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的母親有著醬紅色的圓臉,尖鼻子、嘴唇較薄帶著血色的蒼白。紅色的頭巾,一件齊腳的藏袍,標(biāo)準(zhǔn)的藏族風(fēng)格穿著。
“你們就是扎西阿爸說的客人吧,到了這里就沒事了,不用太擔(dān)心的,吃的也快好了,你們稍等一會兒,我讓扎西先拿點吃的過來,你們墊一下肚子。”
扎西阿媽是個和扎西阿爸一樣友善的人,口音同樣怪怪的,可是可以從她渾厚的嗓音中聽出一種為人母的溫柔。
“謝謝!謝謝!”
我和郭昕澄站起來的身子彎下,口中不停念叨。饑餓讓我已經(jīng)開始昏沉,肚子里的水還在繼續(xù)搖晃。
扎西阿媽說完就出去了,留下了我們兩個人。扎西也跟著出去端吃的了。
我一口氣喝光了桌子上的熱水,可能是胃里的水份過多了,雖然身子有了點熱的感覺,卻有種反胃想吐的沖動。
郭昕澄看出來了我的不對勁,拍著我的背,問我怎么了。
我擺了擺手,說沒事。
“我看你不舒服,怎么能說沒事呢!”
我勉強的對她笑了笑,說“我年輕力壯的,怎么就不舒服了,這點小困難是阻擋不了我在未來路上前進的腳步的。”
她在我背上使了些勁兒拍了一巴掌,罵了句:“都差點從那里回不來了,你還這么討厭。”
我開玩笑的反駁她“這不是回來了,說明我們還不能去閻王爺那里報道?!?p> 聽完我的話,她臉上略顯掙扎,卻很快調(diào)整了過來。這時候,扎西也進來了,他手中端著一個小圓盤子,上面有精美的花印。
盤子里裝著糌粑和酥油茶,聞見空氣中彌漫的食物香味,我想把頭割開直接把吃的塞進去。
“謝謝你扎西。”
郭昕澄很溫柔的說了句,我卻顧不得胃不舒服,等扎西把盤子放在桌子上,我真的忍不住了。這次我沒有謙讓,連郭昕澄我都沒管,抓起了糌粑就開始吃。
扎西看著我露出了童真的笑容,我大吃特吃的樣子就是對她母親做的食物最好的贊賞。
他給我和郭昕澄又一人倒了一杯酥油茶,郭昕澄也開始吃。只不過她比我有風(fēng)度多了。
我吃的特別猛,其實沒有吃下去多少。手腳無力,感覺自己都虛了一樣,而且渾身燥熱,越來越反胃,吃不下去了。
“我好累,我想好好睡一覺?!?p> 當(dāng)所有的壓力和恐懼消失,我放心的想可以活下去了。身體也終于撐不住了,這一刻……我垮掉了。
我給郭昕澄說了句,她手里嘴里沒停,看了我一眼,覺得我很不對勁兒。就問扎西:“能不能找個房間讓他休息一下?!?p> “嗯,我?guī)氵^去吧!”
我胡亂擦了擦手,把嘴巴上的油漬胡亂抹了一下。跟著扎西出了門。
我的大腦混亂,似乎已經(jīng)沒有什么阻擋我陷入無盡黑暗。
我在我開始迷糊之際,看見郭昕澄也跟在我身后,扎西推開了一個房間的門,指了指地鋪,我脫了鞋就倒下了。
閉上眼睛,這塵世間的一切都與我無關(guān),我不再思考任何問題,我不再擔(dān)心我還能不能回到家,見到我爸媽。我的靈魂在宇宙遨游,我的精神掩于地底。
恍惚間,我的眼皮被人翻開,一道刺眼的光芒從眼睛刺痛我的神經(jīng)。醒過了就一半兒,靈魂歸于身體,精神還在地底世界。我聽見了郭昕澄的哭聲,她嘶啞的聲音在我的腦海中回蕩著,我想掙扎著起來,卻發(fā)現(xiàn)身體不受自己控制。想要說句話,嗓子里卻傳出支支吾吾的低吟。
隨即一會兒,腦海中的聲音消失了,我又一次的漫步黑暗中。沒有時間,沒有饑餓,沒有痛苦的存在。
不知幾何時間,我睜開眼睛,胳膊傳來麻麻的感覺,我下意識的活動胳膊。才發(fā)現(xiàn)原來郭昕澄抓著我的手,頭枕著我的胳膊瞇眼睡覺。
我的渾身酸疼,嗓子干的難受,而且感覺自己就像著火了一樣,熱的厲害。
我剛才活動胳膊的動靜太大,郭昕澄也被我吵醒,她猛地抓緊了我的手嘴里念叨著:“司桀,司桀,你可別死啊,我們好不容易才離開那里!”
我咳嗽了一下,咽喉像是被撕裂了一樣。
“別……我還沒有……死呢……”
每說一個字,疼痛就從喉嚨傳遞到大腦神經(jīng),我遏止著疼痛襲來的觸動,才把這句話說完。
“??!你醒了。太好了,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郭昕澄語無倫次的話讓我懵了。
“你都睡了兩天了,我都快著急死了,你不知道,那天……”
剩下的話我沒再聽,只是想再合上眼睛,不再享受這樣的痛苦。
郭昕澄拉著我的手沒有放開,她看見我眼睛閉上了,我感覺我的手腕一緊,她緊張了,用力的抓了下我。
我無力反抗,也無心言語,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
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我回到了家,我爸媽親熱的拉住了我的手,把我拽到了餐桌。他們問我有沒有瘦,吃的好不好,玩的怎么樣。我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xiàn)實了,我甚至能感覺到我吃的很撐,我洗了一個很舒服的熱水澡。熱水滴落在我的皮膚上,溫暖柔和,我想我可能真的回到家了。
我突然的想起了XZ之旅,我想不起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只記得有一道聲音在我的腦垂體中沖出。
“司桀……司桀……司桀……”
我努力的回憶著到底是誰的聲音,卻在記憶中她只是一片朦朦朧朧的煙霧。
我伸出手掌想要抓住的時候,那道聲音逸散,那團煙霧消失。
我猛的把眼睛睜開,在視線所涉及之處,只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大汗淋漓的我大口喘著氣,郭昕澄就在我旁邊看著我,她手里還握著濕漉漉的毛巾。
我無法形容此刻的感覺,我用直勾勾的眼神盯著她,她現(xiàn)在和我剛見到她的時候大不一樣。
一頭長發(fā)亂卷,精神憔悴,滿眼的疲憊。雙手握著的毛巾還冒著熱氣,被擰了一圈又一圈。
“郭昕澄……咳咳……”
我的手腕上插著針頭,吊瓶就在我視線頂端。
我感覺我要死了,一時間我又想到我的尸體會不會被埋葬在這里,那我爸和我媽會不會來看我?我想把我的尸體火化了,然后撒在這夏風(fēng)中,讓它帶著我四處流浪,說不定我還能回到我的故鄉(xiāng),我順著陽光能看到我家,看到我爸媽忙碌的身影。
“哎!我在呢,我在!”
郭昕澄的聲音把我無限飛遠(yuǎn)的思緒拉了回來。我又開始咳嗽,我身體的溫度可以煮熟雞蛋。燥熱的心讓我蹬了下被子。
“熱……我要……水,我……水……”
我言語迷糊的念叨,郭昕澄卻聽清楚了,放下了手里的毛巾,迅速的遞給了我水。我把手伸了一下,卻只是無謂的掙扎。
她又流淚了,只不過她很快就擦掉了眼淚,扶著我的肩膀喂我水喝。
熟練的動作,讓我有點點不安。她長這么大,估計連她家人都沒有這樣伺候過吧。我不知道是幸運還倒霉,讓她值得這樣受累。
橘右京的貓
更新遲了,因為今天讓我很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