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產(chǎn)伊始
已經(jīng)臘月十五了，距離過年還有半個月。以往的這個時候，大學生應該早就放了假，而對于程蕓凡她們來講，這只是第二個實習科室的開始。
門外的大街上已經(jīng)開始有了過節(jié)的氣氛，周邊的商鋪已經(jīng)掛上了新年大特價的牌子，放假的人逐漸多了，街上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許多人積攢了一整年卻苦于一直工作沒有空閑顧及的病痛也一起找上了門，江東省醫(yī)科大學附屬醫(yī)院也迎來了一整年的人流高峰期，如果不是提前預約，連普通號都有可能掛不上。
程蕓凡的第二個實習科室是婦產(chǎn)科中的產(chǎn)科，申雪憶和蔣成還是和她分在了一起，不過這次是一人跟一個老師了。
雖然產(chǎn)科的工作也沒有少到哪里去，但和急診相比已經(jīng)是輕松多了。每天跟著老師一起接接病人查查房，寫個病歷接個生，很少有那種院外送來的驚心動魄分分鐘沒命的病人，雖然每一次生產(chǎn)都不免是一場滋哇亂叫的哭天喊地，但程蕓凡覺依然得自己簡直進入了天堂。
這天程蕓凡和老師一起出門診，要說產(chǎn)科門診，雖然人多，但是工作無非就是那么兩項：產(chǎn)檢和墮胎，一般門診都能解決，偶爾才會有需要收治住院的。
“從超聲來看，孩子很健康，就是血液生化顯示有些缺碘，你也不用吃藥，回去多吃一些海帶啊，紫菜之類的，最好每天補充，兩周以后再來復查一遍。”老師一邊敲著門診記錄，一邊給一位30周的準媽媽交代情況，程蕓凡就坐在老師身后記著筆記。
“好的謝謝醫(yī)生?！睖蕥寢尩乐x后，帶著對即將出世的孩子的期待，開心地離開了。
“今天門診倒是挺清閑，才十一點后面都沒人了，沒準待會可以按時下班?！崩蠋熾x開電腦伸了個懶腰，看了看程蕓凡“你們什么時候放假?。俊?p> “不知道呢，好像是臘月二十七?！背淌|凡回答。
“啊，真好，快享受享受你這最后一個寒假吧，等到了我們這會兒就不會有長假啦！”老師感慨道，“一天天的都要累死了?！?p> 程蕓凡的產(chǎn)科老師是個40歲的女性，用程蕓凡自己的話說就是：繁忙的工作沒有剝奪她生活的優(yōu)雅，她是一個每天都會帶著淡妝上班的精致女性，這讓剛二十出頭就幾乎天天蓬頭垢面的程蕓凡自愧不如。
沒等二人再多說，門外又進來了一個人。
“妊娠至少28周”
程蕓凡一眼看過去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即使隔著厚厚的羽絨服也能看出，這位女性的肚子已經(jīng)幾乎到胸骨劍突和臍之間了，腿部還有水腫，走進來時步伐有點蹣跚。
“來產(chǎn)檢的。”她在心中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待會她做完B超正好可以再讓老師給我講講超聲圖像的判讀?！彼@么盤算道。
“醫(yī)生，我要打胎?！迸苏f。
“什么？？？”程蕓凡驚到了，她瞪大了雙眼，一臉疑惑地看向那個女人。
女人臉上畫著略顯廉價的濃妝，看著也不算大，身上的衣服倒是規(guī)規(guī)矩矩，操著稍帶方言的口音，一臉無所謂地看向醫(yī)生。
“多少周了？”老師發(fā)問。
“不知道?！?p> “不知道？之前做過檢查嗎？”老師聽完也有點無奈，“你是什么時候知道自己懷孕的啊？”
“就前幾個月，肚子越來越大，我就知道懷孕了，沒做檢查，就過來打胎了?！?p> “那你之前怎么不來？”
“沒時間，也不覺得妨礙什么，就沒在乎。”
“行吧……”老師扶額，“，我們得先做個超聲確認一下妊娠情況，不過我得提前跟您說一聲，您這個看起來周數(shù)不小了，終止妊娠風險可能不小，我們也許做不了這個手術。”
“怎么會做不了呢！我不就打個孩子嗎，原來又不是沒流過。”女人聽起來有點著急了。
“您原來還流過產(chǎn)？”老師反問，“流過幾次？”
“兩次?！迸寺犉饋砗孟襁€是不太在乎。
“……”老師和程蕓凡同時無語。
“總之您要想在我們這流產(chǎn)，必須先做超聲，具體能不能做還得看結果?！崩蠋煕]辦法，只能解釋。
“那行吧，我之前聽蘭蘭說她上次肚子也挺大的了，別的地方不給做，就上你們這來的，怎么到我這就這么多麻煩事了?！迸吮г沟?。
人和人的情況它不一樣?。?p> 程蕓凡默默吐槽。
老師聽后也沒說話，低頭開著檢查單，估計也是懶得再解釋了。
女人拿了檢查單就出了診室，程蕓凡趁機湊到電腦前看了看她就診卡上的基本信息。
張蓉蓉，女，23歲。
“就比我大兩歲，懷了三次孕？”程蕓凡震驚，“還都流了，我怎么覺得這有點像……”她沒敢繼續(xù)說下去，畢竟這有點超出程蕓凡對于一般人群的想象。
“沒事別瞎猜，”老師制止了程蕓凡危險的想法，“病人也有隱私，尤其是咱們這種科室，可以懷疑，但是要保留尊重?！?p> “嗯，知道了?！背淌|凡閉了嘴。
大概半小時后，張蓉蓉拿著b超報告單回來了。
“您這個都28周快29周了，”老師看完報告后說，“如果您現(xiàn)在要流掉這個孩子，在我們醫(yī)學生已經(jīng)不能叫流產(chǎn)了，只能叫早產(chǎn)，這和分娩一次是基本沒有區(qū)別的，是一個大手術，風險什么的和分娩也是一樣的，甚至還要更大?！?p> “那能做嗎？”張蓉蓉問。
“......”老師沉默了片刻，“非要做，也可以，不過得住院了，還得家屬簽字，因為風險不小，您自己得考慮好了。”
“家屬簽字？我這邊沒有家屬?！睆埲厝匾粩偸?，“我外地的?！?p> “沒有家屬？那關系好的朋友也可以，總之必須有人陪同。”老師沒有問出孩子的爸爸方面的問題，因為她知道，這種情況下估計不會有什么結果的。
“我自己簽?！?p> “手術后總得有一陣恢復期，就沒個人來照顧你一下嗎？你剛剛說的內(nèi)個人呢？說介紹你過來的那個。”
“書蘭？不知道去哪了，好久沒聯(lián)系了。”
“等一下”程蕓凡突然出口打斷，“你說的這個書蘭姓什么啊？”
張蓉蓉不明所以，但還是回答了她，“毛啊，毛書蘭，不過我們不熟，在一個地呆過兩個月?！?p> 毛書蘭?。渴轻t(yī)院里的內(nèi)個嗎？這個名字并不常見，她還說已經(jīng)很久沒聯(lián)系了，應該就是吧。
“怎么了？”老師問。
“??？沒事沒事……”
這個人對于李茗他們查案子有幫助嗎？從他不知道毛書蘭的情況看，應該沒被警察找過，但是聽起來她和毛書蘭好像還有點交集，要去和李茗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