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我所策略的這盤棋,您是否還滿意?”軀臂偉岸的博里諾將軍習(xí)慣性背著雙手,步伐沉穩(wěn)的走到正在透過窗戶玻璃監(jiān)視六米之下激戰(zhàn)的憲兵團團長阿莫羅身邊說道。而阿莫羅團長只是微微一笑道“比起這早就亂得不成體統(tǒng)的棋局,我倒覺得這些嶄新的棋子們更有趣點?!?p> 雖然身居“將軍”這一重職,但外表粗獷的博里諾在自己統(tǒng)領(lǐng)的萬人部隊中卻更像是一位以個人實力突出而獲有將軍名義的戰(zhàn)士并非一名戰(zhàn)地指揮官;相反,總是將細節(jié)落實在日常舉止的阿莫林團長倒更富有貴族軍官的氣質(zhì),他總是能以自己精妙的謀略與冷靜替博里諾完成了其作為指揮官所不擅長的一切......恐怕,這也便是作為上司的博里諾將軍容忍其頂撞行為的原因。
“嗯,對不起,阿莫羅團長,請問到底哪一個才是阿林小隊長?”博里諾披上了他絲線已被熏黑發(fā)干的軍裝大衣道,仔細俯視著廣場上每一位正在咬牙和叛軍拼殺的黑衣士兵,用他似鋼板厚重的語氣道“有您這樣一位優(yōu)秀的軍人父親,想必阿林小隊長更可在戰(zhàn)場上成為將您的驕傲吧?!?p> 這種富有客套性的話語倒難得出現(xiàn)在這位耿直嚴肅的帝國軍人口中,阿莫羅聽罷,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瞥了一眼博里諾道:“您過獎了,我家犬子成不了什么氣候......我真正關(guān)注的是這個士兵,嗯......倒是和阿林形影不離的樣子,我好像記得他的名字......”
“嗯,耶仁!”阿莫羅斷定了這位表現(xiàn)出色的士兵姓名并專門指給博里諾看。而博里諾也露出了自己滿意的神色道“是不錯,沒想到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鄉(xiāng)村少年都敢為國旗的名譽而以命相搏......”
“那是那是,這一切勝利與榮耀可都是偉大的陛下那不容置疑的功勞??!來,我們應(yīng)當(dāng)為此慶祝一下!”說著,阿莫羅將桌上一個精致的玻璃酒杯酌滿了他愛好的威士忌。面前的博里諾也從大衣內(nèi)兜掏出了一瓶僅剩小半的廉價烈酒道:“那為什么?我倒希望那位出色的士兵是您兒子?!?p> 阿莫羅還正在傾倒酒液的右手在這一刻僵住了,直到其琥珀色的液體溢出酒杯時他才乍一回過神來,連忙端起濕漉漉的酒杯回答道:“對我而言,想必這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吧......沒能在戰(zhàn)場上立下所謂的戰(zhàn)功,這也許代表反而能在戰(zhàn)場上活下來?!?p> “那么......阿莫羅團長,我可以斷然的警告你——你對安里士帝國及陛下的忠誠心并不合格。”博里諾放下自己手中的烈酒,雙目似獵鷹投射著冷光。氣氛似乎緊張了起來,甚至連周圍正在工作或站崗的士兵都因此屏住了呼吸。
“難道,我必須要像您一樣嗎?博里諾將軍?!奔词姑鎸Σ├镏Z這等威嚴,但他依舊能面帶微笑的反駁道“杰西卡中隊長已在將軍您的培養(yǎng)下犧牲了,還有您的長子杰維諾,不知道他......”
“可以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奔词拐Z氣仍舊平板嚴肅,但博里諾卻又刻意背過身子道“但我還是那個意思,你我都是軍人,既然坐到了這個位置就應(yīng)該身死而后已......可能我還和你不一樣,我什么都沒有,只有陛下恩賜于我的信任與責(zé)任,所以......嗯,我務(wù)必要將我的一切回報陛下!”
“那將軍您可要注意——若真照您那么說,恐怕今晚便會是將軍您的交叉口!是成是敗......請將軍您自重!”阿莫羅也一改剛才的淡然與笑容道“這和您的‘軍人精神’沒有任何關(guān)系,這只是您作為一名男人所應(yīng)負責(zé)的承諾!”
說罷,博里諾微側(cè)身子,左眼中又向阿莫羅放射鋒芒,背于背后的手掌也緊握成拳,包含著怒意卻并沒有殺意。兩人就這樣一方左眼側(cè)目一方雙目相對著互視著,這是殘酷的理想與溫暖現(xiàn)實的相碰。
“唉,你和雷利團長都是我的老部下了,何必如此呢?”博里諾轉(zhuǎn)過身重新面對著阿莫羅,語氣緩和了許多“或許若真能像你一樣,可能杰西卡和雷利團長也不會這樣犧牲在那群烏合之眾手里了......哼,真是......”
這次不是軍禮而是握手,命運與思想已成代溝的兩人似乎得到了一種相似的共鳴——他們都為此而感到榮幸。
樓外戰(zhàn)爭在這一刻仿佛在他們兩人之間停止了,直到危機離兩人僅有寸尺之距時博里諾才猛得對著窗外那條深藍發(fā)著青黑的蛟龍以右掌心耀眼的雷電發(fā)出反擊,博里諾并沒有多想自己是在面對何等可怕的東西,只是本能反應(yīng)與之相對,直到那翻騰在血夜中巨大的蛟龍化作一道波浪直接沖垮了自己這臨時指揮部后他才初次領(lǐng)教到了那位通緝犯的能耐。
“沒錯,就是他了!”渾身濕透并被其法術(shù)能量擊傷的博里諾扶起身邊的阿莫羅自言自語道“咳咳咳......之前倒是聽杰維諾那小子說過,哼......”
“兩位長官,看那里!”一名憲兵神色慌張的指著窗外,只見其六米之下五米開外,漆黑冰冷的漩渦勢如萬丈深淵死死將周圍所有人束縛于巨口中央,盡管遠在麥克林姆宮大廈內(nèi)的博里諾和阿莫羅無法看清具體的人數(shù),但仍可以斷定其少說有百人左右,且不分是禁軍廂警員還是那與施法者為戰(zhàn)友的叛軍部隊們......
“報告長官,廂警部隊傳話:剛剛由于銀行大廈受到較大的沖擊破壞,其被擊落的石塊與余波已經(jīng)對后院的平民造成傷亡!”負責(zé)通訊的勤務(wù)人員喊道。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除非他能就此戰(zhàn)死沙場,否則的話,他甚至無法去保證自己作為一位男人的承諾!
一聲氣沉丹田的怒喝后,雷電形成防護場包裹住了整座銀行大廈,下一秒,他不忘回頭以眼神向阿莫羅交代了一切后以迅雷之拳擊破連同玻璃窗的墻壁如深紫色熾熱的火流星般直線墜落至地面,其纏繞于全身的雷電瞬間擊倒了眼前多名敵人,下一秒,博里諾將散發(fā)出的雷電氣力收盡以武者之勢道:“雷鳴武士,全體進攻!”
除了眼前正在慢慢接近我方一赤一藍兩位叛軍匪首,此時......還有一位新的強敵卻如一只狡猾的老鼠溜入了戰(zhàn)場......在交戰(zhàn)雙方各首領(lǐng)會面的那一刻代表著醞釀已久的決戰(zhàn)即將撕破這個硝煙彌漫的血腥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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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器力量的解封導(dǎo)致安迪蓄力而出的一招便同時擊倒了眼前三人,接著安迪望向挺立于戰(zhàn)火之中的銀行大廈遂借著水法波濤的助力騰空一躍消失在倒地三人的視野中。仍浮空行走的凱里莎又朝三人發(fā)出魔炮攻擊并亦借其反沖之力追上了一步五米的安迪:“哎!老哥,等等我??!”
周圍仍炮火交錯,待金發(fā)少女隨已顯兇相的安迪逐漸消失在夜空的火云中,斯巴魯在地上懶散的翻了個身并站起先后將星奇拉和云魄扶起,嘴里還不禁罵咧道:“靠!那小妞是從哪突然殺出了的,媽耶......要是讓卡......呃,算了算了,不說了!”
“倒是個挺可愛的女孩子哦”星奇拉看著凱里莎未散的星光軌跡道“或許......哼,或許她的存在說不定多少可以讓安迪的心思多少柔軟一下吧。斯巴魯,我們走!”
云魄一言不發(fā)的收起了柳葉刀并習(xí)慣的跟近星奇拉的身邊等待著男主人為自己安排下一步的行動。而星奇拉微微一低身子輕拍了拍云魄,這也許便是身處戰(zhàn)場的星奇拉僅剩的一點關(guān)心:“這么說吧,與安迪大人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不是你可去應(yīng)對的檔次,這樣吧,你去幫助禁軍的戰(zhàn)士們應(yīng)對那群暴徒,要小心?!?p> “可,可是......”不等云魄再多說什么,星奇拉直起了身恢復(fù)了他一貫的嚴肅打斷云魄道:“真想得到我的認可的話就先懂得要聽我的話行事。還有,等這次回去后,你海倫大人會送你一份禮物......”
星奇拉最后留給了云魄一個可盼望的噱頭......之后,三人再次兵分兩路,云魄握緊刀柄在木曉璇等裝甲軍的幫助下爬上戰(zhàn)車并稍事休息,隨著裝甲部隊從正面進入了主戰(zhàn)場;斯巴魯和星奇拉兩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沿著記憶中安迪兩人撤離的軌跡追逐去。
與此同時,安迪和凱里莎已落地于銀行大門前方,雄偉的大廈在安迪的視角下盡顯其挺拔偉岸,而四周發(fā)現(xiàn)這個無比顯眼目標的士兵們皆立即將攻擊方向指向安迪但卻在扣下扳機的一剎那被安迪橫斬出的藍環(huán)劍氣全部消滅。
“過癮哈,老哥!沒想到你還有這么大的能耐??!”凱里莎看著瞬間被安迪一劍而鮮血噴灑的士兵們,不禁興奮的感嘆道。而安迪只是保持他不變的冷酷,警告身旁的凱里莎道:“馬上給我退后!”
“嘁!夸你兩句你還上天了真是,哼......”雖然嘴上這樣刻薄的抱怨著,但安迪那纏繞全身的無形氣場多少令凱里莎感知到了幾分危險,硬是擺著不服氣的臭臉還抱著膀子自覺的退后了好幾步。
傲然的站立在這空曠之處的安迪已經(jīng)與這實際的戰(zhàn)場分割開來,周圍噴射的子彈根本無法傷他分毫,只瞧安迪瞳中殺意波動,以自己為中心召喚出了涌動的黑海漩渦,此時此刻,即使是安迪也終于忍不住大喊出了必殺技的名字:“啊——,你們......黑海呃咳咳咳......深淵!”
咳出的肺血瞬間被深藍的波動吞噬了其鮮紅與“黑海深淵”融為一體。四周的人皆被這“人造天災(zāi)”波及就想將整個城市蒙入黑暗的那一發(fā)幽冥法術(shù)一樣......斯巴魯和星奇拉兩人更是拼盡蠻力緊摟住對方,斯巴魯以巨劍猛插大地以此定住自己的雙腳不被這漩渦的引力吞進肚里。
頓時,由安迪釋放而出的水屬性能量最終集于深淵中心凝骨披鱗——一條翻騰云海的黑蛟龍橫空出世,那兇煞可怖的桀驁之勢正為安迪積蓄已久嗔怒的表現(xiàn)。
和忙于逃遁的人群一樣,即使是可于半空滑翔的凱里莎也難以靠自己柔弱的軀體擺脫這深淵的引力。同時,幾乎將左手指甲破裂的五指鉆入堅硬地面的耶仁咬牙死撐著,更用他已超負荷的力量用右手拼死抓住阿林的小腿......戰(zhàn)場上近千人就這樣因安迪這一時慍怒而面臨覆滅之難,所謂“神器”的使用便是可以在你走投無路時一轉(zhuǎn)攻勢并立刻主宰戰(zhàn)場。
“阿......阿星哥......唔......”斯巴魯艱難的在這強壓之下開口道“你應(yīng)該也有什么神器之類的吧......媽呀!你就不能也......也給他使使......”
“那可是水煉天晶,我的那兩個劣質(zhì)神器只會拉大我和他的能力差距!嗚哇......”與斯巴魯那一口氣兩個字的話語不同,為了能讓斯巴魯理解,星奇拉硬是憋足了一口氣將該說的一氣呵成并隨之突感心肺猛得絞痛......
“老哥你這個敵友不分的臭家伙快停手啊啊啊啊啊啊......”凱里莎緊緊抱住一盞路燈桿子,終于對這整個要命的夜晚喊出了她忍無可忍的抱怨“臭老哥臭老叔臭老爹......唔,都給本小姐去死吧!”
“安迪小哥這又什么情況啊,那么......強......嘿!臭丫頭,凱里莎!靠......敢傷到她,跟你沒完呃......”波巴更不用說,還在他距離安迪法術(shù)漩渦的范圍相對較遠,只要冷靜安穩(wěn)的將身體緊貼地面等待著災(zāi)難平息便可。唯有天明奈葉仍是個另類,貌似那巨大的龍形怪物勢必摧毀整座麥克林姆宮,至少在場的所有安里士軍人都無可幸免,想到這里,天明奈葉甚至狂笑著稱贊安迪這招必殺:“哈哈哈!這還只是個開始!來吧安迪,讓我們一同將著城市毀滅,讓這個暴虐的安里士政府徹底崩潰!哈哈哈......”
帶著狂笑,天明奈葉一個箭步順著漩渦的波動奔向安迪時,那黑色的蛟龍也已完成了最后一秒的蓄力準備......這令天地皆為之色變的龐大水法驅(qū)散了所有硝煙;撕破了那血紅的云層與夜空并激起氣浪龍卷,最終沖襲了銀行大廈,博里諾將軍的臨時指揮室不過是這損失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黑海深淵”施法過程全部結(jié)束,在場的所有人皆如重新獲得新生般但再無心戰(zhàn)斗。下一秒,依然靠著神器解封之力活躍于戰(zhàn)場的安迪躍至銀行大門前方第一個面臨前方將至的決戰(zhàn)。天明奈葉也跟了過去,倒不忘再大喊一句:“革命同盟全體進攻!為了菲利克斯!”
黎明......似乎還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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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得倒夠熱鬧的嘛,安迪這個家伙......”藏身于某處的科克,飲了一口手中的罐裝干啤道“呸呸呸......這帝都貨什么玩意啊?害得我還多浪費了五塊錢......唉,還是烏爾克的啤酒正宗啊,只可惜......”
郁悶不過三秒,他便將手中僅被喝了一口的啤酒隨手一丟并望著剛被黑色蛟龍猛烈沖擊后的大廣場,不禁打趣道:“嘖嘖嘖,盟主大人可真夠沒見過世面的,還伯爵呢......哼,那帝都的總督老頭可比安迪這兩下子強多了。”
“唉,看望女兒的時間到嘍,隨便做做工作?!笨瓶松炝藗€懶腰并抽出腰間的軍刺笑道“今天哥哥我真開心哈,剛剛哄完那個新女兒睡覺,我這又能看看我這個親生閨女嘞,走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