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艾米莉,子佩興奮地往閣樓上跑去,她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子昂。在濱海市能有房子住,這可是目前最大的喜事。要知道旅游季節(jié)越來越近,住店或是租房子的花費肯定水漲船高。在這個關鍵時刻能有免費的房子住,這讓葉子佩有如中了大獎般的興奮。
閣樓上悄無動靜,子佩好生奇怪,緩緩走上樓梯。剛到門口就聽見輕微的鼾聲從里面?zhèn)鞒觥?p> 子佩輕輕挑起門簾,只見子昂仰躺在小床上已經(jīng)睡著了。也許是一整天勞乏的原因,樓梯吱扭扭刺耳的聲音都沒能驚醒他,他香甜地酣睡著,全然沒有發(fā)現(xiàn)子佩就在眼前。
朦朧的月光透過頭頂?shù)奶齑靶睘⒃谧影旱哪樕仙砩?,他的周圍泛起一圈柔柔的銀白色的光環(huán)。長長的睫毛和深陷的眼窩,還有高挺的鼻梁使得他的面部在月光的映照下更具魅力,散發(fā)著迷人的令人窒息的氣息。
葉子佩癡癡地注視著子昂俊朗清秀的面孔,一刻也不想挪開目光。哈姆雷特就是眼前這個樣子吧?!子佩面紅耳赤心跳加速,癡癡地想,都說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不過我只要你,我今生唯一的王子。
一陣咕嚕嚕的聲音從子昂的肚子里傳來,在靜謐的夜里尤其清晰,子佩想起子昂是餓著肚子睡著的。自己的胃似乎也被咕嚕嚕的聲音吵醒,感覺胃部倏地收緊,然后是一陣更響的咕嚕聲。
要盡快弄點吃的。
子佩走下閣樓環(huán)視了一下布滿蛛網(wǎng)塵埃的大廳,有些泄氣,實在看不出哪里會找到食物。子佩不想點外賣,夜已深,實在不方便。不過更主要的是兩份外賣的錢可是筆不小的開支,如果自己做飯足以讓兩人飽飽吃上一整天。在沒有找到工作之前,她不敢浪費一分錢,不是未雨綢繆,是真怕兩人會陷入饑寒交迫的境地。
走進操作間,看著整齊排列在一起的各種制作美食甜點的廚具設備,葉子佩心頭徒然升起一絲希望:這么多的廚具,要是能找到食材該多好,哪怕是半袋面粉呢!
想到這兒,子佩不由得興奮起來,眼冒亮光,她快速在儲藏柜里翻找起來。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一堆花花綠綠的包裝袋中居然發(fā)現(xiàn)了一小袋還沒開封的自發(fā)面粉,這一發(fā)現(xiàn)讓子佩欣喜若狂,顧不上袋子上的浮灰把它貼在了自己的臉上,像探到無價之寶一樣興奮。
子昂,我們有饅頭吃了!子佩真想大喊一聲,可是想到從面粉到饅頭還有一個漫長的過程,她不得不壓制下自己的興奮。上大學期間曾經(jīng)在面包房打過工,不過也僅限于前臺銷售,只聞面包的甜香,至于如何制作卻是一竅不通。所以當她面對眼前這些制作甜點的設備時,雖然有躍躍欲試的小興奮但卻無從下手。
正躊躇中,一個小電飯煲吸引了她的目光,心想這個小家伙自己還是可以駕馭的。雖然電飯煲蒙著厚厚的灰塵,可是插上電源,指示燈居然亮起來了。子佩喜出望外似乎聞到了一股人間煙火氣。
說干就干,不能浪費糧食。葉子佩擼起袖子開始清洗電飯煲,然后把和好的面團放進去等待發(fā)酵。
想到自己跟子昂可以免費住在這里,不會再有合租房里惡鄰的騷擾,子佩內(nèi)心一陣小雀躍,身體里像裝上了一部小馬達有用不完的力氣。
她開始打掃衛(wèi)生,希望子昂明早醒來時除了能看到冉冉升起的旭日,碧波無際的大海,還有煥然一新的甜品店。
夜已經(jīng)很深了,旁邊的店鋪陸續(xù)打烊漆黑一片,只有甜品店里還亮著燈光。
終于葉子佩擦凈了最后一塊桌面,她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直了直腰,眼神向窗外不經(jīng)意的眺望,忽然就被外面的美景吸引了——海浪不再咆哮,似乎也進入了夢鄉(xiāng),輕柔地涌動,泛起粼粼波光。月光投在海面上映出一道銀色的光帶,沉沉遙夜下顯得莊嚴而圣潔,像一條小路通向海的邊際夜的盡頭。
不會再獨自哀怨地品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的相思苦,也不會再有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的遺憾,因為愛的人就在閣樓上。金錢、謊言,健康或是疾病,聰明或是愚鈍都不再可能把兩人分開,經(jīng)年之后能分開彼此的也許只有生死了。
想到這些,葉子佩感覺無比欣慰滿足,澎湃的心情難以自持。
肚子又咕嚕嚕提抗議了,子佩忽然想起電飯煲里醒發(fā)的面團,急忙走進操作間,打開蓋子,電飯煲里的面團已完全醒發(fā)好,白白胖胖的煞是喜人。蓋上蓋子,摁下電源開關,不一會兒鍋里就發(fā)出了讓人期待的吱吱吱的聲音。
也許是過于勞累,也許是肚子里頻繁響起的響亮又單調(diào)的咕嚕嚕的聲音具有強烈的催眠作用,總之坐在窗前托著下巴眺望遠處星辰大海的葉子佩不一會兒就上下眼皮打架伏在桌上昏昏睡去了。
這邊葉子佩剛剛進入夢鄉(xiāng),那邊閣樓上的宋子昂睡眼惺忪,似要睡醒的樣子。他雙手捂著肚皮,能感受到里面一波接一波饑腸轆轆的撕嚎??伤€是貪戀夢鄉(xiāng)的甜美,即使眼皮多次抖動也不肯睜開眼睛。
最后肚子里一聲響亮的鳴叫把他驚醒了,他一邊揉搓著眼睛一邊搖搖晃晃走到樓梯口向下望去。
只一眼,他就不肯再挪開目光,人也完全清醒了——大廳里唯一亮著的聚光燈下,一名女子側(cè)臉伏在桌上酣睡正濃。只見她白皙嬌媚的面容恰如此時此刻夜空上的玉盤安詳恬靜,錦緞般柔美的長發(fā)像漂浮的荷葉鋪散在腦后的桌面上,牛奶般潔白的肌膚在燈光照耀下熠熠生輝。
這是他頭一次居高臨下俯視子佩的美麗,一時愣住了。他緩緩坐在樓梯上,抬頭望一眼海面上薄云縈繞的皓月,低頭再看一眼子佩熟睡中清麗娟秀的臉龐,一時分不清哪里是天上,哪里是人間。
不知是餓過了勁還是秀色可餐,他竟忘了剛才還在提抗議的癟癟的胃,饑餓感全無,整個人也神清氣爽起來。他就這樣呆呆地望著癡癡地欣賞,不知不覺中夜已闌珊,海天連接處朦朦朧朧泛起了一線淡淡的橘光……
葉子佩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忽然想起夜里做的饅頭,倏地睜開眼睛,卻見子昂一手托腮正瞪大眼睛注視著自己。
“你怎么坐在這里?不是在閣樓上睡覺嗎?”子佩打著哈欠睡眼惺忪,伸展一下胳膊,有點酸痛,大概是夜里打掃衛(wèi)生勞累的結(jié)果。
“我在等你吃早餐呀!你看,天都亮了?!弊影禾种赶虼巴?。
葉子佩抬頭望去,浪花泛著白色的泡沫疊疊涌來,遠處的天空被朝霞映照成一片的火紅,早起的海鷗已開始翱翔覓食了。
桌子上的電飯煲引起了子佩的注意,稍稍俯下身,濃郁的麥香撲鼻而來。肚子條件反射般痙攣了一下,她忽然想起自己跟子昂從昨天中午到現(xiàn)在未進一粒米,心想子昂一定餓壞了。
子佩打開鍋蓋的瞬間,發(fā)現(xiàn)子昂舔了一下嘴唇,但他并沒有動手去掰饅頭。
“已經(jīng)做好了,為什么不吃,還等什么?”
“小姐姐不是說過嗎,美食要與親人分享?!弊影和犷^嘟嘴俏皮地回答。
聽到子昂嘴里說出的‘親人'二字,子佩百感交集,一時愣住了,激動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此刻,萬道霞光灑近大廳,子佩莫名地感覺溫暖起來。