后在椅子上坐定,第一波五十人進入清雅閣開始了入院考核。
清雅閣中一樓二樓,共計擺放了五十張桌椅,每張桌子上都有一張試卷和一副筆墨,再無其他物件。
禮、書、數(shù)三科題目都在一張試卷上。
林叔在一樓大廳中央擺放了一個香爐,燃著一支貢香。
“你們有一炷香的時間作答,香焚盡時交卷。”張思齊道。
有幾個想要探頭進去瞧瞧里面什么情況的少年,被魏長風(fēng)橫劍攔住,不得不悻悻退后,安心等候。
爐中香焚盡后,五十人從清雅閣中魚貫走出,各個都是面帶古怪神色,好像是……疑惑?
但是懾于身后魏長風(fēng)的目光掃視,五十人沒有一人膽敢出聲言語,只是相互看了看,最后拱手各自離去。
沒有參與考核的眾人看到這幅場景,都心中疑惑,他們那是什么表情?即不哭喪也不喜悅,都是一臉的匪夷所思,那這試題是難是易?。?p> 下一波五十人帶著不解和忐忑走入清雅閣,一炷香后,臉上帶著與前五十人同樣的疑惑神色走出。
“他們這是怎么回事兒?到底咋地了?急死人了!”
“就是,就算不泄題,告訴咱們考題是簡單還是難也行啊?!?p> “會不會是考題太難了,他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呢?”
人群開始低聲竊竊私語。
“咳咳!”魏長風(fēng)可以咳嗽了兩聲,止住人群的喧鬧。
“走吧,咱們進,看看這考題?!崩钚叽蟛较蚯?,一邊拉著霍鈞一邊拉著方桓。
“桓哥,你別拽耳朵!”
“我怕你丟了。”
進清雅閣后,方桓走上二樓落座,前邊坐著霍鈞,身后坐著靈動,李玄策幾人也都分布在一旁。
等林叔再度點燃一支香后,張思齊道:“開始答題!”
方桓把卷紙展開,看到第一題,禮科試題:默寫《禮記——學(xué)記》一篇。
方桓心中大定,以往在隱龍溝時,張恭良曾逼著方桓背過《禮記》,考試之前又多加復(fù)習(xí),此刻默寫倒是不難。
拿起毛筆后,方桓奮筆疾書,也顧不上字跡美丑,《禮記——學(xué)記》一篇足有一千五百余字,要在一炷香內(nèi)寫完再去作答其他兩科試題,時間上很緊迫。
發(fā)慮憲,求善良,足以謏聞,不足以動眾;就賢體遠,足以動眾,未足以化民。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學(xué)乎!
……
其他人都在奮筆疾書,唯獨靈動咬著筆桿子愣愣出神,時不時往其他人身上看一眼。
禮科作答完后,是書科:以封侯二字為題,作詩、詞或賦一篇,不限字數(shù)。
方桓頓時有些茫然,自己不會啊,從來沒寫過啊。
幾次提筆又落筆,方桓始終沒有憋出一個字兒來。
“真人文武全才,怎么就收了你這么個傻小子當(dāng)徒弟呢?我念你寫?!惫珜O起雄厚的聲音突然響起。
方桓嚇了一跳,急忙望向一樓端坐的張思齊。
“放心吧,那家伙發(fā)現(xiàn)不了我?!?p> 方桓這才放心,提起筆點了點頭。
“澤國江山入戰(zhàn)圖。”
“生民何計樂樵蘇。”
“憑君莫話封侯事?!?p> 方桓寫完后,見公孫起卻不再言語,難免心中大急,拇指不停摩挲著黑石戒指催促公孫起。
“一將功成……”
“萬骨枯!”
“這是當(dāng)年真人第一次見我時所作,世上除了我與真人外,再無第二人知曉?!惫珜O起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顫抖。
大秦名將公孫起,一生縱橫沙場無敵手,坑殺降卒近百萬,獲封武安侯爵。
一將功成萬骨枯!
作答完第二題后,方桓看向第三題,數(shù)科題。
當(dāng)方桓看清數(shù)科題目后,眼睛有些發(fā)直,好像有點理解為什么之前走出去的人都是一臉疑惑表情了。
方桓轉(zhuǎn)頭看了眼身旁眾人,大多還在奮筆疾書,唯獨李玄策轉(zhuǎn)著筆桿子與方桓對視,也是一臉的不解。
數(shù)科題:壹貳叁……請?zhí)韺懴乱晃粩?shù)字。
一二三?下一個不應(yīng)該是四么?
青崖書院的數(shù)科題這么隨意的么?
就在李玄策抬起一只手想要比劃什么的時候,一道威嚴目光橫掃過來。
張思齊!
李玄策立刻放下手,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再有動作。
方桓提起筆猶豫了片刻,最后在卷紙上寫下自己的答案。
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