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聲忙音后,電話的那頭,一下子接通了。
“喂?”那頭傳來一個極具磁性的男人的聲音。聽得出,就是給自己送花的男人。
“你好?!狈饺嚽忧拥貞艘痪洹?p> “是,方小姐嗎?”男人輕聲問道。
“嗯?!狈饺囕p聲應道。
“能接到方小姐的電話我很高興,不知方小姐哪天出院,我可以請你吃個飯嗎?”男人優(yōu)雅又不失體面地問道。
“吃飯?算什么?”方葒問。
“算……賠罪?”男人充滿磁性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幾乎要把方葒徹底包裹。
“好吧?!狈饺嚧饝耍又?,掛下了電話。鏡子里,她原本慘白的臉不知什么時候紅了半邊。她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望著鏡子里自己羞澀的面容,一股莫名的好奇心漸漸泛起。
幾天后,郊外的酒莊,就是不久前方瞳和菱蕓幽會的地方,寬大的落地窗讓外面的湖景一覽無遺。方葒和梁小亮靜靜地坐在彼此的對面。方葒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選擇在這里見面,不過,內心卻涌起了一種近乎報復的快感。
“方小姐很漂亮,比我見過的女孩都美?!绷盒×羶?yōu)雅地奉承道,一只手熟練地點著了一根雪茄。
“謝謝?!狈饺嚹橆a微燙,優(yōu)雅地答謝。不經意間注意到了梁小亮指間的戒指,“這是?”
“哦?方小姐說這個嗎?”梁小亮放下煙,把手伸到了方葒的面前。修長的手指白凈而有力,很少有男人擁有這么漂亮的手指,一枚鑲嵌著黑曜石戒指在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fā)亮。
方葒想起來了,這鉆戒上的圖案是鹿家特有的徽標,可是?梁小亮怎么會有這枚戒指?
梁小亮看出了方葒的疑惑,優(yōu)雅地說道:“這枚戒指是我舅舅家族企業(yè)的象征,對了,忘了向你介紹了,我母親姓鹿,舅舅是本市最大的商人,鹿舢茗?!?p> 鹿舢茗?方葒睜大了眼睛,沒錯,她記起來了,在“長安城”開業(yè)的當天,鹿舢茗作為方老爺子的多年好友出席過那次慶典,這么說……
“我,見過鹿總。”方葒優(yōu)雅地說道。
梁小亮手指的雪茄緩緩地轉動,輕吐一口煙霧說,“我聽舅舅提起過你?!?p> “哦?”方葒饒有興致地看著梁小亮。
“舅舅說,方家的大少奶奶是個十分能干的人物,只可惜,我們鹿家沒有這樣的福氣?!绷盒×琳f著,嘴角浮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福氣?”方葒微微睜大了眼睛,看著對面這個帥氣的男人,心里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是,比如說今天方小姐能赴約來和我共進晚餐,就是我的福氣?!绷盒×琳f著,手里的雪茄輕輕放到煙灰缸里,慢慢地扭動著。
方葒的臉倏的一下就紅了,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鬼使神差地來赴約,又為什么會在自己丈夫和情敵呆過的地方和另一個男人吃飯。
算了,方葒不再想了,至少,她沒有做對不起丈夫的事,但她的丈夫卻實實在在地傷了她的心。準確說,是讓她心碎。此時,一種莫名其妙的報復的快感一點點涌上了心頭。
“梁先生這么優(yōu)秀,想必已經成家了吧?!狈饺噯柕馈?p> “家,對我來說是很重要,只是我還沒有找到成家的對象。不像方小姐,能有這么幸福的婚姻和家庭。”梁小亮淡淡地說著,眼神里卻透出一股耐人尋味的憂傷。
家庭,婚姻,這兩個詞傳到方葒的耳朵里,是那么的刺耳。是啊,如果說婚后兩年是幸福,那現在,幸福與她已經漸行漸遠。方葒被突如其來的思緒擾得有些出神,半晌,才反應過來。這時,她發(fā)現梁小亮正以一種不可言狀的神態(tài)看著自己。
同是天涯淪落人,兩顆孤獨的靈魂,此刻卻像是在寒冷的夜路上相互取暖一般,漸漸靠近。
夜里,梁小亮把方葒送回了家,方葒下車,目送梁小亮的車子漸漸駛遠,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
走進家門,兒子已經睡了,傭人為方葒擰開了洗澡水,方葒躺進冒著熱氣的大浴缸里,輕閉雙眼,慢慢地進入了沉思。曾經的一切,仿佛電影片段一樣滑過自己的腦海,方瞳,他曾經多么愛的男人啊,可現在,卻成了自己恨的對象。梁小亮,這個忽然闖入了自己生活中的男人,又是怎樣一個謎的存在呢?等等,為什么把他和自己的丈夫并列?想到這兒,她的臉下意識地埋到了水里。
鹿家大院,鹿舢茗正坐在一盤圍棋旁發(fā)呆。梁小亮敲門進來,舅甥二人相視一笑。
“小亮,辛苦你了?!甭刽牧伺耐馍募绨虻?。
“舅舅,您讓我做的我已經都做了,下一步……”兩個人低聲交談了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方家老夫婦來到了飛機場。經歷了這幾天的事情,方瞳和妻子才算是第一次打了一個照面。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夫妻二人早已沒有了往日的溫情,形同陌路一般地隔著好遠。
飛機緩緩起飛,目送著遠去的父母,方瞳的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他知道方葒在父母心中的地位,不希望自己的事成為二老的牽絆,也不希望自己這段失敗的婚姻成為任何競爭對手拿來攻訐自家企業(yè)的手段。
回去的車上,夫妻二人一句話也沒有說,仿佛拿彼此當空氣一般,方葒明白,丈夫的心已經不可挽回,可她,作為方家的大少奶奶,又能怎么辦呢?是忍氣吞聲,看著丈夫和老情人在一起耳鬢廝磨,行影不分,還是奮起一搏,奪回丈夫?亦或是……
方葒的腦子亂極了,她早已失去了方寸。下了車,丈夫一個人徑直去了公司,方葒望著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發(fā)呆,那身影越來越近,方葒認出來了,是梁小亮。
“怎么?不請我到家里喝杯咖啡?”梁小亮優(yōu)雅又不失禮貌的問道。
“好啊。”望著遠處絕塵而去的丈夫的轎車,方葒下意識地應聲道。
余光里,梁小亮看到了傭人詫異的眼神,嘴角露出了一絲邪魅的笑容。
“你們家很漂亮,不愧是本市第一豪宅?!绷盒×了南麓蛄恐f道。
“隨便坐,洪姐,給客人上茶。”方葒說著,坐在了梁小亮對面的沙發(fā)上,一雙修長的美腿在大廳水晶燈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梁小亮看著她,半晌,才脫口而出,“你怎么不問問我今天找你來做什么?”
方葒嘴角輕抿,笑著說,“你來都來了,我還能拒之門外嗎?”
遠處,幾個傭人竊竊私語著,被管家的一聲咳嗽呵退。
管家走上來,面帶微笑地說道:“原來是梁先生大駕光臨,要不要我通知方少爺回來?”
“不用了,你告訴他們,不要準備晚飯,晚上我們出去吃。”不等管家說完,方葒搶先說道。
梁小亮用略帶欣賞的眼神看著方葒,又看看管家,只見,管家的臉色變得極為尷尬,愣了幾秒,才悻悻而去。
梁小亮忍不住笑了一聲,道:“到底是方家的大少奶奶啊,說話就是有底氣。”
“不要總提方家,我是我,方家是方家。”方葒黯然地說道。
“嗯?”梁小亮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方葒,轉念好像又明白了些什么,說道:“不帶我四處參觀一下嗎?”
“不著急,你還沒有說明今天的來意啊。”方葒轉頭將了梁小亮一軍。
“額,好,我今天來,是特意告訴你一個秘密。”梁小亮略帶神秘地說道。
“秘密?什么秘密?”方葒問。
“這里不方便說,借一步說話?!闭f罷,梁小亮站起身,和方葒一起來到了戶外。
別墅區(qū)建在南郊的山腳下,環(huán)境優(yōu)美,沁人心脾。看得出,梁小亮很喜歡這里的環(huán)境,四下望去,皆是一派欣賞的眼神。
“你到底要說什么?”方葒問道。
“關于,你丈夫?!绷盒×凉室鈮旱吐暳康卣f。
丈夫,這兩個詞涌入腦海的瞬間,便在方葒的意識里產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她狐疑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期待和困惑相互糾纏著。
“郊外那家酒莊是在我的名下,半年前,租給了菱氏家族,就是我們那天去的那家。不過,半年來,我總能發(fā)現有一筆資金通過酒莊轉入不同的賬戶,我的手下經過調查發(fā)現,是你的丈夫,通過不同的途徑將方家的資產移入了菱蕓的口袋?!绷盒×烈贿呎f,一邊用眼神觀察著方葒的反應。
“菱蕓?”這兩個刺耳的字傳到腦海里,讓方葒忽然感覺一陣心絞,脫口問道:“你也認識菱蕓?”
“是,我們曾經是商業(yè)上的伙伴,但當我發(fā)現他們家的企業(yè)存在不正當競爭后,就終止了同他們的合作。”梁小亮淡淡地說道。
“不正當?”方葒問。
“龐氏騙局你聽說過吧,我們經過資產評估,發(fā)現菱家的企業(yè)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存在資金鏈斷裂的問題,不過關于煤炭領域,我們就知之甚少了?!绷盒×琳f著,眼神輕輕地滑過方葒,只見,“煤炭”二字吐出的時候,方葒的眉頭明顯皺了一下。
沒錯,舅舅說的果然沒錯,梁小亮為自己精湛的演技稍稍自負,但他清楚地知道,眼前這個女人絕不是輕易可以爭取的。幾天前,當舅舅把一摞資料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他就已經對這個女人了如指掌了。
方葒有些恍惚,十英寸的高跟鞋踩在光滑的漢白玉地磚上,差點摔倒。盡管她對丈夫還懷著最后一絲執(zhí)念,可梁小亮的話絕不是空穴來風,她也在不同渠道得知公司的賬務問題,以及方家二老的出國之行,真的,僅僅是為了二姐嗎?如果到頭來,她這個方家大少奶奶成為了為他們家看守爛攤子的木偶紙人,那她就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了。而自己的丈夫卻摟著昔日的情敵一家人甜蜜溫馨的畫面,她真的不敢想象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