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淡的月光照耀下,夜晚的街道卻依舊漆黑一片,詩茗已經(jīng)在這條街上轉(zhuǎn)了好幾圈了,但是卻依舊找不到回去的路。
和自己熟悉的山不同,詩茗摸索著走幾圈之后,總感覺這里所有的房子都差不多,寬闊的街道,就像是一個黑洞洞的迷宮。
詩茗走累了,肚子也餓得咕嚕嚕叫個不停。她借著月光,走到一座房屋面前,詩茗提起鼻子聞了聞,有一股肉香的氣味。
肚子又開始叫了,詩茗現(xiàn)在真是后悔離開家。她透過門縫往里面看去,看到有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喝酒吃肉。
肉香和燭光透過門縫,讓又冷又餓的詩茗口水都差點流下來。詩茗猶豫了半晌,想要伸手去敲門,卻忽然聽到屋里人說話的聲音。
“大哥,你這些年來販賣妖怪皮毛什么的,肯定已經(jīng)賺了不少錢了,兄弟們就慘了,到現(xiàn)在都是一事無成?!?p> 他這句話,讓詩茗打算敲門的手又放了下來。販賣妖怪皮毛?詩茗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點瑟瑟發(fā)抖。
屋里另一個人又繼續(xù)說:“今天我把兄弟們叫過來,自然是有好處要給你們?!?p> “什么好處?”一聽說有好處,其他人都圍了過來。
“你們知道采桑這個人吧?都知道他?行,”那個人清了清嗓子,“他雖然是一名捉妖師,可是這么多年來,他所捉的妖所有的皮毛都被他自己藏起來了。其他捉妖師進的貨少了,我們這商品就少了?!?p> 有一個人忽然明白過來:“大哥的意思是,讓我們出手宰了那個小子?”
“可是大哥,他是捉妖師,法力高強著呢,我們這些凡人怎么可能敵得過?”
“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捉妖師的法術(shù)對于一般人是沒有用處的。如果我們把他殺了,我們能夠收購的妖怪皮毛肯定會比以前更多,大哥我?guī)銈冃值芤黄鹳嶅X?!?p> 詩茗聽了他們的話,忽然又想破門而入,但一想到流月和自己說過的那句話,又有一些退縮。
猶豫了一番,詩茗咬了咬牙,一腳踹開了這間屋子的大門,三步兩步就進了屋里。
“誰?”一個男子剛剛詢問了一聲,隨后就看見一個秀氣的小拳頭直奔自己面門而來。
“啊!”一聲慘叫。
男子鼻孔噴著鮮血,后退了幾步,撞翻了桌子上的酒瓶子,瓶子掉在地上,啪的一聲就碎了。那男子似乎被這一幕嚇傻了,呆呆的看著詩茗。
屋里一片狼藉,桌椅幾乎都倒成了一片,那些人把詩茗團團圍住了。他們雙腿有些發(fā)抖,想到自己準備做的事情,他們都感覺到心虛了,沒有人敢上前來。
詩茗環(huán)視了一周,本來想說一句狠話,但是有一眼看見桌子上的肉,頓時感覺肚子餓得咕咕叫。
詩茗舔了舔嘴巴,又移回目光,想要做個兇狠的表情,還沒來得及,圍著她的幾人突然就拿起身邊的板凳酒瓶就向詩茗砸了過了。
尖銳的破碎酒瓶,割在詩茗的頭發(fā)上,頭發(fā)被削去一大塊,耳朵也被割得流血。
詩茗捂住了耳朵,疼痛讓她剛剛被壓抑的心情有點憤怒,她敏捷地躲閃過了其他人的攻擊,一巴掌向其中一個人拍去。
詩茗的手變回了狐貍爪子,直抓對方咽喉,這一爪子下去,他估計命都沒了。
“詩茗,住手!”身后傳來采桑的聲音。
師傅?師傅來找我了?詩茗心中大喜,回頭想要和采桑說句話,卻被人狠狠用凳子打了一下腦袋。
詩茗被打的眼冒金星,一下子就向地上倒去。采??熳邘撞?,一把將詩茗抱住。
在采桑溫暖的懷抱里,詩茗露出了微笑,隨后就感覺腦袋暈乎乎的,暈倒了過去。
采??粗鴳阎械脑娷?,她的頭發(fā)已經(jīng)和流血的耳朵黏在了一起。那只原本白色毛茸茸的耳朵也變成了血紅色,一個不深不淺的傷口正在流著血。
采桑抬頭看了那幾人,想要質(zhì)問他們?yōu)楹未蛉?,但那他們卻沒再說一句話,攙扶起倒在地上的那個同伴,全部跌跌撞撞地,奪門而出去了。
雖然是被人打暈的,但詩茗卻做了個夢,夢見采桑帶著自己,腳踩著空中飛舞著的白鴿。
“詩茗,你喜歡我嗎?”他在詩茗耳邊輕聲問著。
耳邊風聲呼呼作響,詩茗的臉紅紅的,有點發(fā)燙,她輕輕點頭,臉上全是幸福的笑容。
他卻又說道:“你大點聲,我聽不見!”
“我最喜歡你了!詩茗,最喜歡…”
話還沒說完,采桑忽然用力推了一把詩茗,詩茗從高空中落向地面,耳邊風聲呼呼作響。風聲里,似乎還有一個人說話的聲音。
“瞎叫什么,快點起床,為了你都耽誤我們一天時間了,快起來吃飯了。”
詩茗睜開眼睛,眼前是自己的師兄,那個男童。他正在不停地搖著詩茗,看見詩茗醒了才停下來。
“師傅,他生氣了嗎?”詩茗醒來的第一句話,就這樣問著。
男童皺了皺眉:“師傅肯定生氣了,誰讓你前天晚上一個人跑出去,還去和別人打架?”
“我…”詩茗剛剛想要解釋,眼角卻瞥到走進來的流月。
流月?lián)Q回了原來的衣服,冷眼看著詩茗:“你可真會鬧事,知道我和采桑就要成親,自己就弄來這么一出?,F(xiàn)在采桑說關(guān)心你,把我們的婚期推遲了,你開心了吧?”
流月的臉上,全是嫌棄的表情,這表情令詩茗心中起了一陣無名怒火。詩茗想要解釋,但話卻說不出口。自己為何要保護采桑,聽說有人要打他的主意就沖出去奮不顧身?
流月伸手去拉詩茗的胳膊:“你別給我裝,快點給我起來!”
詩茗縮了一下胳膊:“我自己會起床的?!?p> 原本詩茗的語氣很客氣,可落在流月耳中就變了味道了:“你什么意思?你覺得我是故意在找你茬?前天晚上,你自己跑出去,我不也跟著去找了?”
流月聽說詩茗不見了,的確出去過,不過并不是去找詩茗,反而是為了給采桑搗亂,不讓他去找詩茗。但后來采桑不耐煩,說了她一句,她和采桑吵了幾句,就又跑了回來。
現(xiàn)在又看見詩茗,幾乎是恨得咬牙切齒。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詩茗說的結(jié)結(jié)巴巴,直到看見流月身后,采桑走了進來,才松了口氣。
采桑臉上不再是平時的淡然表情,他有些生氣,瞪著詩茗:“詩茗,你是不是想要挨罰了?為什么半夜跑出去,還跟別人打架?”
“師傅,我…”她想說對方想要殺他,但最終卻還是沒有說出口,“對不起師傅,我接受懲罰?!?p> 詩茗說這句話時,低著頭,耳朵上的傷口還有些疼,其實心中更疼。男童,流月,包括采桑,對青禾投來的都是不理解她的目光。
采桑嘆了口氣,也沒忍心懲罰詩茗:“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你再敢出去惹事,我絕對不會輕饒你?!?p> 隨后,他又嘟囔了一句:“女孩子就要又女孩子的樣子,不要總搞得那么暴力?!?p> “嗯?!痹娷c點頭,不再說話了。
采桑又恢復(fù)的平時那副對一切都漠不關(guān)心的樣子:“飯已經(jīng)準備好了,沒有人會等你?!?p> 吃完飯后,詩茗稍作準備,就跟著采桑一起繼續(xù)趕路,往采桑原來的住處趕去。
這會采桑的馬帶著的是流月,詩茗即使心中不情愿,也只能坐著女童的馬回家。
這幾人回家的時候,卻不知道有人在暗中已經(jīng)對他們都恨之入骨了。
陰暗潮濕的房間里,幾個人圍坐在一張桌子邊,一個個臉色陰沉似水。
其中一人臉上裹滿了紗布:“前天打了我們的那個丫頭,你們調(diào)查清楚了嗎?”
另一人:“她好像是采桑新收的徒弟,之前完全沒有見過她,也有可能是專門保護采桑的?!?p> “我看不一定,”坐在角落里的一個人忽然插嘴,“你知道她被玻璃碴子割掉頭發(fā)的時候,我看到了什么嗎?”
其他人都好奇地看著他,期待他能給出有用的信息。
“她頭發(fā)下面的那只耳朵,我看的清清楚楚,那絕對是一只動物的耳朵?!蹦侨碎L出一口氣,“她并不是人,她是個妖?!?p> “妖?”其他人都被他的話驚住了。
“啪!”頭上纏滿了紗布的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其他人被嚇得一激靈,紛紛向他這邊看了過來。
“這是好事啊,”他說道,“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請一個捉妖師來殺了她?!?p> “你有認識的捉妖師?”
“不,只是個學(xué)徒,想來也算是夠用了。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子,她平時都讓我們叫她血月,只要給足夠的利益,她會出手的?!?p> 流月坐在自己的書架前,看著書架上堆滿了各種有關(guān)妖怪說明的書,隨手從其中拿出來一本。
一張血紅色的紙張從書中掉落了下來,她伸手去拾,拾起后又看了看上面的兩個大字:
血月
下面畫著一個被一劍穿過心臟的妖怪,這妖怪造型十分怪異,細細看起來卻仿佛是一只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