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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未朽

十四

白骨未朽 冰鎮(zhèn)小米粥 2012 2019-11-06 21:45:41

  百草屋里都是草藥的味道,他總隨身帶著藥箱子與長笛,吹一首悠遠(yuǎn)的曲子,望著這繁華的上海。

  雪花落在百草的身上,卻不見一點(diǎn)悲涼。這是宋冰遙望見的常百草。

  常百草坐在門前,宋冰坐在車子上,宋冰的眼里有無邊的雪景,而常百草的眼里只看到了向他而來的宋冰。

  宋冰坐在車?yán)镩]目養(yǎng)神,手里的本子被風(fēng)掀起來了第一頁。

  I disapprove of what you say, but I will defend to the death your right to say it.(我可能不同意你的觀點(diǎn),但我誓死捍衛(wèi)你說話的權(quán)利。)

  常百草也自顧自的吹著自己的曲子,曲子悠遠(yuǎn),聽的宋冰也寧靜了許多。

  “宋家交代你的事情辦的怎么樣?”

  鐘叔開口,面色冷漠。

  可常百草還是吹著長笛,曲子來到高潮部分。如山海的翻滾阻攔,也似看到波光瀲滟,聽的人澎湃,也沖破了束縛。

  宋冰睜開了雙眸,車窗緩緩下降。百草與宋冰對視,百草的眼里似有萬丈冰,有萬尺雪山未融,無人能靠近,看不得、近不得、碰不得,他的眼中無人,只有這滿天飛雪,和未融的山河。

  百草也望見了車上的宋家小姐,沒有言語,自顧自的移開了視線。

  一曲終了,可宋冰卻沒能緩過神,還在他的未融的山河中,還在他的荒蕪之中。

  宋冰認(rèn)識常百草多年,從未見過如此的常百草。

  “你們總這樣聒噪,能做得什么大事……”

  百草的聲音沒有起伏,大風(fēng)吹亂了百草的碎發(fā),也吹起了地上的落花。

  鐘叔作勢要上前時,出口要打斷常百草的話。宋冰出了聲。酒紅色披風(fēng),毛絨的領(lǐng)口。宋冰是寒冷的冬日,就如寒日中的忍冬花。

  “鐘叔,讓他說下去?!?p>  宋冰抬起下巴,整理了一下略有些凌亂的發(fā)型。常百草站起了身子,邁開步子,停在了鐘叔面前。

  “計(jì)劃有條不紊的進(jìn)行,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常百草輕掃身上的雪,身上帶著雪味,忍冬花掃開了雪星子。

  宋冰坐在車內(nèi),沒有雨絲沒有風(fēng)雪,可冷風(fēng)就這樣刮了進(jìn)來。

  宋冰目光不再望向常百草,目光無熾熱也沒有多余的情緒。

  鐘叔將一枚銀元丟在了百草的面前,銀元落在了雪里。百草垂下了眼瞼,雙目凝視著那一枚閃閃發(fā)光的銀元。

  “這是你這個月的報酬。”

  鐘叔的語氣中也滿是不屑,拿著一塊兒手帕將手擦了擦,又將手帕扔在了地上。

  淺紫色的手帕落在了銀元上,銀元閃著光,被手帕遮擋了些許光亮。

  “你們宋家還真是大方的很——還和我這種小人勾結(jié)做這檔子下流的事情。”

  宋冰靜靜地聽百草說完話,撫摸了一下自己的皮革本,抬起眼。眼中沒有一絲的怒意,還是這般的平淡。

  鐘叔恭敬的側(cè)身站著,等待宋冰的指令。宋冰的頭有些疼痛,微微蹙眉。

  鐘叔頷首,百草卻覺得眼前出現(xiàn)了一片氤氳,琢磨不清。

  鐘叔開著車載著樓月離開了,上海的雪,這一年的雪或許是下的最大的。

  這是百草見過的,最大的一場雪,他在南京的時間太短,可他仍覺得,這生活了多年的上海,比不上南京。

  銀元被百草撿起。

  那里,是他的家鄉(xiāng),父母牽掛的地方,有父母在的地方,才是家鄉(xiāng)。

  可歲月葳蕤,他想去看童年的梧桐樹蓊郁模樣。

  “阿媽梧桐樹下等阿爸誒,阿媽做的飯香香誒……”

  百草嘴里唱著熟悉的童謠,不打傘在雪中踽踽獨(dú)行。

  這些日子三月都躲著沒去樓月房里,樓月心里清楚也明白。找了錢叔用了個緣由將三月支去了廚房青姐身邊。

  樓月?lián)崦弊由系挠衽?,玉佩有些微涼,樓月坐在床沿?p>  一連幾日,樓月都沒能睡個好覺,昨夜總算合眼,卻又夢見了一片荒蕪。

  “咚咚”

  樓月的房門被敲響,樓月緩過神,開口道。

  “誰?”

  “是我,錢叔?!?p>  樓月站起了身子來到門前,打開了房門。

  迎面就是一陣?yán)滹L(fēng),樓月感到一絲的寒冷,錢叔弓著背笑的和藹。

  “小姐,三爺喚你去趟布莊?!?p>  樓月有些困惑,但還是頷首示意。樓月?lián)Q上了白色的披風(fēng),跨出了房門。

  三月見了樓月便繞道,低著頭與樓月擦肩而過,樓月望了一眼三月離去的方向,并沒有多說些什么。

  “錢叔,麻煩你了?!?p>  錢叔坐在駕駛座,樓月坐在位置上。錢叔發(fā)動了車子,車子與明園漸行漸遠(yuǎn)。

  “小姐,若是冷了,再添件衣裳,凍著了小姐,三爺怕是要生氣的?!?p>  樓月露出了一個禮貌的笑容,搖了搖頭。卻又望向窗外,滿天的雪景,樓月想伸手,但不可以。

  三月做事畏畏縮縮的,多次把廚房里的盤子打破,青姐也不得說三月幾句。

  三月低著頭,坐在明園的臺階上,抱著肩。

  “指不定我也是她毒的,她就是個嗜血的惡魔——”

  三月仍然記得樓月那副模樣,與這幾日的“與平日里無異”。

  三月現(xiàn)在看見樓月就害怕,想找人訴說卻又沒有人能說,又害怕鐘離。

  想到這里,三月不自覺的抽泣了起來。

  “三月姐姐,你怎么了?”

  三月抬起頭,看到的是玉玉,玉玉有些奇怪這幾天三月的舉動,生怕自己給三月吃豬肉菱角的事情敗露受罰。

  玉玉想的是,她怎么知道這三月這么矯情,吃豬肉菱角都能驚動這么多人。

  “三月姐姐,能告訴玉玉怎么了嗎?”

  玉玉表現(xiàn)出擔(dān)憂的神情,三月見了這幾日終于有人關(guān)心了,便一下子抱著玉玉哭了出來,將這些日子的惶恐不安宣泄出。

  “玉玉——小姐……小姐她!”

  三月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鐘離拿著竹筐朝著廚房走去,又閉緊了嘴巴。

  “我不能說……”

  玉玉拍了拍三月的背部,語氣放的輕柔,眼睛望著明園紅棕色的柱子,心里打定了主意。

  “三月姐姐就只跟玉玉說,玉玉誰也不告訴?!?p>  樓月到了布莊,錢叔跟在樓月的后面進(jìn)了布莊。

  樓月的步子很輕,走的很勻。布莊里面這個時候沒有人,只有周灼坐在椅子上,見樓月來了,周灼站起了身子,臉上露出了一個讓樓月心安的笑容。

  “樓月讓三哥好等啊?!?p>  錢叔知趣的離了這里,只留下了周灼與樓月。

  “三哥,今日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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