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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爾干的救贖

第三十七章 結束與新的開始

巴爾干的救贖 一般通過杏子 2274 2019-12-01 14:52:02

  “棺木都已經準備好了么......”

  “雅諾什先生居然沒有和你說嗎,孩子?”

  看著眼眶紅了一圈的胡浩博,神父先生有些詫異。

  “他已經預料到自己時日無多這件事了,但是并不知道是哪一天......因此,他在出發(fā)之前就已經托人準備好了棺材,希望在這里戰(zhàn)死,不過最終卻沒能遂愿就是了。嗯......至于他連你都沒有告訴這件事,還是讓我有點驚訝啊?!?p>  “他騙我的事情多了,不差這一件?!?p>  “因為他是大人呀。”

  “您也是大人啊......”

  “是啊,所以我也騙過人。”

  老神父依舊是笑瞇瞇的表情,讓人有點對“我也騙過人”這五個字產生了懷疑。

  “孩子,你知道......我們作為神父的,都要幫著那些病危的人去做終傅吧?”

  “嗯嗯,我知道。”

  “在涂油的時候啊,我們作為神父的都是要說‘借此神圣傅油,愿無限仁慈的主,以圣神的恩寵助佑你,愿天主赦免你的罪,阿門’的。但是,我在看到那些既痛苦又貧窮的人時,時常在心里也會覺得‘就算主赦免了他的罪過,使他大病得以痊愈了,還是要遭受更大的痛苦,還不如把他的靈魂帶走’;這樣的想法,也許挺不敬的吧,唉......”

  “但是這已經算是非常人道的想法了。”

  “什么叫‘人道’,孩子?”

  “啊......抱歉,您當我什么都沒說吧?!?p>  看到老人臉上迷惑的表情,胡浩博才意識到這并不是一個人人都知曉什么叫“人道主義”的時代。

  “實際上,我昨天已經去為雅諾什先生做過終傅了——在那之后,他就奇跡般地打起精神,領著一群火槍手去救援你們了。我本來以為奇跡真的降臨了,原來那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啊......”

  喬萬尼神父嘆了口氣,輕輕捋平了自己長袍的皺褶。

  “也許,人間的事情就是這樣吧,永遠無法預料?!?p>  *

  雅諾什·匈雅提的葬禮,就這樣開始了。

  原本胡浩博以為,雅諾什的尸體會運回匈牙利,在他心愛的土地上下葬的,但是拉斯洛卻找出了老人隨身攜帶著的遺囑,在上面寫著的是“如果我們在貝爾格萊德取勝了,請把我的尸體埋葬在那里”??吹竭@張遺囑,本來情緒已經少少平復了的胡浩博,又差一點哭了出來。

  至于埋葬他的過程,無論是儀式本事,還是棺木等等殯葬用具,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在那平凡到甚至沒有額外裝飾的棺材之中,已經不會再睜開雙眼的老人,身上穿著陪伴了他戎馬一生的盔甲;而在他的身體之上,覆蓋著的則是之前他在彌留之際讓胡浩博帶著一同沖鋒的,繡著匈雅提家家徽的旗幟。染血的旗幟、痕跡斑駁的盔甲、戰(zhàn)至彌留的身軀——沒有華服和奢侈品什么的,這就是一位戰(zhàn)士所留給墳墓的,最符合戰(zhàn)士身份的東西。

  在不久之前還在歡呼慶祝勝利的平民們,在聽聞到雅諾什·匈雅提的死訊之后,那份極度的喜悅立刻轉變?yōu)榱藰O度的哀傷。哭號的人民們蜂擁著想要擠到雅諾什的棺木之前,想要最后看一眼曾經領導他們的領主;但是為了不讓那些平民互相踩踏或是不慎破壞了棺木,拉斯洛不得不讓他們稍微離得遠一點。就在這種極度悲傷的氣氛當中,棺木被放進了新挖了不久的,淺淺的墓穴之中——那并不是什么屬于王公貴族的墓地,僅僅是在貝爾格萊德的內城之中,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里的一小片土地罷了。

  “這也太節(jié)儉了......總感覺不太符合雅諾什先生的身份。”

  “孩子,人類在人間的居所哪有那么重要,尤其這還不是世俗生活的居住地,只是埋骨的墓場罷了?!?p>  輕輕地摸了摸胡浩博因為一直戴著頭盔而有些亂蓬蓬的頭發(fā),喬萬尼神父輕聲地說著。

  “你要明白,最后我們落到的是天堂、煉獄還是地獄,才是重要的事情。”

  *

  “我們就這樣......把雅諾什先生留在了這里啊。”

  “這是爸爸的愿望,想必他也對于你和馬蒂能夠獨當一面了這件事感到欣慰,而讓自己沉睡在這里作為紀念吧?!?p>  回應了胡浩博的話語的,是似乎情緒已經基本平復下來了的拉斯洛——在二人的身旁,就算已經過了數(shù)天,就算所有人都已經啟程出發(fā),向著匈牙利的土地啟程回返,嬌小的馬蒂還是依舊在抽泣著,讓胡浩博不知道她是真的因為父親的去世傷心到了這種程度,還是因為之前頂撞過他卻不再有機會向他道歉而悔恨。

  “這一次,我們真的暫時解決了奧斯曼的威脅了吧,畢竟十幾萬的大軍一戰(zhàn)崩潰,連蘇丹自己都死掉了,他們可能要花上一段時間來緩一緩吧?!?p>  “是啊......應該說,幾年之內奧斯曼都不會有任何威脅了吧。穆罕默德二世的兒子今年只有四五歲,如果我沒有預料錯的話,可能馬上他們就會陷入到內亂之中了吧?”

  說到這里,青年的眼瞳之中閃過了一瞬的光芒,但隨之就黯淡了下去。

  “但是,他們在安卡拉戰(zhàn)役之后也曾經陷入過內戰(zhàn),最后卻又卷土重來......現(xiàn)在有了君士坦丁堡的突厥人,遠遠比起安卡拉那時候的他們要強大,而匈牙利卻比那個時候要弱小了,到底能不能抓住這一次的機會,我自己心里也有些打鼓。”

  “會的吧。”

  “哦,你怎么這么確信?”

  看了看身旁馬背上的胡浩博,拉斯洛·匈雅提輕輕笑了笑。

  “因為您在這里,馬蒂也在這里,我和伊琳娜也在,還有喬萬尼神父和托馬斯先生這樣的人,為了基督的榮耀來幫助這個國家。西吉斯蒙德王是個強大的王,但他不是戰(zhàn)士,而匈雅提家族的血脈之中,流淌的可是戰(zhàn)士的血液呀?!?p>  “你這夸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p>  拉斯洛嘆了口氣,似乎并不確定胡浩博所說的能否實現(xiàn)。

  “是啊,我愿意繼承父親的遺志,馬蒂、你、伊琳娜還有身后的諸位肯定也愿意;但是這個國家仍然是一個‘分裂的國家’,從你幫著爸爸借兵時候就能看出來了,這讓她在打擊敵人的時候,使不出自己的全力;另一邊的話,奧地利人和波蘭人,甚至波西米亞人也在覬覦這片土地。要解決這兩個問題的話,說是任重道遠不為過吧。”

  “您放心,我會幫忙的?!?p>  一邊說著堅定的話語,少年向著雅諾什的兒子伸出了手,小指微微地翹著。

  “哦,這是做什么?”

  “中國的習俗,兩個人用小拇指拉鉤,來表示發(fā)誓的意思?!?p>  “好么,我又學到了一樣新的東西?!?p>  拉斯洛伸出了手,二人的小拇指纏繞在了一起。

  “來吧,拉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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