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議事大廳。
由于鄭東洵等人安全返回,鄭九州便讓其他都回去休息了,此時大廳中只剩下他和幾個長老。
鄭家大長老沒好氣地說道:“這個鄭戩,實在太不靠譜了!現(xiàn)在宋家七長老被殺了,明天只怕宋家會像瘋狗一樣咬過來!”
鄭九州倒顯得很平靜,說道:“打死了一個長老,也不算太壞。畢竟也算是實打?qū)嵉叵魅趿怂渭业膶嵙Γ褪菑姆ɡ砩嫌悬c說不過去罷了。”
大長老擺擺手:“不是有點!你可別不當(dāng)回事,這可不是小事!如果應(yīng)對不好,被人利用帝國之禮抓了把柄,可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作為類似周朝的分封制國家,紅塵帝國對于禮儀的重視有時甚至高于法律。在別人家中殺人,似然是無禮之事。
鄭九州說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不過你們沒有覺得這件事很蹊蹺嗎?鄭戩的定位為什么會錯誤?”
大長老沒好氣地說道:“說實話,我對他是否能夠定位都心存懷疑!定位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還有他所謂的什么殺了路飛就能變強的那套說辭,這些事我聞所未聞,更無法相信!”
鄭九州笑道:“大長老……鄭戩的事確實不是那么簡單,其中涉及了一些秘密,就算是你,我也不便多說。但你只要相信,鄭戩確實可以通過殺掉一些特定的人變強,就可以了。你看,過去的一段時間,他也證明了這一點,用一年多的時間連升兩顆星,這種速度意味著什么,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不等大長老說話,鄭九州神色一肅,道:“十八歲的二星,意味著三十八歲之前必然可以成為五星!甚至六星的可能性也非常大!如果我們有一個五星甚至六星,那直接滅了他宋家又有何妨!甚至不用花費一點點代價!所以我才會傾一家之力來幫助鄭戩?。 ?p> “其他人,誰能保證自己能到五星乃至六星?鄭承懷能嗎?”
面對鄭九州的質(zhì)問,大長老不說話了。
畢竟鄭戩的資質(zhì)太逆天了,所有人都會在這種光環(huán)之下黯然失色。
作為鄭戩墊腳石的鄭承懷,或許一生都將被這種光環(huán)掩蓋住。
但另一方面,有這樣的存在所帶來的巨大利益,對于整個家族來說是無法抗拒的。即便已經(jīng)成為墊腳石的鄭承懷,也能從中分取到巨大的利益,這種利益甚至比他自己成為家族柱石來得更大!
鄭九州見諸位長老已經(jīng)對于鄭戩沒有異議,便繼續(xù)說出了自己的猜想:“我只是覺得,這件事像是宋家在給我們下套!各位不妨想想,東洵四人撞見了七長老,假如我們不知道現(xiàn)在的結(jié)果,我們會怎么猜?”
一直沒有說話的鄭家二長老說道:“肯定是東洵等人不敵,只能逃走?!?p> 鄭九州點點頭,說道:“或者……是他宋老七殺了東洵的可能更大!如果今晚的結(jié)局是宋老七殺了東洵四人,那么我們鄭家不僅僅是失去了四個三星,而且這四個三星死得一點價值都沒有,甚至不能作為和宋家談判的籌碼!”
鄭家的人在宋家的地盤上被殺,殺了也是白殺!
這就是秦霄最初的計劃!
但是無奈這個計劃失敗了,誰讓七長老那么菜呢?
二長老說道:“不過東洵卻反殺了七長老,這可真是意外?!?p> 鄭九州說道:“沒錯!恐怕是宋家覺得一個四星足以留下東洵等人,又或者是覺得派出其他長老會做得太明顯……總之這里我們扳回了一局。不過我們現(xiàn)在仍然非常被動,因為我們可能從一開始就中了宋家的陰謀,只不過因為東洵生死之間發(fā)揮出超常戰(zhàn)力,才使局面看起來沒有那么崩壞而已。”
大長老皺著眉頭,說道:“如此說來,這次行動從一開始就落入了宋家的全套,那又是誰讓我們定下這樣的行動呢?”
鄭九州明白大長老的意思,搖頭說道:“不是鄭戩,他肯定也是被利用了。宋家能利用鄭戩,說明他們肯定已經(jīng)對鄭戩有了詳盡的調(diào)查,才能利用鄭戩設(shè)下這個局。而他們能夠修改鄭戩定位信息的手段,才是我最擔(dān)心的地方。”
二長老此刻面色變得難看起來:“如果這真的是宋家做的一個局,恐怕這還不是他們最終的殺招。”
鄭九州也是憂心忡忡:“沒錯,宋家肯定還有后手,就看明天他們會怎樣進行反撲了……”
…………
次日清晨,華燈城城主府。
華燈城現(xiàn)任城主,白子休,看著鄭九州和宋洗塵,感覺腦袋都大了。
白家是在焚川國西部的一個家族,白子休是白家中間一代的人,此時正在外地為官。
在紅塵大陸的各個諸侯國中,只要諸侯腦子正常,都會頒布類似“三互法”的官員回避制度。
具體來說,家族中人不得在自己家族所在城池為任城主或者其他官職,也不能在臨近城池,或者有直接利益關(guān)系的城池為任城主或者其他官職。
具體的規(guī)避制度各國均有不同,但大體原則都圍繞這一條來指定,有的國家嚴格一些,有的國家則寬松一些。
白子休先讓人給兩位家主上茶,希望雙方心平氣和好好商談。
雖然白城主名義上管轄著鄭宋兩家,但實際上這兩個家族和白家是差不多等級的家族。
紅塵大陸中家族的等級是按照爵位劃分的,爵位共有公侯伯子男五等,其中公候二爵只有天子才有權(quán)利授予,而伯子男三種爵位多是諸侯授予自己領(lǐng)內(nèi)的其他家族的。
白家、宋家、鄭家包括公孫家族,都是子爵家族。
所以對于兩個家族的家主,白子休是名義上的上級,實際中的晚輩,地位非常尷尬,既不能傷了兩家的利益,又不能失了自家威嚴。
看到這兩個日常互掐的家族又來找自己,白子休不禁開始暗暗后悔,當(dāng)初沒有聽人勸告,去一個更和諧一點的城市當(dāng)城主了。
“閑話就不多說了,我宋某人前來,是為了我家老七討一個公道的!”
宋洗塵正襟危坐,連茶水都不喝一口,滿臉都寫著嚴肅。
白子休說道:“請宋當(dāng)家節(jié)哀,七長老不幸離世,是華燈城的不幸。稍后我會派人主持七長老的葬禮,務(wù)必會將此事辦妥?!?p> 然后白子休看向鄭九州,說道:“鄭當(dāng)家,宋家長老遇害,想必鄭當(dāng)家不是無故殺人,還請鄭當(dāng)家闡明一二,解除誤會?!?p> 鄭九州拿出了早就想好的一套說辭:“宋家七長老,的確是我鄭家所為,殺人者為鄭東明,是我指使他做的?!?p> 鄭東明也是鄭家的三星,不過是剛剛升到的三星,而且年齡較大,相比鄭東洵從潛力和地位上都相去甚遠。
鄭九州是用鄭東明來替鄭東洵頂罪的,因為他覺得這事怎么算,殺人者應(yīng)該都很難保住,所以才用鄭東明來棄車保帥。
鄭九州繼續(xù)說道:“我鄭家得到消息,有一個名為路飛的罪犯,躲藏在宋家,于是派人前去緝拿。沒想到宋家長老不但不肯,還出手阻攔,所以東明不得已才出手抵抗,沒想到誤殺了七長老……”
宋洗塵盯著鄭九州,發(fā)出陣陣冷笑:“老匹夫,這話你自己相信嗎?”
說實話,鄭九州自己也不信,但他會讓自己相信。
雖然這話確實編得太假,但鄭九州必須這么說,難道還能承認是我鄭家單方面想去殺路飛?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你要不信,我也沒辦法。
白子休說道:“既然如此……那便讓鄭東明以死謝罪,然后鄭家送上補償……”
“且慢!”
宋洗塵是不可能白子休這么容易蒙混過關(guān),也不可能讓這事這么簡單過去的:“城主大人,先不要急著下定論。關(guān)于鄭家謀殺老七的動機,以及剛才鄭九州說的那些話,我們不妨?xí)呵曳旁谝贿?。這件事,遠遠比我們想象得更復(fù)雜!”
宋洗塵從懷里掏出秦霄提供的假證據(jù),推到白子休面前,說道:“這是我在老七遇害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情報。在此我必須向城主坦白,老七在我們宋家負責(zé)的是情報工作,而剛剛被鄭九州指控犯罪的罪人路飛,乃是我宋家的情報密探!”
情報密探就是暗子的官方說法,其實就是間諜或者說是線人,大家都知道是啥意思。
“而這份情報,就是路飛得到并送給我家老七的,用他們兩個人的性命換來的情報!”
注意到正在觀看情報的白子休面色逐漸凝重,宋洗塵一字一頓地說道:“鄭家的族人鄭戩,已然投靠了邪惡的魂殿!”
“噗!”
當(dāng)宋洗塵用無比嚴肅的表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旁圍觀的幽靈秦霄瞬間出戲,忍不住笑場了。
聽到這幫人不斷說“路飛”這個名字已經(jīng)就很難讓他忍耐了,而不存在的“魂殿”加上前面“邪惡的”修飾語,終于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當(dāng)然,靈體狀態(tài)的秦霄不管笑得多么大聲,在場的幾個人都是無法察覺的。
只有白子休覺得后背有點冷,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脖子。
聽到宋洗塵的話,鄭九州先是一愣,然后冷笑道:“魂殿?我怎么沒聽說過這個組織?宋當(dāng)家,若想栽贓陷害,至少也拿出一點拿得出手的證據(jù)吧?”
雖然鄭家理虧,但是在不知情的眼里,宋洗塵剛才的指控其實就和拿著一管洗衣粉說人家有核武器一樣。
但無奈宋家七長老死了!
而且還是鄭家做的!
這就讓那個如同洗衣粉一般的證據(jù)看起來無比可信了!
因為如果不是那個證據(jù),你們鄭家為什么要殺七長老?
宋洗塵不慌不忙,根本沒有理會鄭九州,自顧自繼續(xù)說道:“這個魂殿顯然察覺到事情敗露,于是勒令鄭戩殺死送信的路飛!但出手的卻是鄭家,如今看來,這個鄭家恐怕已經(jīng)整體投靠了魂殿!所以鄭家才敢公然襲擊我宋家的客房,殺了我家老七,然后劫走了路飛!”
“一派胡言!”
鄭九州承認自己確實殺了宋家七長老,但宋家現(xiàn)在的指控是個什么玩意?
魂殿?
純屬扯淡!
鄭九州氣得發(fā)抖。
因為到了現(xiàn)在,鄭九州才無比驚訝的發(fā)現(xiàn),宋家真正的殺招原來是這個!
這都什么和什么?。?p> 咋還自己編了個故事呢?
而且這個故事好像還挺合理的?
鄭九州被這種無恥又可怕的套路驚呆了!
這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