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兄弟相依為命,哥哥胡大能,弟弟胡小能。胡小能生活是平平靜靜的,在胡大能娶進(jìn)門的嫂子胡大嫂后,徹底變了,不是吃不飽穿不暖,就是干不完的活,停不下的手腳,像一頭牛一樣盡心盡力,最后還是招來白眼。
“死鬼,你再不分家,我就離開這個(gè)家?!焙笊┢竽艿亩洌浪赖卣f道。
老實(shí)巴交的胡大能只能點(diǎn)頭哈腰,這個(gè)家有人嫁來都不知道祖墳冒青煙,還是冒黑煙。
第二天,胡大嫂和顏悅色地說:“小能啊,今天不用去了,你哥有事找你?!?p> 胡小能停下來手中的活,走過去,兩兄弟在簡陋的屋里。
“小能,哥想了想,你也該成家了,你嫂子說了,我吃點(diǎn)虧,那頭牛歸你,那兩畝地也歸你。”胡大能這些話是胡大嫂教的,她沒有說那頭牛是老牛,沒有說那兩畝地是旱地。
“哥,我才……”胡小能想說“我才十五歲,”但算了,這么窮,沒有人眼睛會(huì)瞎地嫁給他的。
“嗯——好——哥?!焙∧懿粫?huì)為難他的哥,日子太不容易了,過得緊巴巴,吃一餐沒下頓。
“哎呀,小能,餓了回來吃飯啊,嫂子都會(huì)煮多一份的?!焙笊┛吹胶∧軟]有鬧,甚至脾氣不滿都沒有一星半點(diǎn),喜得眉毛翹翹,虛偽地說道。
胡小能抱著他那破破爛爛的麻衣,牽著全身入土的老牛去了荒地,躲在樹上,嚎啕大哭,像一個(gè)被嫌棄丟棄的老物什,但沒有人知道他的心酸,知道他的孤獨(dú)。
“咕嚕咕嚕,”肚子餓了,胡小能想回去,但不敢,他怕那張蠻橫的臉,那張像蚯蚓爬滿面的臉。
胡小能不知道何去何從,從何而來,最要命的是沒有錢,一文不值。
天在胡小能的恐懼里黑了,跟人心一樣黑乎乎。
胡小能抱著樹睡,這讓他覺得有一絲絲的溫暖,雖然是微不足道,卻也能感到一點(diǎn)點(diǎn)心安。
胡小能不知道樹是冷的,但比起人心,倒也是溫暖的。
窸窸窣窣,黑乎乎里冒出來一個(gè)黑影。
“小能,小能。”一個(gè)聲音叫道。
“嗯?”胡小能揉揉眼,一看,喜出望外。
“哥!哥!你怎么來了。”胡小能跳下來。
“給,小能,哥也是沒辦法。也吃了先?!焙竽苓f出蒸餅。
胡小能抱著狼吞虎咽,“咳咳咳”,嗆得厲害。
“慢點(diǎn)兒。慢點(diǎn)兒?!焙竽苓f過水,邊拍胡小能的后背,邊說道。
“哥,嫂子知道么?”胡小能擔(dān)心地問道。
“沒有,我說出來拉屎。她還不知道?!焙竽苷f道。
“哥,那你趕緊回去。”胡小能緊張地說。
“沒事,沒事,拉屎沒那么快?!焙竽馨参康卣f。
“給,小能。這點(diǎn)錢拿去買種子,買糧,買過日子的物什?!焙竽軓膽牙锓鲆恍┧殂y,這可是一筆大款了。
“哥,哪來的?”胡小能目瞪口呆。
“小能,你別管,你注意點(diǎn)。哥先回去了。”胡大能切切囑咐。
“哥!哥!哥!”胡小能大喊,但胡大能已經(jīng)淹沒在黑暗里。
胡小能抱著樹,懷里揣著碎銀,看見天空也不是那么黑魆魆,跟無底洞似的,也有幾顆稀稀疏疏的星星在遙望著他,感覺不那么令人驚慌失措,像沒了窟的兔子一樣的亂竄。
天亮就出發(fā),胡小能在天黑之前趕集回來,草草地搭了個(gè)家,麻雀雖小五臟不俱全,沒有門,沒有墻,只是鋪了一層茅草在上。
胡小能心滿意足地躺在地上,他告訴自己,慢慢來。
然而,買回來了種子,胡小能又犯難了。這怎么辦?
牛太老了,走路都恨不得駐根杖,怎么耕得了田。
那點(diǎn)錢又是杯水車薪,都花得見底見光了。如果把牛賣了,胡小能又是舍不得。這牛跟他的感情非同一般,老牛就像胡小能的父親。
胡小能只能扛著鋤頭,一鋤一鋤地挖,一鋤一鋤地扒,像一只蟲子喝池塘里水一樣,怎么都喝不完。
過去十多天了,別人都撒種了,胡小能還沒犁好田。
胡小能急得慌得哭了起來了,嗚嗚咽咽,好似冬天的風(fēng),有些凄涼凄涼。
“小能,別哭了。別哭了?!焙鋈挥腥税参亢∧?。
“誰?誰?”胡小能抬起頭,沒看到人,也沒有哥的身影。
“小能,我是老牛?!痹瓉硎抢吓Uf人話了。
“老牛?”胡小能跳了起來,跟黃鼠狼似的緊張,又看了一下,真的是老牛在說人話。
“小能,你明天帶我去吧,我來犁?!崩吓Uf。
“你可以?”胡小能疑道。
“拼一下老命,還能動(dòng)?!崩吓T谡f謊話。
天亮了,胡小能牽這頭老牛去那兩畝地,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地犁了,又耙了。
胡小能這才匆匆忙忙地育種,撒種,插秧,晚是晚了,也跟上了。
然而,令人難以置信的,胡小能的水稻長得比別人快,比別人壯,甚至比別人高。
到了收獲的時(shí)候,胡小能的也比別人的早熟,結(jié)的顆顆賽過珍珠,穗穗都跟一條大鯉魚似的,惹得胡大嫂眼那個(gè)溜溜,嘴那個(gè)涎涎,鼻子那個(gè)酸酸,恨不得是自己的。
胡大嫂叫胡大能過去問,怎么種的,胡小能跟大哥說,是老牛耕的田,教的法子。
又是耕田時(shí)候,胡大能帶著一筐番薯過來。
“小能,你能不能借牛給我耕?”胡大能問道。
“哥,你牽去?!焙∧懿粫?huì)拒絕胡大能,也不知道又是胡大嫂教的。
誰知牛去了就死了。老牛不肯耕胡大嫂的田,就被她活活打死了。
胡小能抱著老牛的尸體哭得死去活來。
沒多久老牛的墳上長出一叢竹子。
清明時(shí)節(jié)。
胡小能給老牛掃墓。
“嗚嗚嗚……”胡小能睹物傷情。
“別怕,我把你的墳修的干干凈凈,就跟家一樣,沒有雜草叢生?!焙∧苓呧哉Z,邊拔草。
“哐當(dāng)”一聲,一個(gè)東西砸下來,胡小能看了一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不可思議了,太神奇了,這是銀子,就在剛剛,胡小能搖了一下竹子樹。
“謝謝!謝謝!”胡小能磕頭碰腦跪拜。
胡小能沒有再搖了,他覺得夠了。
胡小能回去后,把房子重新修葺。
胡大嫂看到了,又覺得奇怪,又叫胡大能過來打問,誠實(shí)的胡小能一五一十告訴了胡大能。
夜里,烏漆嘛黑。
“快點(diǎn),快點(diǎn)?!焙笊┖浅?。
“嗯,好了?!焙竽鼙持蟠笕缒就暗闹窨稹?p> “就是這里?”胡大嫂興奮地說道。
白天看了無數(shù)遍了,還是習(xí)慣地確認(rèn)一下。
“嗯。是這里?!焙竽芑卮稹?p> “那快搖。有了一筐金銀財(cái)寶,還愁不發(fā)達(dá)嗎?額哈哈哈!”胡大嫂激動(dòng)地說道。
“嘩啦啦啦……”胡大能用力過猛地?fù)u。
“啊啊啊啊……”胡大嫂大聲驚叫。
兩個(gè)人像鬼上身似的,扭走奔逃。
地上爬著密密麻麻的毒蟲毒蛇,不一會(huì)兒,成了一片一片竹葉。
天明后,胡小能上去看望老牛,一片狼藉。
“嗚嗚嗚?!焙∧懿恢涝趺椿厥拢l干的缺德事,竹子被燒了,只剩一地竹灰。
胡小能收了竹灰,他把竹灰撒在田里。
田里種的西瓜,長的又大又圓又滾滾又多汁多囊。
胡大嫂再看到了,嫉妒得眼睛長了瘤,疼得睡不著睜不開看不見。
“死鬼,你再去問你弟,這西瓜是怎么種的。”胡大嫂叫道。
“嗯,好好好。”胡大能連聲諾諾。
“喲喲喲,疼死我了。”胡大嫂呻吟。
胡大能找到胡小能。
“小能,哥問你一個(gè)事?!焙竽苷f道。
“哥,你說?!焙∧軕?yīng)著。
“你那西瓜怎么種的?”胡大能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把老牛上那個(gè)竹灰撒在地里,就種得這么個(gè)樣子。”胡小能不肯定地回答。
“哦?!焙竽苷f道。
回去后,胡大嫂叫胡大能也照著來干。
鬼知道甚么回事,胡大能種的西瓜都長不了瓜,只開了花,就落了,瓜毛都沒有一條,更不用幻想瓜仔了。
胡大嫂氣地暈倒在床上,又病了,沒多久就死了。
胡大能又和弟弟胡小能合家團(tuán)聚,再次生活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