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你們讓一下,根本看不清發(fā)生了什么!怎么了!”
“是那個卑鄙的伯爵!明明都已經(jīng)輸了,他卻還拿起劍反擊!”
“混蛋!不要臉的家伙!殺了他!”
人群中的聲音嘈雜無比,既混亂又無序,就像任何一個聚集了成百上千的人的地方一樣。前排看到發(fā)生了什么的民眾早已群情激憤,他們吶喊著想要沖進(jìn)決斗的場地,但是卻被全副武裝的近衛(wèi)軍攔了下來——這樣的情況下,場邊的圍觀者就如同是遭遇到了防波堤的海潮一般,雖然洶涌著,咆哮著,也突破不了那最后一條防線。
“嘖,你父親和你到底在這里究竟培育了多少勢力?原來我倒是就聽說過,但我沒想到你爸爸帶著這群人去瓦爾納和科索沃送死了兩次之后,他們還那樣喜歡你們家族,難道馬扎爾人都是一群受虐狂?”
“那是因為......你根本不懂匈牙利。”
胸口被貫穿,劍刃并沒有拔出,現(xiàn)在的拉斯洛·匈雅提僅僅是在茍延殘喘。即便這樣,他也掙扎著,用自己的全力嘲笑著那位卑劣的伯爵。
“馬扎爾人是戰(zhàn)斗民族,這不假......但那是在為正義,為信仰而戰(zhàn)的時候;假如他們的領(lǐng)導(dǎo)者想要讓匈牙利為他掠奪財富,焚毀廟堂,為他的一己私欲而戰(zhàn)......那匈牙利只會如同脫韁的野馬,把他撞得七零八落。你明白嗎,烏爾里希......你只會成為后者,絕對成不了前者......”
“哼,廢話連篇?!?p> 從青年胸口拔出的利劍,已然被鮮血染成紅色,帶得地面也被噴濺得一片血紅。而就在劍鋒離開他身體的那一剎那,之前還能勉強(qiáng)維持站立的他,也終于支撐不住,倒在了自己的血泊當(dāng)中。
“就算這些草民能記住今天的情景,那又如何?你還是得死,而我活下來了,這就足夠了。至于匈牙利......我當(dāng)不了攝政,改天派一個傀儡替我來這里不就可以了?倒是現(xiàn)在,好像是時候帶你走......?!”
前一秒種還得意洋洋的烏爾里希,扔下了劍,捂著自己的手臂跪倒在了地上。在他的右臂上,一枝箭矢不偏不倚地釘了進(jìn)去,穿透皮膚與肌肉,扎進(jìn)了他的骨頭。
“誰?!是哪里有刺客?!”
*
“可惡!操!”
看著自己的箭矢雖然射中了烏爾里希,但卻沒能直接要他的命,還引來了其余的護(hù)衛(wèi)的注意力,胡浩博不禁拍著自己的大腿開始罵街。雖然這一箭讓他不能在這里立刻殺掉拉斯洛,但那又能怎么樣?以拉斯洛的傷勢來說,死亡是遲早的事情,而如果現(xiàn)在不干掉烏爾里希,那以后可能就再也沒有機(jī)會了——要是他剛才不射那一箭,直接提劍沖進(jìn)人群中去把那家伙一刀兩斷該多好。
“......亨里克先生?!亨里克先生!您要去廣場嗎?!”
“當(dāng)然,那還用說嗎......!”
“那我也要和您一起去!”
“......抱歉,伊琳娜,但這次不行?!?p> 胡浩博從地上拾起當(dāng)年雅諾什送給自己的劍,倉促地拉起斗篷。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轉(zhuǎn)過身去輕輕拍了拍伊琳娜的肩膀。
“如果我回不來的話,就把我的桌子下面錢袋里那些錢幣拿走吧,你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那些本就是留給你的,當(dāng)然你想分給其他的侍者和侍女們就更好了。不過,我的衣服可不能送走,我怕你都扔了之后,以后就想不起來我了。”
“......亨里克先生,不要說了......”
“就讓我再說一件事?!?p> 少年舉起了自己右手的食指,示意頂多再說一件事情。旅店的樓下也開始騷動起來了,他明白,如果再不動身就來不及了。
“記得去波西米亞把馬蒂找回來,這個國家需要的是一位王者,而不是懦夫?!?p> *
“誰在后面推我?!別擠了,沒看見前面衛(wèi)兵在攔著,已經(jīng)亂成一團(tuán)了嗎?!”
“就是啊,別......唔唔?!?p> “不想死的話就閃開一點,我可不是什么殺人魔頭,我今天只想殺一個人罷了?!?p> “......好,好?!?p> 那是大實話,不過這種時候說大實話也就好了。畢竟,現(xiàn)在一手持劍,一手持匕首的胡浩博那副齜牙咧嘴的惡鬼模樣,足以讓人們看一眼就敬而遠(yuǎn)之,為他讓出一條道路了;更何況他的目標(biāo)也和前排很多民眾的想法差不多,只不過他們里頭的很多人手里并沒有武器,只是口嗨一下而已,而他是真刀真槍地能上去干架的人。
“哪里來的?回去!不許走進(jìn)場地......唔呃?!”
“我說了,讓開?!?p> 先過來的兩名士兵本來是打算左右夾擊,來把胡浩博攔回去的,沒想到還沒走到少年的身前,就被一左一右各捅了一刀,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周圍的士兵由于還要攔住想向前擠的人群,并不能過來奈何胡浩博什么,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手持武器的少年,一步一步地向著中箭的烏爾里希走去。
“你......你是......”
“我是?我這副面孔,你幾天前就見過,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記得清清楚楚吧,烏爾里希先生?”
“別,你這家伙,別過來!”
盡管手臂中箭之后戰(zhàn)斗力已經(jīng)大幅下降,男人還是踉踉蹌蹌地?fù)炱鹆说厣系袈涞淖约喝狙膭?zhǔn)備反擊。然而,現(xiàn)在的他,和剛才決斗時的他完全不是一回事,兩柄劍剛一相交,便聽到了“當(dāng)啷”一聲,烏爾里希的劍已經(jīng)落到了幾米之外,在空中飛舞的時候還甩下了一連串的血珠。
“烏爾里希先生,在維也納,你是無所不能的奧地利攝政;但現(xiàn)在在匈牙利,在你用卑劣的手段殺掉了我的領(lǐng)主、我的朋友之后,你覺得你是個什么東西?你摸摸你自己,真的比市場里砧板上的肉好到哪里去嗎?”
“我......救......”
“哦?開始求救了嗎?”
被掐住脖子的男人,發(fā)出的聲音根本不能被稱為“話語”,只不過是斷斷續(xù)續(xù)的文字罷了。
“你還是不要說話了,聽到你的聲音我都感覺惡心。真的是,和那邊只憑著自己的血統(tǒng),哪怕才能再怎么匱乏也能坐在那種位置上的王一樣?!?p> 胡浩博的右手緊緊地攥住了烏爾里希的脖子,握著匕首的左手只是輕輕一劃,血液便從他的頸動脈中噴涌而出;不光是胡浩博,就連場邊離得比較近的士兵和市民,也都被鮮紅而溫?zé)岬难獮R了一身。此刻的伯爵先生,已經(jīng)是翻著白眼,連掙扎的力氣都快要消失的狀態(tài)——他想要哀嚎,但是一被掐住了脖子,二又在被放了血的時候割傷了氣管,于是連哀嚎的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了,只不過身體在不停地顫動。
“那么,和在場的所有人說聲永別吧,烏爾里希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