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吳巒慚愧的匯報,李思勉道:“就是那對母子?!?p> 這還用再找嗎?街頭賣藝的肯定不行,因為表演和格斗是兩碼事!
這對隱藏很深的母子,絕對是真正的高手!
如果不是因為看病,這對母子想畢都不會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里!
這就是“野有遺賢”??!只有他折翼落魄時,才有機會與他搞好關(guān)系,否則這些“遺賢”都不愛在俗世里混的,管你是尚書還是王爺,就是不帶你玩!
而且李思勉已經(jīng)十七歲了,他說要練武,其實只是減肥,讓自己靈活一點,不可能練成什么高手的。
現(xiàn)在既有了這兩個高手,雇他們做保鏢豈不好?
吳巒忙道:“大老爺,他們不像是好人……”
李思勉笑:“我有計較,你不必擔心?!?p> 末了他又說:“你買些那個郎中朋友的丸藥來。”
吳巒慌張道:“大老爺,小的直言,他……他不是個正經(jīng)郎中!”
李思勉哈哈大笑:“不打緊,我就想嘗嘗他這味假藥!”
。
李思勉問李東:“東叔,府上庫藏,可有百年老參?”
李東道:“有兩支五六十年的,是當年柳太醫(yī)寄存在家的?!?p> 柳養(yǎng)吾,萬歷、泰昌兩朝極富盛名的大太醫(yī)。
當年泰昌皇帝縱浴致病重,方士李可灼進獻“紅丸”,泰昌薨。天啟皇帝登基后,責處“在場眾臣皆有罪”,柳養(yǎng)吾因此被刺配,半道被折磨死。
柳養(yǎng)吾家產(chǎn)一并充公,妻妾子女貶為官奴(妓),其夫人悲憤填膺,服毒自盡,以身殉節(jié),但有一個女兒下落不明。
當年泰昌一死,柳養(yǎng)吾便知必死無疑,他想將財產(chǎn)轉(zhuǎn)移出去,保全留給子女。但在那風口,誰敢替他藏銀???
李效實也不敢!只因柳太醫(yī)曾治好李效實的椎間盤,李效實才大著膽子替他藏了幾味貴重藥材。
老李是這么想的:藥材不比金銀,若朝廷來查,我便剁碎煮了吃,想也不會有事(也不怕補出病來)。
李效實沒料到,柳家在那次浩劫中直接消亡了,再也沒人來取回這些參芝鹿茸。
……
李思勉問:“東叔,我不太懂,這百年人參有那么講究嗎?”
李東笑道:“少爺,這人參的年份,多是參農(nóng)聯(lián)合醫(yī)者吹捧起來的。但問一句,哪有這么多百年人參!”
李思勉笑了。他感覺這有點像82年的拉菲永遠喝不完一樣……
李東道:“這人參年份的說法,小的也不清楚。可想這東西在深山老林里長了百年,竟然沒被虎豹吃掉,必已成精無疑!或許確有起死回生之效?!?p> 李思勉道:“那好,你把這兩只參找來給我。”
李東猶豫:“少爺,這事……要問過老爺嗎?”
崽賣爺田不心疼,但李思勉多少有點臉紅:“東叔,我實有用,回頭我再跟父親說?!?p> 。
李思勉著吳巒叫來董陽春這個真醫(yī)生,與他說了想救那對母子。
然后他取出兩支大人參:“先生你看我這兩支參,可醫(yī)得那病漢?”
董陽春眼睛都瞪出來!額上冒汗,半晌才說:“公子的這兩支參,是能從閻王手里搶人的寶物!恕小的直言,那人不過市井小民,實有些浪費……”
李思勉笑:“好!你這么說我就有數(shù)了。我告訴你,我原想買下那對母子,叫他們做我家仆,但因他們頗有手段,強來不得,我便改為收買,少不得要破費一些。等會兒勞你配合,事后我有酬勞?!?p> 董陽春忙點頭,但他不理解。他眼饞這兩支參,替李思勉心疼,感覺他是拿龍肝鳳髓喂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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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門,劉氏見數(shù)日前那個“真醫(yī)生”,領(lǐng)著一大幫人來了。
當中一個胖大公子,衣著朱紫,雍容華貴,左右都是他的扈從,對他奴顏曲膝。
劉氏問:“董大夫何來?”
北方多稱大夫,南方多稱郎中。
董陽春道:“老夫人,這位是南京城里有名的李公子!他任俠尚義,最愛路見不平!他聞得貴處有難,便想親自來看看?!?p> 劉氏一愣,想:“親自來看看是什么意思?”
李思勉自己開口:“老夫人,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聽聞你家大哥病重,需要百年人參補氣。又聽聞你與你家大哥有好武藝,因此過來看看,若我手中五十年的參,能救得你家大哥,你母子可愿做我的家奴?”
劉氏一路聽,一路震驚,聽到“我手中五十年的參”,精明的眼睛就放出光來。
但聽到“家奴”二字,她眼里的光又黯淡下去:“公子快人快語,有予有求,絕非陰謀,這點老身信服。只是家奴……”
李思勉道:“不能做家奴嗎?那你們能接受的最低身份是什么?”
劉氏越發(fā)震驚,她從沒聽過這種說法——這是盯上他們母子了??!
“公子好意……老身或要與犬子商量一番……公子請進來坐吧?!闭f罷轉(zhuǎn)身回去,對里屋喊道,“青竹兒,有位李公子來看你了!”
李思勉跟著走進屋內(nèi),聞到濃郁的湯藥味,看到簸箕里堆著無數(shù)的紙包和藥渣。
劉氏將李思勉來意與程青竹說了。
李思勉見程青竹是一個高大男人,三十來歲,但是面黃身瘦,躺在床上,仿佛癱瘓。
程青竹道:“我自重傷之后,下不得床,又畏光畏風,故屋內(nèi)昏暗悶熱,難為李公子了?!?p> 李思勉道:“有甚么要緊?既你精神還好,且告訴我,若我的參能救你,你與你母親能為我做什么?”
程青竹吃力地笑了:“公子果如母親所說,快人快語。那么在下也想問:若公子的參救不得在下,那又怎么說?”
李思勉笑道:“若救不好,既算我倒霉,也算你們倒霉,還能怎么說?”
程青竹內(nèi)心震動:“在下的意思是:若浪費了公子的藥,又不能為公子驅(qū)策,我該怎么賠償公子?”
李思勉一聲冷笑:“你當我是誰?我豈虧不起這千把兩銀子?”
董陽春這時配合地說:“李公子!五六十年的參,有價無市,五千兩也未必能買到??!”
李思勉霸氣道:“不是錢的問題!我參都帶來了,就是給他吃的,他吃了不好,這也是天數(shù),雙方自認倒霉,就這樣了!還賠?賠個屁!”
程青竹劇烈咳嗽起來。
劉氏也很激動,卻不敢彰顯出來,只是擦淚安撫程青竹。
程青竹道:“李公子實乃一條好漢!我便也直說了:在下程青竹,未病時頗有一身武藝。因有家父遺命,不能賣身與李公子,但若我能活,我必舍身報答公子大恩!”
李思勉心說你丫這話前后矛盾。
但他點頭道:“好!”
說罷轉(zhuǎn)頭:“李蛋,把參給他,咱們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