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男子騎著馬路過這座大山。這男子穿著一襲白衣,衣服隨風飄蕩,烈烈作響。
男子的身后跟著的是兩個小童,一男一女。他們畢恭畢敬地跟在男子身后,他們都是男子的徒弟。
這男子,正是世間聞名的,最年輕的捉妖師,雖是最年輕,戰(zhàn)績卻十分不凡。迄今為止,他抓過的妖怪已經(jīng)不下幾十頭,無一失手。
這一次來這山中,也正是受邀來抓山中的妖怪,在山中修煉成精的狐貍。
男子撫摸著手中的拂塵,再看一眼天空,天色越來越陰沉,烏云已經(jīng)占據(jù)了整片天空。風也越來越大,吹得讓人有些寒冷。
男子裹住了衣服,嘴里喃喃自語著:“看來馬上就要下雨了?!?p> 他蒼白的臉頰上幾乎沒有一絲的血色,女童在側(cè)面看著他蒼白的臉頰,不由得有些心跳加速。
“師傅,你快看前面,好像已經(jīng)到了!”隨著男童那稚嫩的聲音,幾個人紛紛抬起頭。
山間的盆地里,的確有一座座破舊的房屋,像是許久之前就存在的屋子。屋中所住的,應該就是男子要找的人了。
男子小心翼翼地驅(qū)趕著馬,順著崎嶇的山路往山下走。才走出幾步來,男子忽然翻身下了馬。
“師傅,怎么了?”兩個小童都是好奇。
他們的面前,有一片密林,男子正是感受到這密林之中,一股沖天而起的妖氣。出行不久,就遇上妖怪,男子這才下馬前來捉拿。
密林之中,一只狐貍鬼鬼祟祟地探出個腦袋,呆呆的看著男子迎面走來。狐貍?cè)砻l(fā)雪白,看起來就像是用天上一朵云彩編制成的皮毛一般。
“師傅,這只狐貍好漂亮!”坐在馬上的童女忽然出聲。
狐貍似乎被她的聲音驚醒了,縱身一躍跳進了密林深處,男子也跟了上去。
兩個小童下了馬,看著師傅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忽然都愣住了神,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狐貍的速度很快,它很快就能將身后的那人甩開,但甩開男子之后,它又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追上來的男子??吹侥凶釉俅纬霈F(xiàn)在視野中,它才再次向密林更深處逃竄。
男子忽然發(fā)現(xiàn)不太對勁,這狐貍似乎是想要吸引自己進入密林深處。狐貍的逃跑路線很亂,他也不明白自己追到了哪里,只能繼續(xù)跟下去。
再跟了一陣,狐貍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男子環(huán)視四周,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樹木。再四周轉(zhuǎn)悠幾圈,扒拉開草木,眼前哪里還有什么狐貍,只有一個身材婀娜,雙眼充滿魅惑的女子倚在樹邊,但女子臉上卻有掩蓋不住的稚氣。
男子走上前來,略一抱拳,恭恭敬敬地問:“敢問姑娘,可曾見過一直狐貍逃竄到這附近?”
男子似乎完全忽視了她的美貌,一心還只想著抓妖怪。女子臉上有些黯淡,想要伸手去揪男子的耳朵,好好問問他為什么對自己視而不見,不過她卻只是搖了搖頭。
男子又是拱了拱手,決定不再多做停留,嘴中說到:“那在下就不打擾姑娘了,先告…”
一句話,告辭的辭字還未出口,男子忽然迅速伸出手來,一把抓向女子的頭發(fā)。
女子感覺驚慌,想要躲閃已經(jīng)來不及了,頭發(fā)就這樣被男子抓在了手里。不僅僅是頭發(fā),被抓住的還有頭發(fā)之下那只白色的耳朵,長在頭上的,狐貍的耳朵。
“別,別揪耳朵,疼!”與女子的長相不同,她的聲音居然如一個未經(jīng)世事的娃娃。
她這一叫,男子手中力道更大了:“果然是妖物,這么多年來,不知有多少人慘死在你的手中?!?p> 女子一聽,頓時兩眼淚汪汪,可憐兮兮地看著男子:“道長,我沒有害過人啊,雖然有時候我會下山偷些雞,但我發(fā)誓,我絕對沒有害過人?!?p> 原本狐貍變化的樣子,就是可愛俏皮,此時淚眼朦朧的樣子,不由得讓男子心神蕩漾。
狐貍心中偷樂,它已經(jīng)看出男子對她動了心。不過這種僥幸只持續(xù)了片刻,隨后男子揪耳朵的力道更大了些,狐貍淚汪汪的眼睛里就真的有眼淚落下來。
“不過一只小小的狐貍,我見得多了,想要魅惑我,癡心妄想!”男子說著,去抓自己的拂塵。
拂塵本是男子的寶器,拂塵入手,頓時化作千絲萬縷,刺向狐貍的心口。男子其實也不太忍心,這狐貍似乎也為完全成精,男子在它身上感受不到兇殺的味道。
它的確沒有害過人,不過它日后是否會害人,男子不敢確定。
“嗚嗚,我今天就出來找點吃的東西,怎么就遇上你這樣一個蠻不講理的人?!焙傉f著說著,忽然就哇哇地哭了起來。
這狐貍一哭,頓時就法力盡失,變回了原形,一只雪白的小狐貍,小狐貍被男子一只手抓著耳朵提在空中。但它還是在不停地發(fā)出哭泣的聲音,它轉(zhuǎn)過頭去,不看抓著自己耳朵的男子。
男子頗感無奈,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暫時止住拂塵,松開狐貍的耳朵,將它整個抓在手上。
“你雖然沒有害過人,但我還是怕你會害人?!蹦凶虞p聲細語地對它解釋,“妖的本性如此,你又如何能夠控制?!?p> 狐貍頭也不回:“難道妖,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了嗎?”
男子呆住了,他所抓的妖,都是為禍人間,殺人無數(shù),遇到那樣的妖,他會毫不猶豫結(jié)束對方的生命。
可是自己手中的這個小妖,還有許許多多辛辛苦苦修煉,卻從未作惡的妖,真的也應該被從這個世界上除去嗎?
男子苦苦思索,聽著狐貍的哭喊感覺心中煩躁,不停地揪著自己的頭發(fā):“既然你也答應了我不再傷人,那我勉強相信你,不過從此以后,你必須一直跟著我,我要時刻監(jiān)督著你?!?p> 狐貍忽然又再次化作人形,眼睛已經(jīng)笑成了月牙狀:“只要你給我提供吃的,別說是整天跟著你了,就算給你當打手也沒問題。”
男子收了拂塵,帶狐貍向林子外面走。
“你的名字是?”男子打破了原本安靜的氛圍。
狐貍瞟著男子的背影:“家里人都叫我詩茗,不過…”
“不過?”男子好奇地問她。
“沒什么,”詩茗連連搖頭,又想起來什么似的,上前幾步,“那我應該叫你什么?”
男子瞥了她一眼:“我?guī)愠鋈?,不是讓你每天白混日子,你要跟著我學習降妖伏魔之術(shù)?!?p> 詩茗懂得他的意思,便跪倒在地,畢恭畢敬地叫了聲:“師傅!”
男子沒有說話,有沒有回頭,仍舊向前走著。詩茗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師傅,你要帶我去哪里?”詩茗問著,眼睛忽閃忽閃的,可惜男子在前面看不到。
“師傅,你的真名叫什么???”詩茗的嘴巴嘟了起來,可惜男子也看不到。
“師傅,你喜歡吃什么啊,我雖然是妖怪,但是也和別人學會了做菜?!痹娷f著,仿佛眼睛都亮了起來。
“采桑,這是我的名字。”
“哦?!痹娷c點頭,對采桑的冷淡并沒有太多失望。
“你偷吃了人家的雞,我?guī)闳ソo他們道歉?!辈缮UZ氣冷漠。
“我不去?!痹娷O铝四_步。
“為什么不去?”采桑也停住了腳步,回頭問她。
“他們…他們太可怕了,每次看見我都像是要打死我一樣?!痹娷椭^,像是一個害怕責罵的小姑娘一般。
似乎毫無意識地,采桑伸手去摸詩茗的頭發(fā),摸到了那只被揪得發(fā)燙的耳朵:“耳朵還疼嗎?”
“疼。”詩茗一個勁地點頭。
說著,詩茗就張開雙臂,想要過了抱住采桑,采桑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一只手按住了詩茗的腦袋,將她強行摁住了。但隨后,采桑忽然皺起了眉頭,四下張望了起來。
“有一股妖氣,好像十分強烈?!?p> 詩茗離開了采桑的手,臉上失落:“不愿意抱就不抱,還要說什么我身上有妖氣?”
“不是你,是另一個妖怪,似乎離我們越來越近了。”采桑說著,下意識地就站在了詩茗的身前。
“閣下好眼力?!彪S著一道蒼老的聲音,一個年邁的女子出現(xiàn)在采桑的面前。
這個女子,居然長得和詩茗幾乎一模一樣,只是臉上多了些皺紋,頭發(fā)也已經(jīng)花白一片。
“女兒,你是不是鬼迷心竅了,為何要聽從一個人類的擺布?”年邁的女子眼光毒辣地看著二人,似乎對采桑充滿了厭惡。
“他是我?guī)煾担覄倓傔€磕了頭,要跟他學習降妖伏魔之法。”詩茗解釋。
“降妖伏魔?”詩茗的母親冷哼一聲,“不過是為你們自己做一些自私自利的事情,殘忍殺害我們這些無辜的妖罷了?!?p> 采桑對著她尊敬地做了個友好的姿勢:“前輩,我采桑雖然殺了不少妖,但卻從不冤枉無罪之妖。我所殺的妖,都是為禍人間,殺人無數(shù)的妖?!?p> “你騙不了我!”詩茗的母親聽了,完全不愿意相信采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