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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尾坡物語

不急先生

井尾坡物語 女洱 1625 2019-11-03 01:45:55

  很久很久以前,井尾坡有個人,不急先生。

  別人都忙著插秧,不急先生說,不急不急。別人種了第一季,趕著第二季,不急先生還是不急不急。別人趁那點閑工夫種胡蘿卜青菜,不急先生一如既往的不急不急。好像天下沒有他急的事兒。

  人們對不急先生習(xí)以為常,都叫他不急先生,忘了他過去叫甚么來著了。

  不急先生吃過晚飯,都來井尾坡走走,好像是散步在自家的后花園。偶爾也吃那么幾口酒,悠悠地,晃晃地,就是無所事事的打鳴兒的公雞。

  碰見不急先生的人,最初很是疑惑不解,后來也司空見慣了。

  不急先生不會告訴別人,他有一個秘密。他從一本殘破不堪的書上得來的。

  今夜夜溟溟,昏沉沉,不急先生得意地吃了女婿帶來的一壇酒,頭重腳輕根底淺,手浮神飄意忽忽地踱上井尾坡。

  “嗯,人說機可遇不可求,不能因酒誤了事了?!辈患毕壬宦曢L嘆,在安慰自己,鼓氣自己。

  不急先生在等待打開秘密的機遇。

  一壇酒,實在是多了,過量了。不急先生雖然想著那個好事就興高采烈,但酒不容小覷地醉人心魂,不急先生走得踉踉蹌蹌,左來右去,就像海里的水草隨浪起伏,沒走幾步,倒在坡上。

  不急先生不舍得睡,他瞇瞇醉眼,不斷告誡自己:“不……不能……睡了,等下……來……來了就看不見了?!?p>  天不負有心人。

  不急先生就在睡與不睡崩潰邊緣之時候,不急先生朦朦朧朧地看見幾點恍恍惚惚的白白的光點,不急先生喜地拍了自己一巴掌,唬地不急先生恨不得想再拍多幾巴掌,太蠢了。

  幸好沒有驚嚇到。那幾個白點就是不急先生苦苦追求的,秘密就在這里。

  “是真的,是真的,書沒有錯”,不急先生欣喜若狂,急忙忙趕上去,又躡手躡腳,怕驚得了。

  不急先生緊張得慌慌張張,靠得近,更是喜上加喜,暗暗地念叨:“就是,就是,”

  不急先生追的是一只白母雞和八只白雛雞。

  不急先生一想到后小半生有這么多黃金,都不知道怎么花,激動地手顫腳抖,像風(fēng)中的蘆葦激烈地蕩寇。

  不急先生急得心慌慌,那母雞還沒入籠,怎么挖黃金。不急先生只能這么不遠不近地跟著上坡,下坡,右走,左拐,累得不急先生暈暈乎乎,好像被人拉著溜的魚。

  “出來吧?!币宦曤u聲乍起,不急先生應(yīng)聲趴下。

  “出來,不用藏了,”白母雞說。

  不急先生知道是說自己,并沒有見到母雞說話感到恐懼反而是擔(dān)憂來之不易的黃金飛了,也覺的稀奇,這世間真有這種事。

  不急先生知道是無處可躲了,慢吞吞地走出來,一下跪在母雞面前,哭述:“神仙啊,神仙啊,我……我,”不急先生想如實告知,又不甘心放棄。

  “跟著我,甚么事,”母雞輕輕地說道。

  不急先生經(jīng)過天崩地裂般掙扎,最后還是一五一十地說了,然后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地等待失望。

  “咯咯咯……”母雞不禁一笑,又說道:“到底是個老實在的人,就是貪心了點?!?p>  “好,只有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我就帶你去埋金的地方?!蹦鸽u思索片刻地說道。

  “神仙,神仙。不說一個,百個,萬個,都可以。”喜得不急先生連忙磕頭碰腦。

  “你幫我把那骨灰遷到北坡中,那里太冷了,”母雞說。

  “好好好,在哪里,”不急先生匆匆地連連地答應(yīng)。

  “還有,你把黃金搬回去,要到雞打三遍鳴后才能打開。”母雞只囑咐,沒有說清楚。

  “一定,一定。”不急先生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母雞帶著不急先生去了埋金處,不急先生又跟牛的尾巴著了火似的,慌慌張張地取了早就藏好的鐵鍬,又匆匆忙忙挖黃金,果真是九壇子,跟書上一模一樣,沒有一厘差池。

  不急先生左顧右看,發(fā)現(xiàn)母雞不見了,雛雞也不見了,四處也沒人,把壇子塞在懷里,輕手輕腳地來回多次,神不知鬼不覺,抱得黃金歸。

  不急先生酒也無了,睡意也全無,無比煎熬地等待,就像坐在火爐里面似的,熱得慌。

  好不容易捱過兩遍雞啼,第三遍剛剛叫還沒停,不急先生手抖地跟病了似的,打開壇子。

  “哇!”不急先生一聲大叫后,昏厥過去了。

  那壇子哪是金燦燦的黃金,而是白花花的人骨頭。

  原來,白母雞和雛雞是鬼魂,而不是黃金成的精靈。母雞叫不急先生雞啼三遍后開,是怕嚇死他了。

  后來,不急先生如約地履行承諾,也改過自新,不再幻想著天降橫財,而是腳踏實地,勤勤懇懇地過日子,但不急先生的名號還是流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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